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运动,那是哪个国家都要搞的,且不论其社会制度如何,其关键是在于形式和目的,还有人们是主动参与的还是被迫参与的。
天国的大清洗运动引发了排外的狂潮,这对属于输血型经济的天国来说不的是一次严重的打击。
在民间,汉奸的定义被简单化了,造成了人人自危的局面。
简单的说吧;比如某日有个反日游行,有个人因为有其他事情耽误了没有去,那么第二天就有可能被打成汉奸,于是有的人为了给自己避祸会先发治人的揭发、打击别人,即使朋友亲戚之间也不例外,人和人之间最起码的亲情与信任都遭到了毁灭性的冲击。
虽然大清洗运动只搞了不到半年,但是在这种大环境下,凡是能客观看问题的人都被狂热的民族主义者打倒,除了“爱国”,已经没有人敢说真话了。
后来天国上层也觉的闹的不象话了,才以行政手段制止了这场由清洗引发的“爱国”闹剧,但是损失已经不可避免的造成了:在政府,善于投机钻营看眼色的人取代了一批正直有能力的官吏;军队也是如此,经济更是大大的衰退了。
没办法,一般正直有能力的人通常都是不擅长搞政治斗争的。
天国的大清洗运动只搞了半年,可天国本身带来了巨大的损失,但一些家族却从中得到了巨大的好处,说到底大清洗不过是天国高层各个家族之间争权夺利的手段罢了,只有下层的教民才傻忽忽地去“爱国”。
其实在在几年之前,大海对面的日本国也搞了一场运动,而且一搞就是几年,其结果是把日本从实君立宪的民主国家拖向了军国主义的道路。
运动的导火索是一个叫小西多三郎的小偷。
此君一天偷了一个穿西装的人的公文包,他不知道这个穿西装的人正是当时日本外务省的次长。
公文包里除了有些钱之外还有一个帐本。
这个小西多三郎虽然是个小偷,但是蛮爱国的,他翻看了一下帐本觉得事情重大,就找到了他的一个同乡,这个同乡在陆军当少佐。
而就是这个帐本掀起了悍然大波,帐本记载了外务省的大部分官员居然一直在接受其他亚洲国家的贿赂,这些国家包括朝鲜、清国、天国、甚至自称民主国家的炎黄也在其中。
当时日本国内经济衰退,贫富差距日益增大,而政府的文官集团又总是拿不出有效的政策来,已经引起了日本中下层的极度不满,这件受贿案件的批漏让日本朝野上下大失脸面,而那个小偷小西多三郎和军方,则成了民众的英雄。
并且有关日本的对外政策的“软弱”的根源也似乎得到了圆满的解释。
半年之后,几个出身贫寒的年轻军官在一起喝酒打赌说现在的政府里面已经没有廉洁的官员了,另一军官不信,就趁着酒醉来到一名政府官员家开抢击毙的该官员,然后果然从其家中搜出了大批的现金和珠宝,而以这个官员的薪水,330年不吃不喝也攒不下这些钱。
后来这名军官被法院判处了刑罚,但是民间“不要贪官,要廉洁正直的军人”的呼声已经势不可当了。
迫于压力,天皇在数月后发布诏书,宣布由军方组建宪兵队,专门办理政府官员的腐败案件。
从此之后日本的吏治清明了,但是文官政府已经论为第二政府,军方把持了国家。
相应了,侵略的理论“大陆政策”也成了日本街头巷尾不分男女老幼讨论的热门话题。
“去朝鲜财!去清国发财!去天国发财!去支那发财!”“怎么了?龙二君?别没精打采的!初恋情人不是**?没什么可烦恼的!朝鲜支那的**多的是,哈哈哈……”恶魔已经开始跃跃欲试了。
早在天国大清洗运动一开始,冯敬爻就充分地发挥了他钻营的天赋。
在此之前他曾经花钱买了个小官的闲职,鉴于天国军政教合一的政治体制,于是他就有了招募圣兵的权利,因此他成了驰援碧泉饭店的第一批圣兵,成了英雄。
此后他又和宗教监督委员会的人打的火热,成了炙手可热的“爱国人士”,作为碧泉饭店的控股者,他甚至申请了用公款来重新整修饭店,而饭店真正的主人紫烟却因为是“外国人”连街都不敢上了。
杜月声原本在这次事件中是有功无过的,不过他提前招募人手的时候没有经过冯敬爻的同意,于是就有了功高震主的嫌疑,在中国这可是个很大的忌讳,不管是在官场还是在黑社会。
因此杜月声近段时间简直空闲的很没事就跑来和程子强等苦瓜闲扯聊天,到也帮了不少的忙。
当第一起天国情报人员“畏罪自杀”之后,程子强就忙着打听许永君的消息,杜月声也帮了不少的忙,但是杜月声此时已经失宠,消息来源实在有限,程子强只好又厚着脸皮去找程程帮忙,虽然又挨了一顿臭骂,但好在程程为人还不错,总算是答应帮忙了,托了冯敬爻和宗教监督委员会关系正打的火热的福,总算有了点消息,当然并不是什么好消息,又让人增加了不少烦恼。
杜月声就此感叹道:“天国真是什么怪事都有,这些人拼死拼活从死人堆里爬了出来,就算无功,也不能这样对待人家啊,这不,昨天说又死了两个,真是的,枪林弹雨的都闯过来了……”一天,杜月声闲极无聊,又跑来和程子强等人聊天,正聊着,外面有伙计来通报说外面有人来找程先生,杜月声和紫烟、胧胧就先回避了。
来访的客人有三个,都把礼帽压的很低。
进了屋,把礼帽摘下程子强认识其中一个,正是原情报站站长石家驹。
此人据说十分精明,有点先知先决的本事,早在大家还以为会立功受奖的时候就跳槽去了海军。
天国的海军作为一个技术含量较高的军种,各种风气也较好,也比较重科学,讲规律,因此相对天国其他地方来说,在运动中也算是一个避风港了。
程子强和石家驹二人原来没有什么交往,只是远远地见过几次,此次见面还真让程子强感到有些意外。
(几人分宾主落了座,石家驹向他的两位朋友介绍说:“这位就是程子强先生,红菱说很能干的就是他。”
