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太和殿中,朱厚满面春风的居坐在龙椅之上,无论是从那眉飞色舞的表情,还是偶然流露出的微笑,都让百官心里清楚皇帝现在的心情非常喜悦,对此文武百官当然明白是怎么回事,偶尔默契一笑后,丝毫没有露出端倪来,而朝中的一些老臣心中也非常高兴,正是新婚燕尔之时,皇帝居然从温柔乡之中出来上进处理政事,果然要比先帝强。
值勤太监按照惯例喊了一声之后,百官非常有默契的只汇报一些较为重要的事情,怎么说皇帝也是刚刚大婚,还是不要让他处理太多事情了,有些小事自己也可以处理的,没有必要耽搁上朝时间,不过话又说了回来,朝廷之中有人识趣,自然也有不识趣之人。
“皇上,六月份时蒙古鞑靼犯边,杀指挥杨洪、千户刘瑞,军民死伤万数,……。”一个御史上奏说道,内容无非是接到消息,蒙古鞑靼似乎又有异动,希望皇帝能下旨让各边军镇提高警惕,不要让蒙古鞑靼有机可趁。
“准奏。”朱厚自然同意,可是心里的喜色顿时消去一大半,脸色也随之阴沉起来,不少官员在心里大骂那御史不识趣,这种事情你汇报兵部即可,为什么要在朝上说出来,这分明是在给皇上添堵。
虽然心情不好,但是朱厚还是提起来精神处理其他政务来,见到皇帝阴着脸后,其他官员自然明白该怎么做,报喜不报忧那是从千年以前留下来的传统美德,官员们自然不像这个时候让皇帝心中厌烦。
快速处理几件正政事之后,殿中开始沉默起来,似乎官员们都没有事情要上奏了,朱厚环视殿中上下后,正准备宣布散朝,忽然却想起一件事来。
“翰林院侍读张信。在巡视江南期间,立下功劳,朕准备予以嘉奖提拔。诸位卿家认为如何?”朱厚微笑说道。
朱厚以为自己的意思没有人反对,没有想到话刚落音,却引起了大部分官员的反弹,纷纷站了出来表示反对。
“张侍读虽然在巡视江南期间立下功劳,可是却擅自斩杀朝廷四品官员,功过相抵,故而皇上才不会追究他的责任,现在自然不能再予以赏赐了。不然天下臣民心有不服。”
“张侍读虽然才华出众,可是年纪尚轻,还是要多加磨砺,以后才会成为朝廷的栋梁之材,皇上要切记伤仲永的典故啊。”
被十几个官员轮翻轰炸之后,朱厚脸色更加难看起来,待官员们意识到自己失仪,纷纷退回原位后,朱厚这才淡淡说道“费学士。你的意思呢?”
