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麦场里,二三十个壮汉和十几个妇女带着各不相同的行李或蹲或站,默不作声,表情凄惶地看着离打麦场不远的乡村公路。由于天冷,有的哈着气暖手,有的蹦跳暖脚。男人的穿着都平常朴素。少顷,一个小伙子拎着一个黑旅行袋走过来,一群半大姑娘也拎着行李跟在后面。
一红脸中年汉子:“车呢?云阳呢?老支书知道了,怕走不成了。”
秦红阳:“大庆叔,没事。车马上来。”
人群又沉默了。有几个人点起劣质纸烟。一个年轻女人拿着几件叠好的外套,小跑进打麦场,朝一个精悍男人走去。
彩云(恼怒地看着丈夫):“这衣服你咋不带了?”
喜庆(不耐烦地):“拿回去,拿回去。我是去省城打工,不是去坐办公室。拿回去。”
彩云(把衣服朝丈夫手里塞):“叫你拿着就拿着!打工怎么了?收工了总该穿个像样衣服,别叫城里人笑话。”
秦红阳(打趣着):“彩云嫂子,喜庆哥这种帅哥,城里缺得很。可不敢打扮。”
彩云:“为啥?”
秦红阳:“你不怕城里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把喜庆哥抢走了?”
女人们脸上都露出忧虑的神情,都下意识地看着丈夫,似乎在探寻什么。有人突然喊道:“来了,来了。云阳来了。”人群又朝村口望去。
秦云阳穿着皮夹克,腋下夹着一个黑皮包,打着哈欠走进打麦场。男女们自动让开一条道,都眼巴巴看着秦云阳,不说话。秦云阳的装束和派头已经完全城市化了,他感到气氛有些异样。
秦云阳(疑惑地看着周围的人):“怎么了?怎么了?紧张得像是上刑场。你们是不是怕我剥削你们呀?如今呢,真是好人难做……”
大庆(打圆场):“云阳,你多心了,多心了。出门打工,这些人都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再说,你又交代过,这事不要让村干部知道,不要让你爹知道……”
秦云阳:“我爹和我大哥,当了河西村四十几年村支书,虽然从来没有坏心眼儿,可顶着个示范村的名声,哪年不折腾大家几回?只要你们铁了心,怕什么?本来嘛,守着一亩三分责任田,顶多能天天吃上白面,要想有钱花,还得出去找活路。”
秦红阳:“这一回,云阳哥是把城里的饭馆盘给别人,领着咱们到省城打工的。嫂子为这个事儿还和他闹离婚。”
秦云阳:“红阳,说这些干吗?我是不想让大家再穷下去……”
四辆大客车开了过来
一男青年:“看,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