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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特战先锋 刘猛 16618 2024-10-19 19:13

  

  1

  南京城内,喧闹的马路,沿街的两边不时有卖香烟人的叫卖声:“香烟了,香烟了,谁买香烟了——”

  一辆公共汽车在一个站牌跟前停了下来,车门打开,化装后的燕子六和陈一鸣从车厢里下了车。

  陈一鸣跟在燕子六身后紧走了两步,悄声问:“哎,你真的能找到帮派吗?”

  燕子六左右看了看,轻声回答:“这里是新街口,南京最繁华的地段,帮派里经常有人在这里出没,我有办法让他们来找我的。”

  陈一鸣听了,不觉感到新鲜,禁不住指着自己戴着戒指的手问燕子六:“哎,兄弟,这就是暗号吗?”

  燕子六点了点头:“对,你把戒指戴到小手指上,到时候他们就能认出来了。”

  两个人说着就来到一条热闹的街巷里,燕子六让陈一鸣站住了。

  此时,在街口的附近有一个正在卖香烟的女人。那位中年女人朝着陈一鸣看了看,又端详了一会儿,这才悄悄地来到陈一鸣的身后,像鬼影子一样贴在陈一鸣和燕子六身边,低声问:“贵帮头?”

  燕子六愣了一下,压低声音回答:“江淮泗。”

  中年女人四下瞅了瞅,又问:“贵字派?”

  燕子六也扫了一下四周,低声回答:“单字一个燕。”

  中年女人端详了一下燕子六,问道:“香头多高?”

  燕子六答:“二丈二。”

  “香头多重?”

  “二两二钱。”

  “身背几炉香?”

  “二十二炉。”

  “头顶几炉?”

  “二十一。”

  “手携几炉?”

  “二十三。”

  中年女人听罢点点头,笑了:“原来是燕子门的六兄弟,不知道有什么难事,要当街求救?”

  燕子六十分信任地看着中年女人:“大灾大难,还望贵堂主江湖救急。”

  中年女人望着燕子六又笑了:“既然是在帮的兄弟,何必见外,你等一下。”

  中年女人说完,转身走了,陈一鸣有些不放心地看着燕子六。

  燕子六却十分自信地点点头:“放心吧,一切有我呢。等一会儿,他们就会派人来接了。”

  燕子六话音未落,就见不远处有两个正在等活的人力车夫拉着车跑了过来。

  燕子六见状拉了陈一鸣一把:“上车。”

  陈一鸣左右看了看,跟着燕子六分别上了其中的一辆车。两个拉车的人力车夫问也不问,拉起两个人来就走。

  人力车拐了两趟街,进入了一个小巷子,而后停在了巷子口。陈一鸣正要问燕子六,燕子六伸出一只手拉住陈一鸣,上了停在附近的一辆篷布卡车,陈一鸣还要问什么,早已等在卡车里的两个壮汉中的一位说话了——

  壮汉笑道:“不好意思,兄弟委屈了。老规矩,两位兄弟的眼睛得罩住。”

  两个壮汉不由分说,便各自掏出一块黑布,把他们的眼睛分别给罩住了。卡车鸣了鸣笛,开走了。

  2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陈一鸣和燕子六被卡车拉到了坐落在城市郊区的一座临江的古庙前。陈一鸣和燕子六被取下了眼罩,带进了大殿里。

  大殿内供奉着关公的塑像。塑像前,此刻正香烟缭绕,江水帮的老大“水上漂”和他的八大金刚此时正在大殿里等候着。

  司机把搜出来的两把手枪和燕子六的飞刀腰带双手放在桌子上。

  水上漂拿起手枪掂量掂量,脸上露出难以察觉的笑颜:“勃朗宁大口径——好玩意儿。这两个……不是一般人。”

  水上漂说着将手枪的子弹上膛,审视地看着陈一鸣和燕子六。

  燕子六见状,立刻双手抱拳:“鄙人燕子六,特来此处拜香堂!”

  水上漂望着燕子六,笑了笑问:“此地抱香而上,你可有三帮九代?”

  燕子六:“有!”

  水上漂:“那……你带钱来了吗?”

  燕子六:“129文,内有一文小钱。”

  水上漂听罢,仔细地打量着燕子六:“切口倒是对的……”随后指了指陈一鸣,“他是谁?”

  燕子六:“禀报水堂主,是我兄弟。”

  水上漂饶有兴趣地看着陈一鸣:“是在帮的弟兄吗?”

  燕子六迟疑一下:“……不是。”

  水上漂立刻有些惊愕:“嗯?”

  陈一鸣赶紧回答:“我在为政府做事。”

  八大金刚听了一起站了起来,赶紧抄刀拿枪。

  水上漂沉稳地摆摆手,八大金刚又松开了拿刀拿枪的手。

  水上漂盯着陈一鸣:“为政府做事……你是警察?”

  陈一鸣:“不是。”

  水上漂:“那你是政府职员?”

  陈一鸣:“也不是。”

  水上漂立刻站了起来:“那你到底是什么人?”

  陈一鸣微笑着回答:“国军。”

  “国军?”水上漂也冷笑了:“哪个国军?——南京的,还是重庆的?”

  陈一鸣说:“重庆。”

  水上漂的声音立刻大了起来:“重庆的国军,不在重庆待着,你到南京来干什么?——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陈一鸣的面容立刻严肃起来:“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统计调查局,陈一鸣少校。”

  水上漂的脸色立刻变得很复杂:“哦……原来你是军统啊?”

