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六层高的住宅楼歪斜着,看上去很危险。马奉祥坐在一辆三轮车上,看看危房又看看手表,表情焦急不安。
兰辉拎了两个大编织袋吃力地从门洞里走出,他的肩上还挎了一把吉他。
马奉祥:“辉哥呀辉哥,这不是搬家!你,你在里面待了足足二十五分钟。万一有个余震?”
兰辉耸耸肩:“去那边陪母亲,也不错。”从编织袋里往外拿东西,“我们一家三口,在这里住了十一年,重回故居,感情很复杂。”
马奉祥拿着吉他调着音:“你胆比我大。我冒险回家,只敢待十分钟,找到几张照片赶紧撤。”
兰辉翻看着影集:“欲灭其国,先去其史。这些影集对我们来说,就是史,是家史。没有这些,一个家变得轻飘飘的。”
马奉祥:“书也要?”
兰辉:“你看这本惠特曼的《草叶集》,对别人,它是一本普通的书,对我就很特别。我十八岁那年在成都买的,读了,我开始写诗。”
马奉祥:“这本《呐喊》有些年头了。你写小说是学鲁迅?”
兰辉:“鲁迅的深刻,我等凡人俗人,学不来。”
马奉祥:“这个毛绒熊又脏又破……”
兰辉拿起毛绒熊看看:“女儿十岁,我送她的,她喜欢,天天抱着睡觉。”
马奉祥弹了几段旋律:“琴破了个洞,音准音色还行。”
兰辉把东西装好放到三轮车上:“摔坏了,也是个念想。走,去我妈家。”
马奉祥:“那栋楼更险……”
兰辉指着影集说:“全家福看不清我妈。她有单人大照片,妈妈很年轻、很漂亮。”骑上三轮车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