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谈判开始之前,除了由警卫人员替代的饭店服务人员之外,其余的人就被集体看押在前台演员的大更衣室里,只有“外面需要”的时候才可以出去,换句话说,这和坐牢也差不多。
所以饭店的人都人心惶惶的,至于大人物,看来是很难见到了,一心想钓金龟婿的胧胧对此自然是非常的不满,可不满又有什么用呢?该老实待着的还是得老实待着。
后来回想,当时如果能一直这么待下去到也不错,因为不久之后,判军对碧泉饭店的突袭开始了。
当枪声骤然响起的时候,连程子强都吃了一惊,虽然他从小在枪堆里长大,但是如此密集的枪声,确是从来没有听过的,而且如此之多的自动轻武器相互对射,即使是在这个时代的战场上也是罕有的,而且程子强还听见了一种沉闷的自动武器的射声,那应该是重机枪在射击。
这显然不是普通的刺杀行为,而是有预谋志在必得的突袭行动。
现场的其他饭店工作人员开始并没有想到这是枪声,可当后来发现危险就在身边的时候,全都炸了窝了,整间屋子除了哭声就是“怎么办那”“怎么办那”无助的询问。
胧胧早就吓的吊在程子强的膀子上了,紫烟的身体也不断颤抖着,靠在他的另一边,但是他现在可没有心情去享受这种左拥右抱的艳福。
程程这段时间一直在和程子强斗气,此刻正不远不近地坐在离他们不远的一长椅子上,看的出来她此刻也十分的紧张,两条小腿不自然地抖动着,但她依然还强撑着。
程子强觉得不能就此不管她,向她瞥去了询问的一眼,意思是:要帮忙吗?程程先是目光流动,但随即又依然强撑着扭过头去,不再朝这个方向看了。
紫烟担心地问:“子强,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你有什么办法吗?”程子强安慰她说:“别怕,这么大的场面不是为我们这些小人物安排的,他们也没空来问候我们。”
紫烟听了他的话,心中稍稍得到了些安慰。
但是此时程子强心中已经急得象火烧一样,要知道越是乱世,小人物的命就越没有大人物的值钱啊。
就在这时,门突然被打开了,开门的人穿着军装,正是安全保卫的负责人之一匡烈将军。
当下有胆子稍大的就问:“将军,外面怎么了?”匡烈长出了一口气说:“情况不妙,我们遭到袭击,大家快跑吧,各安天命。”
他这句话一出口现场顿时安静了一下,但随后一个女人首先尖叫了一声,喊了声“快逃啊”话音还没有落完,人已经飞快地窜了出去,此人正是金壁辉。
人处在极度恐惧之中的时候会可能会有群体性的臆症的发作,只要有第一个人带头。
金壁辉这一带头跑立刻引起了众人的响应。
更衣间的房间虽然不小但是门并不大,大家都忙着逃跑不不可避免的发生了拥挤和践踏。
胧胧当时反应还是比比较快的,她跑之前还拉了一下程子强,但没拉动,于是她就自己跑了。
不过她也没能跑出多远就在门口被堵住了。
紫烟紧紧抓住程子强的手臂问:“我们也跑吗?”程子强说:““冷静点冷静点,情况不对头,我们还是不要乱跑的好。”
说着话他看见程程还呆呆地坐在椅子上没动,就对紫烟说:“我们去看看程程。”
于是二人来到程程跟前,程程见程子强来了也没有说话只是把颤抖的身躯靠在了他的身上。
这时胧胧还在门口为争夺逃跑的权力而战斗着,程子强道:“我们四人一起从海南来的,不要丢下一个人才好。”
紫烟善解人意地说:“你去吧。”
程子强上前从人群中捉了胧胧的脖子把她从人群中拖了回来,胧胧已经给吓的哭了说:“我不想死啊。
早知道不来上海了。”
程程这时已经缓过一点劲来了,就挖苦`她说:“又没人请你来的。”
程子强忙说:“不要吵,都什么时候了,这里现在已经不安全了,我们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吧。”
于是他们等其他饭店工作人员都挤出更衣间之后,才依仗着对饭店的熟悉,很快就在附近回廊的拐角处找了个平时不被人注意的小杂物间,程子强一脚踢开门,几个人躲了进去。