  水上漂说着,把目光转向了燕子六。

  燕子六犹豫了一下,也回答:“我现在……也在为政府做事。”

  “哈……”水上漂听罢,立刻大笑起来,“这真的是奇怪了!堂堂的燕子门、江湖中的三大贼帮之首、排行老六的嫡系传人,居然在为政府做事,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哈……”

  “哈……”八大金刚听罢,也一起笑了起来。

  笑了一会儿,水上漂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大清早的,燕子门的老六在新街口的闹市区发出江湖告急的信号。我好心好意把你们请到江水帮的香堂,准备做江湖救急,没想到燕子门的老六却给我引来了一个军统;还告诉我,他自己也在为军统工作——燕子六,你说,还有比这更可笑的事情吗?说给谁谁信哪?!”

  燕子六听罢,立刻插了一句:“水堂主,眼下,我们确实有难!”

  水上漂冷哼:“有难?——对,你们现在是有难了!军统的毛人凤把我兄弟抓进了集中营,折磨致死;今天,你们这两个军统居然还敢闯进我的香堂——这不是有难了吗?而且在劫难逃!”

  八大金刚听罢,立刻举起刀枪围拢过来。

  燕子六厉声退了一步:“水堂主!”

  水上漂没有理会燕子六的叫喊,向着八大金刚猛地一挥手:“还不动手!”

  八大金刚闻声一拥而上,立刻便按住二人跪下了。

  陈一鸣挣扎着抬起头来:“水堂主,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水上漂蔑视地笑了笑:“都快进棺材了,还问什么当讲不当讲……有什么话,你快说!”

  陈一鸣直了直身子:“水堂主,我早就听说过,说江水帮的堂主是一位真正的绿林好汉!杀富济贫,疾恶如仇,远远近近的江湖上都传说着水堂主的威名!”

  “哼哼……”水上漂听罢冷笑了,“后生,现在才想起来拍马屁——迟了!”

  陈一鸣上前一步:“不,不迟——我没想到这远近闻名的水堂主居然是一个大汉奸!”

  水上漂听罢,脸色立刻变了:“你说什么?——我是汉奸?!”

  陈一鸣:“对!你不仅是汉奸,还是大汉奸!”

  “你……你……”水上漂猛地掏出手枪,顶住了陈一鸣的眉心,“你再说一遍!”

  陈一鸣朗声:“你——大汉奸!你水上漂是个地地道道的大汉奸!”

  水上漂:“你……你再说,我现在就毙了你!”

  陈一鸣无所畏惧,望着水堂主突然冷笑了:“现在,日本特务和七十六号到处在追杀我,为什么——因为我是日本人的对头!日本人在抓我,而你却毙了我,你不是汉奸是什么?!”

  水上漂听罢,面孔有些扭曲了:“后生,别拿这个来吓唬我!”

  陈一鸣紧逼:“我不是吓唬你,我说的是事实!我是中华民国国民革命军的少校,为了保卫南京,我的兄弟们的血都洒在了孝陵卫!今天,我能死在南京,也算是与我的兄弟们重逢了。水上漂,你要是甘于做汉奸,就开枪吧!”

  水上漂握枪的手突然颤抖了。

  被绑在陈一鸣身旁的燕子六立刻补上了一句:“水堂主,陈教官说的都是事实,你可不能做下在江湖上留下恶名的事情!”

  陈一鸣接着说:“水上漂,你没有见过南京的大屠杀吗?!南京城三十多万亡魂都是日本人造成的,不在乎再多我一个,你就替日本人开枪吧!”

  水上漂握枪的手软了下来,嘴唇也跟着颤抖了:“你……你真打过日本人?”

  陈一鸣大义凛然地注视着水上漂:“人不分老幼,地不分南北,皆有抗战守土之责!陈某人身为军人,自然是责无旁贷——当然是打过日本人!”

  水上漂叹了口气,向手下的人挥挥手:“放开他们,念在他打过日本人的分儿上,给他们一条活路。”

  八大金刚听罢,立刻松开了陈一鸣和燕子六。

  陈一鸣和燕子六再看水上漂,却见水上漂在一瞬间老了许多,脚步也变得缓慢了。

  陈一鸣身边的一个金刚见陈一鸣询问地看着他,不免流下泪来:“我们堂主的夫人和女儿……都被日本人给祸害死了……”

  陈一鸣听了,不免有些愧色地看着水上漂:“水堂主,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知道——”

  水上漂打断了他:“我不怪罪你,想我水上漂骁勇一生,威震华东,江湖上都让我三分。没想到临老临老,我连自己的老婆和女儿都保护不了,我真是有愧于我的半世英名啊!”

  陈一鸣望着水堂主不再说话,静静地注视着他。

  水上漂抬起头来看着陈一鸣:“你说得不错——人不分老幼,地不分南北,皆有抗战守土之责!说吧,你们需要什么帮助?要我怎么帮你们?”

  陈一鸣听罢,立刻抱拳致谢:“水堂主英明!陈某确实有事情要劳烦水堂主……”

  陈一鸣于是向水堂主说了自己的打算……

  3

  此刻,在怡春苑的一个房间内。小K躺在一张软榻上,左拥右抱,正鼾声连连。突然门外传来了一枝梅惊愕的叫喊声:“不好了,皇军来了!”

