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欧洲联军漂洋过海,不远万里的到中国“做客”之后,康熙的任务就变得沉重了几倍。
因为没有诸子夺嫡以及国库空虚等烦心事儿的打扰而一直保持着健康的身体也开始变得有些不好。
国家受到入侵,如何整合兵力,如何调兵遣将,如何救济那些受到损失的地区等等……这些都是大事,官员们虽然能给出意见,可是,大多数的事情,尤其是那些军国大事,官员们是绝对不会也绝对不能擅自帮着皇帝做出决定的。
这也就是说,几乎所有的事情都要担到已经年过花甲的康熙皇帝自己身上。
虽然在这期间施世膘终于率水师把敌人的海军赶到了淡马锡,可是,敌人的势力,尤其是在海上的势力依旧强大,随时都有可能强势反扑,形势容不得半分马虎大意,康熙自然也不敢放松精神。
可是,偏偏在这种情况下,本以为可以比海上顺利的陆路却出现了大麻烦。
急怒之下,康熙猛得把于中让人用快马送来的奏章给扔到了丹墀之下,并且,丝毫不顾礼仪的在朝堂上咆哮了起来。
……“朕一生文治武功,怎么偏偏就生出了这么一群没用的儿子?胤礻我……胤礻我!朕的脸都被这个混帐东西丢尽了,大清国的皇子怎么能去做人家的俘虏?他怎么不去死……咳!咳咳!”康熙吼得几乎是声嘶力竭,结果,过度出气导致了剧烈的咳嗽。
“皇上,您要保重龙体啊……”侍从在龙椅旁边的李德全急忙跑过来,伸手想给康熙拍拍背顺顺气儿,结果,却被暴怒之下的康熙一脚给踹到了一边。
“皇上息怒!”皇帝是真的发怒了!而且肯定是怒火攻心!要不然,一向注重自身仪表的皇帝怎么会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踹人?佟国维、马齐、张廷玉等官员的头上都冒出了一丝丝的细汗,急忙跪倒在御阶之下。
生怕跪得迟了独自承受康熙地怒火。
“息怒?息怒?……你们让朕怎么息怒?一边是朕的儿子,另一边,是我大清的数万将士,你们说,朕该怎么办?我爱新觉罗氏的脸都被那个混帐东西给丢尽啦!”康熙站在御阶上不住的走来走去,听到众官员的话,立即又大声吼道。
“皇上,此事不怪十阿哥!要怪……就只能怪鄂伦岱!这畜牲一向冲动鲁莽。
做事不顾后果……肯定是他怂恿十阿哥擅自出兵,这才会有此次之败!战后又不自杀,居然还敢忝不知耻的活在世上,他不仅丢了大清的脸,丢了朝廷地脸,丢了他父亲的脸,还丢了我佟佳氏满门忠烈之风啊……皇上,奴才……奴才管教不严,甘愿受任何处罚!”佟国维跪在地上,突然间痛哭流涕的大声说道。
单论声音。
竟不比康熙小多少。
“这佟国维还真是行事果断……”听到佟国维这么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话语,众官员无不暗暗心惊。
如今胤礻我和鄂伦岱都被俘虏,兵败的责任到底该归谁谁也不知道。
可这佟国维居然毫不犹豫的把责任都揽到自己的侄子身上,……这根本就是打算用自己亲人的命去保十阿哥一条命,去换取康熙的同情和绝对信任啊!……这份果决,难怪可以成为当朝首辅!“你……”康熙一指佟国维,也是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虽然怒气满胸,可他地心思比那些臣子还要快上几分,当然能弄明白佟国维地心意,不过,在这一瞬间,他竟还是有些被佟国维的“忠诚”给感动了的迹象。
刚刚地怒火竟也不知不觉熄灭了几分。
“皇上,微臣以为,当务之急,是如何决定大军行止……至于十阿哥和鄂伦岱将军的过失,日后再议不迟!”见到康熙被佟国维的一手绝计给将住了,张廷玉立即知机的站出来说道。