费宏有些为难起来,张信与自己的关系不错,可是年纪轻轻的升官太过,对张信以后地发展也不利,沉吟片刻之后,费宏也选择了反对。
“退朝。”见到费宏也持反对意见,朱厚的心情自然变得更差起来,也不询问百官是否还有事情要上奏,冷冷的说了一句。拂袖摆架回宫了。
殿中地官员们自然在庆贺自己的意见被采纳了,阻止了皇帝错误的决定,虽然见到皇帝生气心里也有些害怕,可是为了大明的江山社稷,他们虽九死尤未悔。
怒气冲冲的朱厚摆架回到乾清宫。虽然十分想到陈皇后那里看一看。可是想到龙案之上还有许多奏折没有批阅,朱厚只好放弃这个想法。平息心中的怒气后,开始处理官员们的奏折来。
“可恶。”朱厚一拍龙案。吓得旁边服侍的宫女太监双腿发颤。
“皇上还在为刚才之事生气?”黄锦小心翼翼地说道:“依奴婢之见,虽然没有升官,不过张侍读肯定是不会在意的。”
“朕自然知道。”朱厚并没有解释什么,只是淡淡的吩咐道:“黄锦,朕要见张侍读,你去把他请来。”
“奴婢遵旨。”黄锦自然乖乖的领命而去。
不久之后,张信奉召而来,行礼参拜后,朱厚挥去左右。
“谁惹皇上生气了?”张信皱眉问道。
“还不是那些官员,兴献帝庙还未建好,就开始说庙制有越礼之嫌,让朕下令改建。”朱厚气愤的说道。
“兴献帝是皇上本生之父,就算用皇帝之仪也不为过,这些官员真是不识时务,皇上大可不必理会。”张信微笑说道。
“还是张侍读明白朕心。”朱厚欣慰说道,随手将手中的奏折搁在一旁,显然是听从张信的意见,不准备指示这本奏折了。
“些微小事,并不值得皇上为此而生气。”张信说道。
“平时朕才不会为此而动怒气,只不过刚才上朝时候,……。”朱厚准备述说起来,却被张信给打断了。
“皇上,臣奉旨办事,何谈功劳,只要皇上记得微臣忠心,是否加官进爵臣并不在乎。”张信淡然说道。
“张侍读。”朱厚感到之色一闪而过。
“说到加官进爵,臣此次下江南,却是认识了一些江南才俊,他们的才华和能力都非同一般,只可惜时运不济,若是皇上启用,必将是一大助力。”张信微笑说道。
“都是些什么人?”朱厚好奇问道。
“南京刑部主事桂萼、丁忧家中的原吏部员外郎方献夫、因先帝南征抗疏辞归地南京刑部员外郎黄宗明、南京都察院经历黄绾。”张信微笑的说道,这些人都是王守仁的弟子,也是历史中帮助朱厚取得大礼争胜利的臣子。
“这些人真的能堪大用?”朱厚有些疑虑。
“与张璁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张信暗示说道。
朱厚眼眉一扬,张璁可是张信推荐给自己的,事实证明他对自己的帮助非常大,如果这些人都和张璁一样,那自己自然要启用。
“这些人时运不济,若是皇上能征召启用,他们必定感恩戴德。以死相报。”张信**裸的说道。
“张侍读为国举才,朕自然从之。”朱厚微笑说道,不管这些人真的是否如同张信所说地一样堪大用。但是朱厚却不会拒绝张信的提议,哪怕最后证明这些人才华平平,朱厚都准备给几个闭散官职留住他们。
“皇上圣明。”张信拱手说道。
“张侍读忠心耿耿,朕自然也不能不赏,明日朕再与百官商议你升级之事。”朱厚语气坚定地说道。
“如果皇上执意,那臣想向皇上求一官职。”张信借机跪下说道。
“快快起来。”朱厚急忙说道,示意黄锦却扶起张信,心中却大为惊讶。连忙问了起来:“张侍读想求保官?”
“臣想成为浙江市舶司提举。”张信恭敬说道。
“浙江……。”朱厚皱眉,坚定驳斥说道:“朕不同意,好好的翰林院侍读不做,为何要跑去浙江为官?”