  小K被叫喊声惊醒了,一个骨碌爬起来伸手去枕头底下掏枪。

  两个妓女见了,立刻惊愕地问他:“少爷,怎么了?”

  “嘘……”小K将食指拦在嘴上,起身走下了床,轻轻地来到了门边上。

  此时,在妓院的大门口,一个日军军官带着两个日本兵正大摇大摆地走过来。

  楼底下,一枝梅手握着一条手帕正一脸笑容地、摇摇摆摆地迎过来:“哎哟,太君啊!盼星星盼月亮,可把太君您给盼来了!快快快,如烟——上茶,上好茶!来来来,太君看把你给热的,把铁帽子摘了吧……”

  日军军官伸手拦住一枝梅伸出的手,自己摘下了头上的钢盔:“你们的,这里,花姑娘一定大大的有?”

  一枝梅赔笑道:“有,有……大大的花姑娘!”

  军官:“哟西!……我们的,统统地要!”

  日本军官接着用日语高喊了一声,几十个日本兵闻声从门外冲了进来。

  一枝梅一看,脸色立刻就绿了:“长官,怎么有这么多人哪?我们家的姑娘可都嫩得很,这,这可是扛不住哇……”

  谁知道日军军官却并不听一枝梅的哀求,他猛地一挥手,几十个日本兵哄哄叫地就冲了进来,像抓小鸡似的冲进各个房间里抓妓女,一时间闹得鸡飞狗跳,叫喊不堪。

  妓院上房的一间房间里,握着手枪的小K此时已经是满头大汗,两只手和两只脚都在不停地抖动着。

  他身边的妓女见了,赶紧拉了他一把:“哎哟,你就别再摆弄枪了!快快……快躲起来吧!”

  小K听了,赶紧爬进了床底下。两个妓女刚直起身来,几个日本兵就冲进门来。

  “花姑娘,大大地好!”

  几个日本兵不由分说,抓起两个妓女就出去了。

  怡春苑大厅里,此时已经乱作一团。日本兵拉着妓女就要出去,逼得妓女们冲着一枝梅一个劲儿地大喊:“妈妈!妈妈……您快说句话呀!”

  一枝梅听了,焦急得直跺脚:“哎哟太君哪,你们这是干什么呀?我们家丫头是不出园子的呀!”

  谁知日本军官听了,却并不理睬:“劳军,统统的,劳军的干活!”

  一枝梅喊:“太君,太君,我们怡春苑的姑娘……我们怡春苑的姑娘——”

  谁知,一枝梅话没说完,日本军官就笑眯眯地看着他:“你的,很好!姑娘的,人数不够……你的,一起去,米西米西的!”

  日本军官说着,一把便抓起来一枝梅。

  一枝梅一见腿都软了:“太君,太君,你干什么?你要干什么?!”

  日本军官说:“你的,不要喊!我们的,一起去快乐快乐的!”

  一枝梅央求:“太君,放开我,放开我——”

  日本军官不论一枝梅怎样叫喊,抓起一枝梅便大笑着出去了,

  4

  姑娘们被日本兵用军用卡车拉走了,怡春苑里很快便静了下来。躲在屋子里的小K见院子里没有动静,便轻轻地从床底下爬出来,悄悄地来到了院子里。

  此时的怡春苑已经是一片狼藉,除了几个刚刚从房间里闪出来的保镖之外,便再没有了其他人。

  小K看着扬尘而去的卡车,禁不住急得流下泪来:“姐——姐——”

  回答他的却是越来越远的卡车鸣笛声……

  傍晚,被拉去劳军的妓女们被日本兵用卡车送了回来,一同回来的有怡春苑的老鸨、小K的姐姐一枝梅。

  一枝梅此时已经被日本鬼子**得不成样子,她衣衫破烂,两眼痴呆,神态木然地径直向上房走去。

  小K在门口见了,疯了一样跑过去紧紧抓住了一枝梅:“姐!姐……”

  一枝梅却甩开了他的手,不再理他,依然径直地向前走去。就在这时,门外又走进来两个喝醉了的日本兵:“花姑娘,花姑娘的有……”

  两个日本兵说着,便冲过来抓住了一枝梅:“花姑娘的,花姑娘的有……”

  日本兵一边叫着,一边就伸手撕一枝梅的衣服……小K在一边见了,两眼露出了凶光。

  这一边,一枝梅神色木然,被鬼子兵凶狠地按在桌子上,木然地承受着这粗鲁的一切……

  小K再也忍不住了,立刻冲过去,对着两个日本兵分别就是一拳!

  日本兵痛喊:“啊……”

  日本兵惊叫了一声,立刻变得清醒起来,“呀——”大叫着向小K扑来,小K快捷地向后一撤,精彩地来了个一对二。几个回合下来,两个鬼子都支持不住了,便顾不得怎么挨打,伸手就去摸枪,小K见了不敢迟延,立刻伸出拳头当头给了挨他最近的鬼子迎面一拳,在那个鬼子还没来得及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他的双手已经捧住了鬼子的脑袋,用力一拧,只听得咔嚓一声闷响,小鬼子的脖筋便被拧断了,小鬼子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跌在了地上!

  “呀——”另一个鬼子见状,也大叫着扑了过来,并且朝着小K放了一枪!