进了房间,外面的枪声减弱了许多,程子强道:“事情不简单啊,重机枪迫击炮都搬出来了。”
胧胧说:“你怎么知道是重机枪……”程程说:“你忘了他们家是卖枪的!”程子强说:“你们躲在这里,我出去看看情况。”
胧胧拉住程子强的胳膊说:“我不让你走,我害怕……”程程说:“外面危险的很……”程子强轻轻推开胧胧的手说:“别怕,会没事的。
我走后你们用家具把门堵死,我回来的时候连续敲三下门。
其他任何时候都不要开门,知道吗?”说完程子强往门口走去,快走到门口的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紫烟冲上去从背后一把抱住程子强说:“我不让你走,最多我们死在一起就是了。”
虽说平时是胧胧和程子强调笑的时候居多,但实际上三人之中不爱说话的碧泉才是唯一和程子强有过亲密接触的人。
程程暗自后悔,怎么自己刚才就想不到要说这句话呢?程子强转过身轻轻揽住紫烟的腰,吻了吻她的额头说:“大家都不会死了,我也不会让你们死。”
说完大步走了出去。
三女中属程程最泼辣,但事到临头还是紫烟最有主见,她见几个人都在发呆流眼泪,就说:“我们快干吧,把房门堵上。”
程子强刚才出门的时候就发现在更衣间门口站岗的两个警卫都被打死了,而且手上都没有枪。
离开杂物间之后他又回到了更衣间门口,检查了一下那两个警卫的尸体,发现两人的枪还好好的插在枪套里。
程子强分析这两个人中枪的时候毫无防备,极有可能是相熟识的人干的。
现在的局势更加复杂了,刚才饭店的工作人员在饭店里乱窜,警卫人员分不清敌我,只好开枪,而这样却又增加了新的混乱。
程子强此时身上穿的还是饭店侍者的制服,现在还穿这身衣服是非常危险的,于是他把两具尸体拖进了更衣间,挑了个身材和自己差不多的,脱下他的衣服给自己穿上了,一下子就觉得轻松了不少。
然后又把两人的枪拿了,这两人装备的都是侦探型转轮枪,十分小巧,有五个弹巢,但是由于是发射8x28s手枪弹,威力还是很大的。
有枪在手,他觉的心里更塌实了。
两把枪他一把插在腋下的枪套里,至于另一把他想了想,找了一把女演员用来扎头发的胶圈,和一个金属凹槽做了一个简易的滑槽,把另一把手枪安置在左手袖子里,用的时候只要一抖手腕,手枪就会滑到手里。
这一手还是和一个美国人学的,当时也就是觉得好玩好奇,没想到现在居然也可以派上用场了。
在很好的武装了自己之后,程子强再次走出了更衣间,这时天国的警卫人员已经打退了判军的第一次突击正在休整准备,抢救伤员,分配弹药,布置防御,申请增援,忙的一塌糊涂,他借着混乱和身上的制服,脸上抹了血,先把刚才到处乱窜被打伤的饭店工作人员能找到的都安置好了。
原打算马上回到杂物间和紫烟他们汇合,但是他看到了饭店的防御状况后他又改变了主意。
虽然判军的进攻被打退了,但是碧泉饭店内部的局势却十分的严峻。
在第一次袭击中饭店警卫损失大量的人手,弹药消耗也很大。
军官大部分都阵亡了,目前在一楼负责指挥的居然红菱那个女人,而她手下,现在还可以战斗的人只剩下不到30人;二楼负责防御和临窗负责火力支援的是天国的十大战斗英雄和几个勤务人员;三楼原来是没有人临窗防御的,但是清国的谈判代表“南先生”很大方地把自己的六名贴身警卫指派到三楼临窗进行火力支援,对此他还颇为内行地对天国代表“李先生”说:“在巷战中,占据楼房防御的一方,如果能形成强大了立体火力体系,那么胜利的可能性就很大。”
他甚至还开了个玩笑说:“现在我的人全走了,我的安全就全靠你了。”
把李先生说的非常不好意思,只好也贡献出两个保镖来,和南先生的人一起防卫三楼;楼顶上一直有两名观测、射击手,他们是防卫者们唯一的“重”火力。
此外,情报局长石家妹和她的报务员们是他们唯一的预备队。
为了压制判军的机枪火力,红菱曾经命令楼顶的射击手消灭判军的火力点,开始的时候还有点效果,判军的机枪开始变的断断续续的,后来判军又搬出一门68mm迫击炮来,一口气打了十几发炮弹,红菱就与楼顶的射击手失去了联系。