“臣想请教皇上一个问题。”张信说道。
“什么问题?”朱厚问道。
“国库如今是否充裕?”张信道。
“不算充裕,可还能度过今年,张侍读当初的担忧过重了。”朱厚沉吟片刻后说道。
“那可有节余?”张信不置可否,继续询问起来。
“据户部孙尚书也曾向朕报过此事,按照以往惯例,不仅没有节余。可能还会有十数万两地亏空。”朱厚脸色也变得差了起来。
“皇上,不是臣危言耸听,若是在往后地数月里,各地再发生点什么事情,恐怕这个亏空越加严重。”张信担心说道。
“朕自然知道,可是这与你到浙江任职有何关系。”朱厚问道。
“皇上是否记得在潜邸之时,臣曾经说道,为何南宋以数省之地,却能抗衡蒙古铁骑数十年之久而不亡国?”张信轻声说道。
“朕自然记得。当时张侍读说,那是因为南宋民虽不强,可是国家却富,光是钱财就是蒙古的数百倍。”朱厚回忆说道。
“那皇上可知道,为何南宋才数省之地。却如此之富。若是皇上熟读宋史地话,自然清楚。数省之地的南宋赋税居然比大明十数省总额还要多,这分明是不合常理。”张信冷静地说道。
“可能是南宋对百姓苛以重赋的原故吧。”朱厚皱眉说道。
“皇上真的这么认为?”张信微笑说道。
“还请先生赐教。”似乎回到了兴王府地书房之中。朱厚不自觉的说道。
张信也没有听清楚,有些兴奋的说道:“那是因为南宋不实施海禁,全国数成以上的赋税都是来于海上贸易。”
“海上贸易?”朱厚眨眼说道。
“皇上,百姓滨海而居者,不知其凡几也,大抵非为生于海,则不得食。海上之国方千里者,不知其凡几也,无中国续绵丝帛之物,则不可以为国。”张信口沫四溅的为朱厚讲解起海外的事情来:“商船一来一返之间,便可获数十倍之利………。”
“张侍读,你所言当真?”朱厚怦然心动。
“不是微臣在江南的见闻,若是皇上不信,大可派人秘密探访。”张信肯定说道。
“朕自然相信张侍读。”朱厚说道。
“若是皇上让臣任市舶司提举,五年之内,臣可用脑袋担保,除去百万两正常赋税之外,必为皇上的内帑搛来千万两白银。”张信胸中燃起一股豪气。
“张侍读,你可是在说玩笑之语。”朱厚声音有些韧涩。
“微臣何时欺骗过皇上。”张信认真说道。
“张侍读且先回去,待朕好好考虑一番。”朱厚沉静片刻,并没有急于下论断,而是准备好好的想清楚。
“微臣等候皇上佳音。”张信心情舒畅地告退,他自然能看出来朱厚已经动心了,说到底朱厚才十六岁,也在为缺钱的事情烦恼,听到张信有办法给他搛钱,就像当初在兴王府一样,朱厚自然怦然心动。
数日之后,皇帝亲自下发了对张信的任命,消息传出,不少官员大吃一惊,外放出京从来到是官员们极不愿意的,个个都以为张信做了什么事情惹皇帝生气了,可是考虑到浙江市场舶司一直都是由内帑管理的,就算皇帝贬张信之职,也不会让他担任这个官职啊,这下子让许多官员都弄不明白了。
“张侍读,到底怎么回事?”接到消息后,郭勋兴冲冲的上门拜望,不顾还在客厅之中坐着的沈园,见到张信之后,马上询问起来。
“我求皇上许我这个官职的。”张信直接说道。
“这是为什么?”郭勋不解问道。
“皇上不仅许我成为浙江市舶司,还让我提督闽浙海防军务。”张信微笑说道,郭勋没有吱声,继续盯住张信。
“郭侯爷应该知道,江南海防可是十分空虚的,若是想再组建水师,必然要有军饷,但是如今国库也不充裕,所以皇上特许我几个盐场,让我卖盐筹集军饷。”张信微笑说道:“却不知道郭侯爷是否有兴趣。”
“那是自然。”郭勋一听,哪里还管张信为什么跑去浙江为官,连忙不迭地说道。
张信满脸笑容,正准备说什么时,一个仆役兴冲冲的跑进来说道:“恭喜大人,夫人有喜了。”
经过半个月的准备后,张信率船队浩浩荡荡的再次下江南了。
“绮儿,河面风大,你又有身孕,赶快回到船舱里休息一会。”张信关切说道。
“我可没有相公想象中的那么娇弱不堪。”绿绮幸福地笑了起来,小手自然抚着肚子那微微突起。
“绮儿,以后我们地孩子叫什么名字好?”
“相公你决定就可以了。”“叫张居正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