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纪泽将自己的大本营迁到了济南,与此同时,电报公司的电报线路也开始向北延伸,北伐功成之后,曾纪泽原计划建立一条连接北京上海,贯通南北的电报线路,以加强对北方的控制。
临行之前,曾纪泽向上海发了一封绝密的电报,为了保密,该电报中命令,必须由电报公司中,目前唯一懂得电码的一名中国员工来接受,并且全程不得有任何外国人在场。
三天之后,在夜深人静时分,那支庞大的东海舰队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的的驶离了港口。 当旭日东升时,舰队已然驶进了海岸边观察不到的中国海外。
“快看,太阳升起来了,好壮观啊。 ”水手张孝祖指着海平面上那一轮金红的圆盘兴奋的叫喊着。
由于曾纪泽对海军的重视,原吴宗敏师被改编为了海军陆战队,同时扩编为第一师以及两个特种营。 第一师的战斗任务主要是常规的抢滩登陆,他的人员大多来自于原来的那个陆战师,以及从其他师中调入的补充人员。
原陆战师的精英分子,被编为了两个特种营,该营的使命则是负责敌后侦察,由海上潜入敌境破坏敌炮台,炸毁桥梁,以及暗杀敌指挥官等种种特殊的任务。
特种营的成立,也是曾纪泽对他的东军又一次军事革新,事实证明,仅仅是这一小队的精英分子,将对战争产生不可估量地作用。 当然。 除了曾纪泽这种穿越分子外,即便是世界列强也尚未对特种作战给予关注。
张孝祖是一名新编入的战士,出海前的日常训练,他大多是在岸边完成。 这还是他头一次离开大陆这么远,头一次目睹这海上升旭日的壮观景色。
“切,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不就是个日出吗?”老水手黄德铭鄙视了他一眼。 接着又在船舷的护栏上晒起了他刚洗过的衣服。
“黄大哥,咱们舰队条令规定。 不得在甲板上晒晾衣物,你这么做是违反条例呀。 ”张孝祖在参军之前曾是一名秀才,显然他还有点读书人地“死脑筋”。
黄德铭白了他一眼,道:“你们这些读书人就是脑袋一根弦,条例是死的,人可是活地。 现在才刚出太阳,长官们差不多要再过半个时辰才出舱。 我晾晾衣服怎么了,一会不就干了嘛。 ”
张孝祖有点替他着急,道:“你这是违反条例,要是被长官们看见,可是会受罚的。 ”
黄德铭有点不耐烦了,嚷道:“你傻呀,被看见了那才叫违规,没看见就啥也没发生。 你当长官们都跟你一样无聊,这么早起来看日出啊。 ”
“不管长官们看到没看到,你这都属于违例,都是不对的。 ”张孝祖这人也喜欢较真,偏是抓住不放了。
“赖得跟你说,一边去。 ”黄德铭颇是不爽。 随手推了他一把。 正好舰船遇上了一个小浪,张孝祖一个没站稳,顺着甲板向后滑去,他正吓了一跳时,身后,一双坚实的手将他扶了助。
那人微笑着说道:“大浪滔天,我自巍然不动。 小伙子,你这水手的基本功还欠点火候啊。 ”
他二人抬头看时,都是吃了一惊,竟不知师长吴宗敏何时出现在了他们的身后。 那黄德铭更是吓得心里发毛。 也不知刚才自己的话师长听到了没有。
“见过大人。 ”行礼之时,黄德铭悄悄地往边上蹭。 试图将他晾在护栏上的衣服推下海去,来个“毁尸灭迹”。
他的那点小动作,吴宗敏瞧得是一清二楚,他大步上去将黄德铭推开,伸手夺过了那件湿衣服,道:“小子,这是什么东西?”
“这个,那个……”黄德铭吱吱唔唔不该说什么好,眼见师长大人脸色越来越黑,知道再赖下去就怕要受重罚了,急是跪倒于地,愧然道:“是小的错了,是小的错了,请大人恕罪。 ”
“我东海舰队军令如山,你竟敢明知故犯,真是好大的胆子。 ”吴宗敏将那衣服摔在了黄德铭的脸上,厉声道:“本官就先罚你一月的俸禄,再清洗一个月地甲板!如果擦得不够亮,小心本官要你的脑袋。 ”
吴宗敏这般处置已算是轻的了,那黄德铭暗松了口气,忙不迭的谢了恩,又忙不迭的担着桶去老老实实的擦起了甲板。
一边静静听着地张孝祖暗叹了口气,吴宗敏回头道:“怎么,你觉得本官做的不对吗?”
张孝祖一怔,忙道:“不不,大人赏罚分明,正是自古以来名将的治军之道。 小的只是觉得他要是早听我的劝告,又何必受罚呢。 ”
吴宗敏饶有兴致的盯着这个年轻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以前是做什么的?”