  小K不敢怠慢,赶紧冲上前一步,如法炮制,仅仅两个动作,那个鬼子便也一声没吭地倒在了地上……

  小K的姐姐一枝梅被枪声惊醒了,见弟弟杀了人立刻就慌了:“小弟,小弟,你杀了日本人了……哎呀我的好弟弟,这日本人你哪儿惹得起啊?……你赶快走,你赶快走!日本兵马上就得来了!你快走啊,走后门——”

  “姐,你跟我一起走吧,你快跟我一起走吧!要不然鬼子——”小K一边拉着姐姐,一边大声地哀求着。

  一枝梅此时却平静下来:“小K,我不能走!我走了,我那些姑娘们可怎么办?!你快走吧,你别管我了……他们不会把我们怎么样的。你快跑吧,快跑吧,再不跑不然来不及了——”

  一枝梅话音未落,妓院的外面已经警笛大作,车声响起,叫骂声和脚步声响成了一片沸腾。

  一枝梅听到这些,眼睛都急红了:“小弟,你赶紧走!……再不走,姐姐就死到你跟前!”

  小K无奈,只好匆忙地奔出了后门。

  然而,他还没跑出多远,就听见怡春苑的方向响起阵阵枪声,接着便蹿起一片大火……

  小K喊:“姐……姐姐!”

  小K惦记着姐姐的安危,赶紧又奔了回去。还没有赶到怡春苑那边,就听到怡春苑那儿哭嚎声震天;再紧跑了几步,就看见怡春苑门前站满了荷枪实弹的鬼子。往日里灯红酒绿的怡春苑,此时已经被熊熊的大火包围着,一个军官模样的鬼子此时正举着军刀大声地叫喊着——

  日本军官气急败坏:“死了死了的……统统死了死了的!”

  小K躲在暗处不敢出来,眼睛却被泪水给模糊了:“姐……姐呀……姐……”

  5

  此刻,在德国洋行仓库的楼顶上,陈一鸣等黑猫敢死队的队员们正借着月色向怡春苑方向观察着。远处,还断断续续传来零星的枪声和警报声。

  陈一鸣放下望远镜,不禁叹了口气:“怡春苑完了……”

  冷锋接着问:“小鬼子为什么要烧了怡春苑呢?”

  “啊,我跟陈教官赶回来的时候,听说有一个男人在怡春苑杀了两个小鬼子,小鬼子急了,所以才过来报复。”在一旁的燕子六赶紧回了一句。

  书生迟疑了一下说:“会不会是小K干的,如果小K也在怡春苑里,他这次可完了。”

  蝴蝶听了,脸上不禁现出了忧郁:“小K真能在怡春苑吗?他如果真的在怡春,真的也被烧死了,那真是太惨了!上午还好好的,可到下午就……人的生命,真是太脆弱了!”

  蝴蝶说着,脸上充满了感伤,房顶上的人互相看了看,都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陈一鸣憋出来一句:“还是那句话——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在找到小K以前,我们不能贸然行动。”

  冷锋听罢,很担心地问了一句:“难道我们就在这儿藏着吗?”

  陈一鸣说:“不,这里也不是久留之地。我现在就去教堂,用萨尔神父的电台和重庆联系。至于是不是继续行动,我们按照上峰的命令办。”

  陈一鸣说完要走,藤原刚插了一句:

  “他们肯定会要我们继续行动的。”

  陈一鸣没有说话,注意地看了一眼藤原刚。

  藤原刚接着说:“因为他们不在乎我们活着还是死了……”

  陈一鸣矜持了一下,对藤原刚说了一句德语。这句话除了冷锋,谁都听不懂……正在大家互相看着的时候,书生翻译了一句,并说了出来:

  “我的荣誉,就是忠诚。”

  陈一鸣听罢,奇怪地看着书生:“你懂德语?”

  书生谦虚地笑了笑:“略知一二。”

  陈一鸣看了书生好半天,终于回了一句:“你确实让我很惊讶——能准确翻译这句话的中国人不多。”

  书生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蒙的。”

  陈一鸣看看他,不再说话……书生此时也不再说话,他看着远方,思索着。

  6

  黑夜,教堂里寂静无声。此时,空无一人的大厅的门轻轻地开了,小K借着月光蹑手蹑脚地溜了进来。

  教堂内,受难耶稣的十字架在月光下清晰可辨。小K走到十字架前跪下来,无声痛哭。就在这时,萨尔神父擎着烛台从里面走出来,纳闷儿地看着小K。

  神父说:“我的孩子,你有什么需要祷告的吗?”

  小K抬起泪眼,无声地看着神父。

  神父和蔼地对他说:“我的孩子,你回来了。”

  小K看着神父,眼里充满了愧疚:“神父,我没有带来日本人……”

  神父看着小K笑了笑:“我相信你,我的孩子。”

  “你……相信我?”小K看着神父愣住了。

  神父微笑地拍拍小K的头:“在上帝面前,没有人可以撒谎;你的眼泪在告诉我,你需要向上帝祷告。”

  小K望着神父,终于哭出声来:“神父,我的姐姐……”

  神父的脸色黯淡下来,他注意地看着小K。

  小K的肩膀抖动着:“我姐姐死了……她是被日本人烧死的!还有她的姐妹们,都死了……怡春苑没了,人烧没了,屋子烧没了,都烧没了,呜呜呜,神父……”

  神父的脸色更加黯淡了,他同情地抚摩着小K的头:“你不要难过,难过是没有用的……她们是天使,回到上帝的身边了。”

  小K听罢抬起头来,诧异地看着神父:“神父,妓女……也能做天使吗?”