“张相所言差矣!大军又没有危险,有什么好急的?所以,当务之急,理应是赶紧救出十阿哥和鄂伦岱公爷才是!我们怎么能让大清国的皇子和公爵一直被敌人握在手中?这样的话。
即便是我军实力强大,那西寇拿着十阿哥他们为质,岂非依然要处处受到掣肘?”张廷玉话音刚,落,右都御使揆叙就站出来说道。
如今虽然那所谓的“八爷党”已经是风流云散,可是,胤礻我却也成了印度的两大主事阿哥之一。
靠着先前的关系,若是有个事情,说不定还能说上句话。
尤其印度还非常地富庶,是筹钱的好场所,那位十阿哥现在手上有多少钱,谁也不清楚。
何况上一次康熙过大寿,八、九、十这三位皇子又曾经聚会过几次,那位八爷对皇位并没有死心,这段时间,又秘密的联络王鸿绪、阿灵阿等人,虽然远不如当年一呼百应的威风,却胜在团结紧密。
尤其是胤?的手段圆滑,仗着在奉天主持炮厂的便利,跟满洲的那些贵人们处得非常不错。
如今满洲的那些有钱人正在入关,这些人要身份有身份,要钱有钱,更都是八旗的老主子……所以,这个时候,绝不能让身为胤?一方地主干的胤礻我出什么事。
虽然这一次之后,胤礻我有可能将会失去许多,甚至,还有可能会被康熙废为庶人,可是,这并不代表着他就没用了。
皇家丢不起脸,爱新觉罗氏丢不起脸,就像佟国维刚才所说的那些话,这次兵败的责任有极大的可能会被康熙压在鄂伦岱身上!而佟国维也必定会因为果断的“献”出自己的侄子而愈加地受到康熙的恩宠!不过,这些都不是绝对的!一个皇子,一个公爵;一方是皇帝,一方是当朝首辅……这中间可以做的文章绝对不少,只要把握得当,说不定,佟国维将再次被胤?给拉到自己这方营中,那么,依着如今佟国维的权势,再加上诸皇子之中又没有过份突出之人,“八爷党”说不定就可以卷土重来,至少。
在佟国维这当朝第一权相的帮助下,他们也应该能找机会让康熙对胤?刮目相看。
……不过,如果想要靠这次胤礻我和鄂伦岱的兵败做出几篇好的文章,他们就必须能够了解这次的兵败真相,而想要了解真相,前提就是胤礻我和鄂伦岱必须得活着回到北京城!所以,揆叙这才站出来对张廷玉的话表示反对。
“大军没有危险?纳兰大人,你怎么知道大军没有危险?”马齐对揆叙沉声问道。
“于中不是在奏折上说了吗?大军此刻正按兵不动!等待朝廷的消息!……”揆叙有些强辩似地答道。
“行军打仗。
军情瞬息万变!如今西寇有人质在手,于将军就算是按兵不动,可他劣势未改……谁知道会有什么情况发生?纳兰大人此言,未免有些太过想当然了吧?”张廷玉沉声问道。
“张相如此说法,揆叙不敢?同。
且不说如今大军如何,十阿哥和鄂伦岱两人一为皇子,一为朝廷一等公爵,难道我们就眼看着他们落入敌手而不顾?”揆叙反问道。
“……”张廷玉皱了皱眉,不说话了。
揆叙地话根本就是在狡辩,可是。
就算明明知道答案。
他也是不能回答的。
此时此刻,为国家计,当然是大军更加重要。
这谁都知道,可是,如果他当着皇帝和文武百官的面这么说,就算不是找死,也是在找不痛快。
胤礻我是皇子,是康熙的亲儿子,当着老子的面说儿子不重要,哪怕康熙知道他是禀公而言也会心生不满。
那文武百官里面到底有多少小人谁也不清楚,他如果那么说了,现在这种气氛也就罢了。
可他敢保证,用不了第二天,只要这朝会一散,恐怕立即就会有人写折子弹劾他“无视皇室”了。
这种罪名对一个大臣,尤其是他这种身居高位的大臣来说,有时候,可就是一颗能要命的炮弹啊。
“二位大人在此争辩也是无益,此事重大,还是须得请皇上裁夺!”张廷玉和揆叙的争执没有人敢随便插嘴。
毕竟,两人所谈地事情一方涉及到皇室,另一方却是涉及到国家安全,这实在是太难以选择。
因为,选择了国家安全,皇帝那边肯定会心有不满,身为臣子,得罪了大老板,这后果肯定严重;可是,如果选择了皇室,岂非显得太过重视自己的前程?而且,这中间还有讨好献媚之嫌!皇上是明君,当然不能对这种为了自己就不分轻重的人有什么好脸色。