在经过的短暂的休整之后,判军又发起了进攻。
他们以战斗小组的队形展开,相互掩护着向饭店推进,虽然遭到了立体防御面上的火力阻击,但是守卫者们只装备了适合近战的马枪、霰弹枪和手枪,而且经过上次的消耗,自动马枪也只敢打单发了,而叛军至少在弹药补给方面完全没有问题,弹雨水泼一般地袭来,防卫者即使依托着窗墙也变的不安全,随时都有人头部中弹倒下。
“看来这次死定了,美人计也用不上啦。”
红菱抱着霰弹枪嘀咕着。
眼看叛军已经快要攻到台阶下面,红菱大声命令:“各小组准备防手榴弹!”攻到台阶下的叛军果然派出了掷弹兵,但是就在叛军手榴弹脱手的一刹那,防卫者们纷纷用早已准备好的餐桌桌面堵住了窗户,手榴弹毕竟不是炮弹,没有碰炸引信,虽然桌面不能把窗户全部挡住,但是这一批手榴弹没有一颗可以扔进室内的,它们都在墙外爆炸了,根本没有对防卫者造成什么打击。
但是叛军依然呐喊着借着手榴弹爆炸的烟雾,一窝蜂涌上台阶。
守卫者们早已分成了若干的战斗小组,等敌军的手榴弹一爆炸,就立即撤去桌面,一个小组立即用手榴弹(从室内叛军身上缴获的)来了一排反炸,然后是自动马枪小组的猛烈扫射,就这样几个战斗小组轮换射击,努力保持火力的连续性,饭店台阶狭窄,叛军队形变的密集,正好成为自动武器射击的活靶。
猛烈的枪战只持续了不到半分钟,叛军的进攻势头再次被压制,他们退了下去,但并没有退远,依然在机枪的掩护下在台阶下面的广场上和饭店守军展开火力战。
饭店的守卫者们被迫又趴到了地板上。
程子强机智地趁乱混上了楼顶,才一冒头就有人甩过一枪来,饶是他缩头缩的快,弹头击起的碎砖屑还是把他的脸打的生疼。
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拔出手枪,用指头尖捏着枪管伸出去说:“别开枪!自己人!。”
楼顶上有人叱呵道:“把枪扔掉,手放在头上慢慢走出来!。”
程子强听话地丢掉手中的枪,双手抱着头,猫着腰(枪林弹雨的,可不敢昂首挺胸的)慢慢走了出来。
楼顶上一片狼籍,到处是残砖烂瓦,这是刚才叛军迫击炮的“杰作”。
楼顶的东西两个角落各有一个人,其中东角的人血肉模糊动也不动显然已经死了,他的一只手还抓着步枪,但步枪的枪托已经断了。
西角的人就是刚才朝程子强开枪的人,他开枪用的是左手,右臂血淋淋地耷拉着,他用枪指着程子强说:“我不认识你,你不是我们的人。”
程子强说:“我当然不是你们的人,我只是这饭店的员工。”
那人说:“你到这里来干什么?”程子强说:“帮忙。”
那人说:“我看不出我们需要帮忙……”程子强微笑着环顾四周,那人叹了口气说:“好吧,我们需要帮忙,你打算怎么帮?我又凭什么该相信你?”说这话的时候,判军的重机枪正在疯狂的射击着。
程子强说:“我枪法不错,虽然此前从没杀过人,但是我可以帮助你压制敌人的火力,从而守住这里。”
那人问:“这对你有什么好处?”程子强说:“我和我的朋友可能会因为我的努力活下来,看这架势“他们”一旦攻进来是不会给留活口的。”
那人想了一下说:“好,你用我的步枪,别打其他主意,我盯着你呢?我左手枪法也很准的。
顺便问一下,你们不是全在下面的更衣间吗?”程子强拣起步枪摆弄了一下说:“你们的人有内鬼了,想让局面更混乱一些。”
那人说:“内鬼?谁?”程子强又拿了东角那个死人的望远镜向对面观察,一边说:“我说了你也不会相信的。”
他观察了老半天也不开枪,那人急的说:“你***会不会开枪啊……”程子强道:“你别着急,我帮你们是因为我想活,所以我不想才打上一两枪就被迫击炮炸死,我要先找到迫击炮的观测手。”
程子强说这话是有道理的,迫击炮的弹道仰角很大,所以可以很好的隐蔽自己并攻击隐蔽的敌人,但是在对点目标射击的时候,如果没有观测手通报修正射击诸元的时候,其射击精度就会大大的降低了。
那人也是有点军事素质的,见程子强说的有道理,也就暂时不催他了。