张孝祖老实答道:“小的名叫张孝祖,字崇先,是上海本地人,小的参军以前曾是一名秀才。 ”
“倒算是本官的老乡了。 ”吴宗敏参军以前也是一名秀才,与这年轻地水手倒是颇为相仿。 他方才听了那二人一番对话,对这张孝祖是颇为欣赏,此时听了他地经历,更多了几分亲近,便又问道:“你好好的秀才,不去图谋做官,为何来当兵?”
张孝祖道:“小地学了一辈子的四书五经,到头来却除了只会写几个字外,什么事也做不了。 小的当初想考那些新学校,无奈学识不济,没能考上。 后来小的回家大睡了三天,一觉醒来便决心弃笔从戎。 ”
这个年轻人虽然是读四书五经出身,难得身上却有一股子灵气。 吴宗敏甚是喜欢,便暗点了点头,道:“本官的参谋处还缺一名参谋,从今天开始,你就不用再当水手了,直接去那里报道吧。 ”
吴宗敏说罢便转身视察别处去了,那张孝祖却是愣在了原地。 这时。 一边偷听地黄德铭奔了过来,惊道:“我说小子。 你还傻愣着干做什么呀,还不快请老哥我喝一壶去。 你一个新兵蛋子立马就进了参谋处,升得那是比飞还快啊。 ”
张孝祖这才明白过来,却又一本正经的说道:“东海舰队条例规定,凡作战期间,绝不得饮酒。 黄大哥,我看我是不能请你喝酒了。 不过我可以借你一本《论语》,那可是圣……”
话未说完,黄德铭却郁闷的扭头而去。
风起了,海平面那头大片的乌云铺天漫来,似乎,一场暴风雨顷刻将至。
咔嚓!一道惊雷撕破昏暗的天空,大雨,转瞬即至。
刚刚翻新的议事厅中一片肃静。 众人神色凝重,似在侧耳倾听雨声,但那变换的眼神却又显出他们心中有事。
“王爷,他们来了。 ”杜聿光轻步而入,附耳低言。
曾纪泽一挥手,道:“让这帮英国鬼子进来吧。 ”
这里是曾纪泽地行营。 亦是前山东巡抚丁葆桢的府邸。 他是在三天前刚刚入驻这里地,而紧接着,中国驻华公使巴夏礼便从北京千里迢迢的前来求见。
在这场内战中,英国人一直采取着中立的态度,即便对大明有所帮助,那也是在法国人庇护左宗棠之后才有的针对措施。 而在这样一个北伐即将功成的时候,英国公使在没有任何照会的情况下就亲离北京前来济南与他会面,其用意自是不言而喻。
过不多时,巴夏礼和他的随从官员们鱼贯而入。 巴夏礼拖下帽子,向曾纪泽微鞠一躬。 彬彬有礼地说道:“你好。 吴王殿下,我们又见面了。 ”
曾纪泽依稀记得。 那还是1862年初,在他穿越之初,陈玉成进攻武昌府之时,曾纪泽曾与这巴夏礼有过一次交涉,那是这个洋鬼子还只是驻华参赞,三年之后的今天却已经升为了公使。
曾纪泽与他握了握手,道:“黄州一面,转眼已是三年过去了,没想到阁下已经升任了英国公使,今日再见,看起来你我也真是有缘啊。 ”
巴夏礼笑道:“想殿下当初只不过是一个营长,指挥着不过区区数百人,而如今已是贵国王爵,麾下精兵百万,变化之大,实在令人惊叹啊。 我当初就看出,殿下你绝不是一般的人物,事实证明,我当初的眼光是没有错的。 ”
“你个死洋鬼子,拍老子马屁也不忘顺带着吹一下自己。 ”
“是啊,天下之势,变化难测,谁又能想到,大清马上就要变大明了。 ”曾纪泽笑着将巴夏礼一行请入了座。
那巴夏礼对于曾纪泽豪言却笑得有点勉强,坐罢马上拐入了正题,道:“殿下的英明神武,我十分的仰幕。 不过恕我直言,殿下和贵国的这次北侵战争,已经造北中国造成了极大地破坏,同时为贵国的人民与经济带来了极大的伤害,王爷难道就没有顾忌吗?”
曾纪泽道:“阁下说错了,我大明这是北伐,不是北侵。 至是战争带来的破坏,我对此深感悲伤,但为了国家和人民的长远利益,我大明又不得不完成统一,这是历史赋予我们的责任。 ”
“但是,贵国地所谓北伐,对于大英帝国在华的贸易行为造成了严重的威胁,我国是不能坐视不理的。 ”巴夏礼开始切入此行的目的。
“那阁下想让我们怎么做?”曾纪泽直言发问。
巴夏礼郑重道:“我大英帝国希望贵国能立刻停止对清国的进攻,我国愿做中间人,你们两国可以坐下来谈判,用和平方式解决你们的统一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