  神父虔诚地点点头:“基督是最宽厚的,没有人不可以做天使,只要她是善良的。你是上帝的武士,她们用自己的生命挽救了你的生命,她们当然是天使。”

  神父的话,令小K的心里顿时轻松了许多,他感激地向神父行了个礼:“谢谢您,神父……”

  神父点点头,将手里的烛台递给小K:“给你,我的孩子,为那些死去的姐妹、那些回到天堂的天使点燃烛光吧。”

  小K用颤抖的手从神父手里接过烛台,虔诚地将大厅内的蜡烛一支一支地点燃了。墙上十字架上的耶稣被厅里的蜡烛映得闪亮,也照亮了小K和神父的脸。

  此刻,在教堂外,一个身影瞬间闪了一下,而后便听到大厅的门轻声响了一下。小K的肩抖了一下,却没有回头。人影慢慢地向小K走近,终于停下了。此刻,小K随着神父诵咏的经文仍然双目紧闭,虔诚地做着祈祷。过了一会儿,萨尔神父念诵的经文停住了,小K这才睁开眼来——

  他没有回头,轻声地说了一句:“陈教官,我知道是你。”

  陈一鸣没有理睬他,转向萨尔神父:“神父,我想和他单独谈一谈。”

  萨尔神父有些不放心地看了小K一眼,迟疑了一下,点点头:“好,你们慢慢谈,我就在门口等你们。”

  萨尔神父说完,转身走了,大厅里一下子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陈一鸣轻声问:“为什么还回来?”

  “我要杀日本人!”小K说着,眼里闪出仇恨的光。

  陈一鸣听罢思忖了一下,声音严厉地说:“这不光是你一个人的仇恨,是一个国家的仇恨,整个民族的仇恨,四万万中国人都深陷其中,你以为你能跑得了吗?”

  小K听罢,痛楚地低下了头:“陈教官,我知道了……过去我不懂,现在我明白了!”

  陈一鸣看着小K,高兴地伸出了右手:“小K,欢迎你归队。”

  小K犹豫了,他惊愕地看着陈一鸣:“陈教官……你相信我了?”

  陈一鸣点点头:“嗯,神父说得对,眼泪是骗不了人的。”

  “陈教官……谢谢你。”小K含泪握住了陈一鸣的手。

  7

  南京日军医院的太平间里,被小K徒手扼杀的两个日本兵尸体,此刻正分别躺在两副担架上。中村、岩本,还有一名日军法医正站在担架旁,仔细地观察着担架上士兵的尸体。

  中村分析着:“徒手格杀,手法利落,这一定是高手干的。”

  “是的,行动者是位高手。可是他用的不是江湖武功,而是军队传授的一招制敌的擒拿手段。医生,你有什么发现?”岩本说完,转头看着法医。

  日军法医点了点头:“我想说的,你们二位都已经说了。”

  中村和岩本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走了出去。

  回去的路上,中村问岩本:“从迹象上看,军统的别动队就潜伏在怡春苑。怡春苑——军统的这个潜伏点设置得真是不错,太聪明了!我都不敢想象有多少军政情报,是通过怡春苑的妓女耳朵传给重庆军统总部的,戴笠不愧是亚洲间谍王,手段实在是高明!”

  岩本跟在中村身后,禁不住回了一句:“可是,我们在怡春苑却没有发现电台,也没有发现任何间谍用具呀。”

  中村思忖着回答:“他们可能把电台设置在别的地方了,宪兵队真是做了件蠢事,他们居然没给留下一个活口!现在这条线索彻底断了,这支别动队去哪里了,以及怡春苑到底给我们造成多大的破坏,都成了一个谜。”

  岩本问:“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中村说:“他们就像水银泻地,我们已经很难再找到他们了。要想抓住他们的蛛丝马迹,唯一的办法就是知道他们想要干什么。”

  岩本:“南京是驻支那皇军的大本营,有价值的目标有成百上千个,我们怎么能知道他们想干什么?”

  中村沉吟了一会儿,突然说:“我现在有点儿明白了。”

  岩本:“什么?”

  中村不觉站住了脚:“宁死不屈的美国飞行员,诡秘冒险的空降渗透,训练有素的准军事别动队——岩本君,你有没有联想起什么?”

  岩本看着中村,眼里放射出光来:“难道……他们是为了美国间谍而来?”

  中村说:“不错。美国海军情报署的王牌间谍被我们抓获,而中美合作所的美方代表梅乐斯上校跟这个间谍的关系又非常好,军统的头目戴笠不论是现在和将来都需要美国海军的帮助——这是一个完整的逻辑链条,我可以肯定,他们就是为了史密斯来的!”

  岩本听罢,脸上显出了一丝紧张:“那……我们应该立即转移史密斯!他不能再在医院了,这里到处都是安全漏洞!”

  “不……”中村向岩本摆摆手,却笑了,“我们不转移他……我们既然想获得主动权,那么史密斯就是我们最好的诱饵。他们既然是来救史密斯的,我们就正好给他们设一个局!你马上调集我们最好的人手到医院来,等待军统别动队,我要让他们自投罗网!”