实际上,程子强迟迟不开枪还有另外的一层原因:他的枪法也不错,可是要他用真枪实弹去打人却是个问题,不然早在渔村的武装冲突时他就已经拿起武器了。
所以说有些事情啊,实际上是被逼出来的。
程子强终于下定了决心,他嘴里喃喃地念道:“你不死,我们死,你不死,我们死……”端起步枪,略作瞄准就开枪了,然后他熟练地拉动枪栓重新上膛射击,速度之快,让西角的那人几乎认为程子强是在胡乱开枪,他正想质问,叛军一发迫击炮弹又落在楼顶靠东边 的地方,那人本能地一缩头,再睁开眼睛时发现程子强根本没有受到那发迫击炮弹的影响,他又压上一条子弹,继续射击。
叛军的迫击炮也在继续射击但准头越来越差了。
“该对付机枪了。”
那人醒程子强。
程子强头也不抬地说:“子弹!!”说话间,又把一排子弹射了出去。
那人放下手枪,从口袋里掏出几排子弹扔了过去说:“弹药不多了,你省点用。”
程子强压上一排子弹,又是一个急速射说:“没办法,该用的省不下来!”在程子强准确的射击下,叛军的火力被压制了,大厅红菱他们的压力顿时减轻了不少。
那人十分高兴地说:“你真行啊,兄弟,我叫大齐。”
程子强一边继续观察一边说:“我可不是你兄弟,我能活下去就很满足了,你还有子弹吗?”大齐一拍口袋说:“没了,”随手又一指东角的尸体说:“老赵那里可能还有点,不过照你这么打, 也用不了多久。”
程子强说:“开始一定要猛,打的他们不敢冒头了,在时不时的找补一下就可以了。”
大齐又说:“你看通话器还能用吗?如果能用就和下面通报一声,让他们在弄点子弹上来。
是四频道”程子强爬到通话器旁,对着四频道呼叫:“楼顶观测员开始继续工作,但是子弹快用完了,你们能运点上来吗?……重复,楼顶观测员开始继续工作,但是子弹快用完了,你们能运点上来吗?……”这声音对于困守大厅的红菱来说犹如天籁。
但是饭店内部随即传来的两声爆炸就又把刚刚燃起的一点希望之火,带进了地狱。
爆炸声如此的剧烈,人人都站立不稳,内脏也被震的难受。
爆炸的发生地点是二楼和通讯中心猛烈的爆炸让整个饭店都剧烈地颤抖起来,泥灰从天花板上直往下掉,二楼的地板也给炸了一个大洞,如果这个时候饭店因此而倒塌也没有人会觉得不应该。
爆炸让攻守双方都吃了一惊,他们不约而同的停止了射击,战场上顿时出现了死一般的寂静。
或许是以为饭店的守卫者们已经丧失了战斗力吧,叛军在沉寂了数十秒过后,纷纷离开掩体,端着枪向饭店再次推进,他们就这么安静地走向饭店,甚至没有人开一抢。
而饭店地守卫者们也真的就那么痴呆呆地看着叛军一步步地接近。
一名幸存的情报员多年后在他的回忆录中写道:“当时我们全呆了,脑子里一片空白……”程子强抑制住爆炸震动带来的恶心感,重新抓起了步枪,从楼顶向推进的叛军打了一枪,一名军官摸样的人应声倒地,他继续又快又准地射击,顷刻间枪下亡魂又多了好几个。
红菱也伴也被程子强的枪声唤醒了理智,她喊了一声开火!自己率先站起来用马枪朝叛军打了一梭子,其他人员也如梦方醒,纷纷跳起来向叛军开火。
与前几次不同的,这次大家似乎全然不顾自身的安危,全都从掩体后面站起来射击。
一名打红了眼的情报员提着两个手榴弹就冲到了饭店外面,他在扔出了一颗手榴弹后中弹倒下了,但是他的勇气鼓舞了其他的人,越来越多的情报员自发地发起了反冲锋,叛军虽然在人数和火力上占了优势,但是他们锐气已然不在,经过短暂激烈的交火过后,再次溃退了下去。
叛军虽然再度撤退了,但是程子强依然射击着,他压制叛军的机枪火力。
“终于又熬过去了“大齐长出了一口气说。
程子强也想放松一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放松不下来,因为他心中那种对危险的感知越来越重,越来越近了,那危险好象就来自他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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