所以,张廷玉一闭嘴,朝堂之下立即就显得十分安静,气氛也变得十分尴尬。
而刑部尚书尤明堂又十分倒霉,他正想偷偷看一眼康熙的脸色的时候,却正好跟对方扫视过来的目光对了个正着,于是,在康熙的注视之下,他只好无奈地出面打起了太平拳,把事情的决定权又抛给了康熙。
………………“我大清爱新觉罗氏,没有被俘之人!”朝会的结果很快就被官员们传播了开来!康熙的狠绝几乎出乎所有人地预料!……大清爱新觉罗氏没有被俘之人,这也就是说,被俘地胤干我,已经不再被康熙承认,十阿哥的名号已经成为了过去,他已经失去了作为一名皇子的资格!……“继善啊,你认为皇上地这个决断怎么样?”看了看正在为自己把脉检查身体的胖御医,费老头又把目光转向了自己的学生,并开口问道。
“师傅,皇上这么做自然是十分英明!不过……”尹继善迟疑了一下,又有些犹豫地说道:“这样做,未免就会让人误会皇上太过决绝了一些!恐怕,用不了多久,坊间会有不利于皇上的传闻!”“是啊,连自己的孩子都要放弃……不知情的人当然会想歪。
可是,皇上如果不这么做,我大清的军心恐怕就要散了!”费老头叹了一口气说道。
康熙这一手确实有些让人心冷,毕竟,连亲情都可以不顾的人,难免会让人觉得与之相处会十分危险。
可是,这只是对那些不知情的人而言的。
知情地,恐怕都要为康熙这一手感到无比的钦佩和同情了。
为了那远征在外的大军能够少一层顾虑而不得不放弃自己的儿子的安全,康熙确实也有获得同情的资格。
“那师傅您要不要去向皇上进谏?出个主意来应付那些麻烦事?”尹继善抬起脸问道。
“我去进谏?呵呵……”费老头笑了笑,任由胖御医翻了一下自己的眼皮,然后又说道:“这么好的机会,你可以去告诉你父亲嘛!他如今在吏部做的还不错吧?”“父亲地事,学生不太清楚……”尹继善低头答道。
他老子尹泰可不是一个会跟儿子谈心的人,每天父子俩见面,除了严格教训,就是检查学业,哪里会谈及这些东西?“不清楚就算了。
你父亲是个有福的人,你也不用管他!”费老头笑道。
………………“老大人,您的身子骨好着呐。
……我给您开副养生的方子,我保证,只要好生保养,别太劳心劳力,您老就是再活个三十年也不成问题!”胖御医检查之后,对着费老头笑呵呵地说道。
“再活三十年?哈哈……能再活十年我老头子就开心死了!不过,还是承您孙大人的吉言了!”费老头对着胖御医笑道。
“哪里哪里……老大人您客气了!”胖御医孙某人,也就是当年被宝日龙梅、莫睛、罗欣三人强拉去为八阿哥胤?的生母良贵人诊治病情而被康熙破格提拔为太医院副院判的孙维春,听到费老头的话后,立即点头哈腰的笑道。
“劳孙大人你亲自来一趟,实在是过意不去,……1”费老头摸了摸身上,最后掏出了一个物件,“这个鼻烟壶还算精致,还请孙大人不吝笑纳!”“这……这个怎生使得?”费老头拿出的这个鼻烟壶是一整块碧绿翡翠雕琢而成的,光粗看一下成色就知道是翡翠中的极品,孙维春区区一个太医院的二号头目,就是三年不吃不喝也未必能买得起这么一个鼻烟壶的,所以,乍一看到这好物件儿,立即就双目放光。
“哈哈,一点儿小东西,我现在已经告老,又没什么事儿可干,早就用不着这东西来提神了!放着也是放着,孙大人你要伺候那么多达官贵人,事情肯定极忙,说不定用得着,还是收下吧。
……你要是不收,我老头子可就要不高兴了!”费老头笑道。
“那……那下官就却之不恭了!”伸手从费老头手里接过鼻烟壶,孙维春的胖脸已经是笑得跟一朵花儿似的了。
“哈哈……”看着孙维春讨好似的笑脸,费老头也笑了起来,笑得好像十分欢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