  岩本:“是!但是中村机关长,这里到处都是我们的伤兵,一旦打起来,这些伤兵……”

  中村思忖了一下,阴冷地笑了笑:“战争总是要死人的,我只要这支军统别动队!”

  岩本应道:“是!”

  单说此时,在日军医院的大门外。医院对面的楼顶上,化装成水电工的冷锋背着工具箱正悄悄地潜伏在楼顶的边缘,他利用狙击步枪的瞄准镜,正注意地观察着周围的目标。

  医院街道的不远处,一辆挂着日本劳军演出队旗帜的大篷车正缓缓开来。开车的是教堂里的小黑,而在小黑神旁坐着的则是燕子六。

  在大篷车内,分别坐着陈一鸣、蝴蝶、书生、小K和藤原刚几个人,他们身上穿着演出服装,神色有些紧张。

  此时,穿着魔术师服装的小K的鼻尖上已经渗出汗来,他的手上正紧张地摆弄着一副扑克牌。

  穿着小丑服装的陈一鸣此时转过头来,看着他的队员们:“大家不要慌,我们虽然是第一次行动,可我们计划得很周密,只要大家按照计划行动,就不会发生意外,我会把你们都带出来的,大家放心吧。”

  众人点了点头,可是从各自的表情上看,每个人的紧张程度却并没有缓解下来……

  大篷车在哨卡前停了下来。

  站在医院大楼台阶上的中村禁不住问了一句:“他们是干什么的?”

  正走过来的日本特务赶紧回答:“报告机关长,他们是来慰问皇军的市民演出队。”

  中村望着门前的大篷车和穿着各色演出服装的队员们,点头笑了笑,走下了台阶。

  此刻,守在大门口的宪兵已经检查完了大篷车,客气地挥挥手:“请进去。”

  坐在大棚车里的蝴蝶顺着车窗向外看去,却不由得一下子呆住了。

  陈一鸣看到了蝴蝶的表情,又看着正走向大门口的中村,禁不住偷偷地拔出匕首,盯着蝴蝶。

  车厢内,蝴蝶没有动,眼泪却流了出来。

  中村走进停在大门口的轿车,轿车响了一声车笛开走了。大篷车里,陈一鸣握在手上的匕首悄悄收了起来;而此时在医院对面大楼的楼顶上,一直手握狙击步枪的冷锋禁不住松开扣在扳机上的食指骂了一句:

  “狗日的,让你多活几天!”

  8

  医院里,这个冒名的“演出队”已经被日本伤兵兴奋地包围起来。在他们不远处,日本中村特务机关的岩本看着他们迟疑了一会儿,而后毫无表情地转身走了。

  在医院的一间大屋子里,日本伤兵、负责守卫的宪兵和医院的医生、护士们已经并排围坐在一起,观看着临时搭起的舞台上演出队员们的演出。台上,第一个表演节目的小K正一边表演着扑克牌,一边用日语讲解着,舞台下观看演出的人们都被他千变万化的表演牢牢地吸引住了。

  后台里,陈一鸣望着他的队员们正在轻声下着命令:“记住我跟你们说过的要领!胆大、心细、手黑,绝不能犹豫!要相信自己,你们绝没有问题!”

  陈一鸣说着举起了右拳,轻声说:“必胜!”

  队员们也都举起右拳相互撞击,齐声应和:“必胜!”

  陈一鸣随即带着书生和燕子六转身出去了。

  舞台上,小K的表演仍在继续进行……他的精彩表演,引来了观看者接连不断的掌声。

  医院的洗手间里,陈一鸣等人闪身走了进来。洗手间内,两个日本伤兵正在上厕所,陈一鸣向燕子六使了个眼色,燕子六会意地点点头,两个人分别凑向了一个伤兵,霎时间手起刀落,两个伤兵还没有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呢,就应声倒在了地上。

  陈一鸣和燕子六立刻换上了日本兵的衣服,正在此时,洗手间的门开了,一个来上洗手间的日本医生走了进来,他看见里面的情形不禁大惊失色。

  就在这时,守在门口的书生猛地伸手来了一个锁喉,进来的日本医生扭动了几下,连吭都没吭一声就倒下了。书生把咽了气的日本医生拖进了厕所隔栏,而后顺手拽了一下马桶,当马桶里的水还没有冲完的时候,他已经换好了日本医生的服装轻松地走了出来。

  燕子六看着书生不免有些惊愕:“行啊书生,你这两下子绝对不简单——哎,你是个练家子吧?!”

  书生望着燕子六微微一笑:“啊,家父自幼习武,我从小也学习了几招防身,没想到今天给用上了。”

  陈一鸣看着书生,别有深意地回了一句:“看来,你有一个很厉害的父亲,直接教你的是军队用的一招制敌!”

  书生愣了一下,掩饰地笑了:“我家祖上还真的是清朝军队的武术教头。”

  “哦,是嘛……”陈一鸣应了一句,没有再深问,“书生,咱俩换一下衣服,按照原定计划行动!”

  书生答:“是!”

  他们于是换了衣服,陈一鸣化装成医生,燕子六和书生化装成日本兵,三个人互相看了看,走了出去。

  三个人来到楼梯拐角处,互相示意了一下,便各自分头走了。

  此刻,靠在走廊拐角处的一个房间,一个日本宪兵正在调戏着一个日本女护士:“来,亲一下,不要躲嘛……”

  “不,我不喜欢,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女护士很不情愿地婉拒着。

  正在这时,房间的门被突然推开——

  日本宪兵惊问:“什么人?!”

  日本宪兵的话音未落,两把无声手枪就响了!

  “哦……”两个宪兵应声倒下。

  衣冠不整的女护士见了大惊,正要喊叫,化装成日本兵的燕子六已经用手枪对准了她:

  “不许叫,再叫毙了你!”

  护士见了泪如雨下,连忙磕头。燕子六抬起枪口,猛地一拳下去,女护士一下就昏倒了。

  燕子六瞅着躺在地上的日本宪兵骂了一句:“你们是禽兽,我燕子六不是!”

  说完,他关上门,转头走了。

  9

  此时,在史密斯住的病房外,岩本抽着烟,正在走廊里踱着步。在走廊的尽头,陈一鸣穿着医生的服装正远远走来。

  岩本抬眼看着他,脸上露出警惕的表情。陈一鸣目不斜视,又向前走了几步,只见岩本突然扔掉烟头,大踏步地向陈一鸣走来;陈一鸣意识到不好,赶紧拐了个弯儿,顺势下了楼;岩本一见,赶紧跟上了。

  刚下了楼梯,岩本却不见了陈一鸣的人影,他正在纳闷儿,忽然觉得被一件重物击在头上,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从屋顶上跳下来的陈一鸣顺势将岩本拖进附近一间没有人的屋子里,像什么事儿也没发生一样关上门,掉头走了

  史密斯的病房门口,一高一矮两个特务正在持枪守在门旁,陈一鸣穿着白大褂神态自若地走了过来。

  高个子特务看见他,不禁询问了一句:“什么事?”

  陈一鸣:“查房。”

  矮个子特务:“查房?不是刚刚查过了吗?”

  陈一鸣:“我是值班医生,要对他进行特殊检查。”

  两个特务互相瞅了瞅,不知道应该放行还是应该阻拦;陈一鸣没有理睬他们,径直推门进去了。两个特务探头瞅了瞅,关上了门

  病房内,史密斯躺在病**。病床旁边,一个坐着的特务正在看报纸……陈一鸣走进来,拿着听诊器视而不见地向病床走去。

  特务抬眼看了一下,没有理会,又低下头来看报纸。就在这时,陈一鸣突然把听诊器绕在特务的脖子上,而后猛地一勒,特务使劲地挣扎了几下便蹬了腿。

  陈一鸣转过脸来,用德语说:“我是来救你的,中国人。”

  “哦,中国人?!”史密斯惊喜地瞪大了眼睛。

  陈一鸣用手指堵在嘴上示意了一下,而后提着椅子走到门口,稍一侧身,猛地将椅子推倒了。守在门口的特务听到声音,立刻冲了进来!可是还没等他们站稳,陈一鸣手中的匕首已经左右开弓,仅仅两下,两个特务的脖子便都冒出血来,他们一声没吭地相继倒下了。

  就在此时,燕子六持枪冲了进来,他赶过去背起史密斯,转身跟着陈一鸣就冲了出去。在他们走到楼梯拐角处的时候,迎面碰上了几个蹦上来的特务。他们见燕子六身后背着一个人,正要说什么,陈一鸣当机立断便向几个特务开了枪!

  “哦……啊……”

  几个特务接连叫了几声,便倒下了。医院里响起了枪声,正在医院的大屋子观看节目的鬼子、特务和医护人员们立刻就乱了套,几个特务和宪兵赶紧拔出枪来,起身就向门外跑去。正在演节目的小K一见立刻就急了,赶紧变出两颗手雷来,顺势就扔了出去。

  两声剧烈的爆炸,立刻把屋子里的鬼子们炸乱了营,他们一边叫喊着,一边寻找着攻击的对象。就在这时,在一旁配合小K表演的蝴蝶见状,也从和服里面掏出了枪,向着炸了营的鬼子激烈地扫射着……

  日本兵措手不及,立刻响起一片惨叫声。

  小K感到还有些不过瘾,又接连掏出了几颗手雷:“日你妈小日本,我炸飞了你!”

  随后,他将手里的手雷狠命地甩了出去。蝴蝶借机更换了弹匣,再次向奔跑的鬼子进行扫射!

  此时,躲在一旁的藤原刚手里握着冲锋枪已经紧张得出了汗……在他身旁不远处,几个反扑回来的日本兵正大叫着冲了进来。

  藤原刚见状,立刻端起了冲锋枪:“不准动,放下武器!我不想杀你们!我是日本人……”

  日本兵冲他吼:“叛徒!”

  一个日本兵见状,举枪就要打;藤原刚一见不妙,抢先开了枪……弹雨中,三个日本兵接连倒地。

  藤原刚扫射完最后一颗子弹,这才睁开眼睛。见地上倒下的三具尸体和一地子弹壳,他惊愕地睁大了眼睛:“我……我杀了日本人……我杀了日本人了……”

  小K没有理睬他,猛地拉了他一把:“你还在这儿发什么神经?再不走,等着日本宪兵过来也把你撂在这儿呀!”

  小K说着,又扔出了一颗手雷。趁着手雷的爆炸声,小K、蝴蝶和藤原刚三个人一起,顺着紧靠临时舞台的一个门冲了出去!

  此刻在楼上,陈一鸣和燕子六边打边撤,冷锋背着史密斯来到窗边,掏出事先准备好的绳子将史密斯和自己绑好,而后,顺着预先准备好的吊索,一边向院子里的鬼子射击,一边向对面的楼宇滑去。而藏在对面窗口的冷锋和躲在医院窗子后面的陈一鸣则向着院子里的鬼子猛烈射击,顺利地掩护着燕子六和史密斯滑到了对面楼顶!

  陈一鸣见状,向对面楼顶的冷锋做了个胜利的手势,而后向楼下甩了两颗手雷,借着手雷爆炸的烟雾,顺利地顺着吊索滑了过来!

  “撤!”陈一鸣刚一落地就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冷锋和燕子六没有吭声,立刻相互掩护着向楼下奔去。四个人来到大门口,小黑的车早已等在门口接应。

  陈一鸣冲他们说:“上车,去医院后门!”

  小黑听罢,赶紧加了一脚油,卡车拐了一个弯儿,怒吼着向医院后门奔去。

  卡车快来到医院后门的时候,陈一鸣一眼便看见了医院后门里面正在边打边撤的小K、蝴蝶和藤原刚三个人——

  陈一鸣:“小K!蝴蝶!你们快上车!”

  陈一鸣说着,便和冷锋、燕子六一起向着医院后门里面追出来的鬼子一阵狂扫,小K、蝴蝶和藤原刚三个人趁势上了车。

  陈一鸣吩咐:“开车!”

  陈一鸣一声令下,大卡车开足马力,一溜烟儿地开走了。从医院后门里冲出来的鬼子见状,赶紧发动了摩托车和汽车,跟在卡车的身后紧紧地追了出来!

  眼见得后面的追车越来越近了,冷锋不免有些着急:“陈参谋,这样不行,我们必须派下去两个人负责阻击,否则我们是甩不掉他们的!”

  谁知,陈一鸣听罢却毫不着急:“不用怕,到时候会有人来收拾他们。小黑,向左转,走黄河路,然后向北走出城!”

  “是!”小黑答应了一声,一脚油门儿,卡车转进了黄河路。

  鬼子的车队在身后急匆匆地追上来,可谁知,他们刚刚拐进黄河路,就受到了来自左右两侧楼房里扔出的手榴弹和密集子弹的猛烈阻击,几辆中弹的摩托车有的撞到了墙上,有的互相撞在了一起,而后面被手榴弹炸着的军用卡车也很快起火了!陈一鸣等人乘坐的卡车趁机甩开了鬼子的追赶,开出了城去。

  燕子六此时坐在车上,看着陈一鸣不禁现出一脸的骄傲:“陈参谋,我说过江水帮的弟兄一定会说话算话,不会坐视不管的。怎么样,他们果然说话算话吧?”

  “行,水堂主这个人很讲究,也算是为抗日立了一功!瞅机会,你找人传个话儿,就说我代表抗日的军队谢谢他!”陈一鸣说完,拍了燕子六肩膀一下。

  燕子六爽快地答应了一声:“行,放心吧!”

  车上的人听了燕子六和陈一鸣的对话,都禁不住露出了开心的笑颜。

  10

  十几分钟以后,中村带着鬼子来到了医院。医院内外,此时早已岗哨林立。

  中村走进了医院,只见医院内外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中村派人在医院里搜寻,却怎么也没找见岩本上尉!

  岩本是中村儿时的朋友,又是他最信赖的部下,中村不免着急了:“八格!再给我找……就是翻,就是挖,也要把岩本上尉给我找出来!”

  根据中村的指令和亲自参与下,特务们在被炸塌的房间里一通乱挖,终于在一堆瓦砾中挖出了岩本。

  中村一见就急了,他猛地抱起了正在昏迷的岩本:“岩本君!岩本君……你醒醒!你醒醒!”

  气息微弱的岩本微微睁开了眼睛:“中村君,对不起……史密斯……史密斯——”

  中村赶紧拦住了岩本的话:“岩本君,什么也不要说,你活着就好!史密斯还能再抓回来的……可是你不能死!”

  看着中村脸上的汗水,岩本心怀感激:“中村君……我……”

  中村说:“岩本君,你不要说话,什么都不要说……你的父亲——老岩本先生曾经替我父亲挡了三枪,我们中村家族一直是欠你们的!这次,如果你……那我将无法面对你的家人!医生!”

  “在!”

  中村命令地说:“你照顾好岩本君,你必须治好他!其余的人……跟我去追!”

  中村说完,带着特务们走了。岩本看着中村离去的背影,脸上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医院大门前,此时的中村早已是怒容满面——

  中村:“封锁所有进出南京的通道!命令宪兵队全体出动,命令陆军航空队空中侦察,命令海军舰队沿着长江布防,一定要拦截住军统的别动队!”

  站在中村身边的特务禁不住问了一句:“中村君,我们……以什么名义下命令?”

  中村想都没想就回答:“以我的名义!”

  特务迟疑道:“可是,没有大本营司令部的授权,他们不会听的——”

  “那就说,我已经得到了大本营司令部的授权!”

  “可是……”

  “可是什么?还不快去?”

  “是!”

  特务答应了一声,赶紧走了。

  中村立刻回头吩咐其他人:“其余的人,分成四个小组,到各个要点去拦截!从我们的眼皮子底下救人,是我们的耻辱!绝对不能让他们跑了!”

  “是!”

  中村说完便上了车,车队立刻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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