几人客套了一下,石家驹又向程子强介绍他的两位朋友说:“这位叫路九州,海军通讯军官,这位叫齐定远,本事可大,是海军的飞行员,能飞的。
齐定远笑道:“本事大什么呀,每次升空都被打下来,所以借调到陆军航空队后又被撵回海军了。
不过石家驹少校对我有救命之恩,所以要过来帮个忙。”
程子强道:“各位一来就把名字都告诉我了,想必对我十分的信任,你们是军人,我为人也算爽快,石少校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就直说吧。”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想:你们一来就把话说的这么明,看来这个忙是非帮不可的,不然被灭口也不是不可能的。
石家驹道:“既然这样,我们原来也没打算拐弯抹角,我想借助你 的枪法和胆子。”
程子强道:“我可不是杀手。”
石家驹道:“我也不是。
说来你可能不相信,就在一年多以前,我的理想不过是成为一个木匠好吃的饱一点,但不管怎么说还是对天国十分忠诚的,可是现在我想的不过是自己亲人的平安。
程子强先生,我要你帮忙劫囚车。”
程子强一惊:“那可是犯法的。”
石家驹道:“犯法?在天国,官当的越大就是越大的犯法者,你如果没这个胆子或者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你,不过要委屈你几天,等我办完了这件事情,一定还你自由,记着,我们不是宗教监督委员会,我们不乱杀人的。”
在他说话的时候,路九州和齐定远的手已经慢慢的伸象衣服的下摆,傻子这时也猜的出,他们的衣服下摆里面藏着什么?程子强道:“我到不是为了别的,我只是想知道,我帮你 的原因是什么?”石家驹道:“自然你也有好处,这么和你说吧,我们得到消息,在过几天,一批特务嫌疑分子要被押回天京继续受审,其中有红菱,也有许永君。”
“永君?”这可是给程子强的一个意外,尽管这段时间经他多方打探,总算有了许永君的一些消息,但是和石家驹带来的消息相比,他的信息明显地滞后了。
石家驹又说:“红菱是我的女人也是我的恩人,没有她的先知先觉,我现在的处境一定比她现在的还糟。
当然还有一些其他的原因,这里几句话是说不清楚的,以后再说。
所以我是非救她不可的,只是不知道你对许永君的爱有多深?你是否愿意为她冒险呢?”程子强想也没想就伸出一只手说:“我不是为了谁,我这人天生喜欢冒险的。”
两人的手握在了一起。
石家驹道:“那现在是自己人了,让九州说一下计划吧。”
程子强笑道:“原来你们来计划都定好了,早就布了陷阱让我跳啊。”
路九州也开玩笑地说:“如果是可以救人的陷阱,那么就是好陷阱。”
众人听罢都会心地一笑。
路九州在桌上摊开一张地图说:“这次行动是经过海军高层默许了的,但是一旦我们失败,责任自负。
宗教监督委员会的人会在下个星期二上午从水路押运犯人,沿途还要参加沿案的批斗会。
我们唯一的机会是在路上劫囚车,我们海军缺乏擅长陆战的人员,加上又要保密,所以非常的缺乏人手。
程先生的神枪可以帮我们的很大忙。
具体的计划是,称先生埋伏在这里,等宗教监督委员人的押运车队到达时,开枪射击车辆的轮胎,迫使车队停下来,然后我们的突击队会上前投掷烟雾弹,趁混乱用包了棉花的硬木棍,把押运人员打昏,救出人来。
在隔壁的街道实现准备了汽车,救援成功后立即乘车撤离,汽车会直接开到日落海滩,在这个季节,那里没有什么人,然后,齐定远的水上飞机会在海面上接应。
计划大概就是这样了,只是我们还必须商量一下细节问题。”
几个人在屋里整整商量了3、4个小时,石家驹他们才告辞走了。
程子强表情凝重地走了出来,找到紫烟说:“你和胧胧收拾一下,我们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程子强与石家驹原本没有多深的交往,在此之前甚至没说过什么话,多年之后程子强在回忆这段经历的时候说:“当时年轻,做事冲动而且不计后果,不过似乎也不算是什么坏事,应那句老话:有的时候啊,尽人事,听天命。”
安顿好了紫烟和胧胧后,程子强住进了石家驹安排的住所,在今后的几天里,他将过着深居简出的日子,饮食有人送来。
这住所即是他生活的地方也是他今后“工作”的地方。
在这几天时间里,程子强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对街道的观察上了,另外还对安排好的撤退路线进行了熟悉,为了预防万一他还自己设定了另外的撤退路线,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嘛。
星期一一大早,有人给程子强送来一个二胡的琴箱,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枝海南万泉实业生产的7mm精确速射步枪和一把被戏称为“二同”的军用手枪。
“是爸爸的产品呀。”
程子强抚摩着枪身,一种亲切感由然而生。
看来海军还在和海南做枪支走私生意。
程子强试了试枪,很合手。
夜幕降临的时候他就这样抱着步枪,睁着眼睛数着自己的心跳过了一晚。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一夜无眠的程子强早早起了床,虽然明明知道囚车不会这么早的来,但他还是借着窗帘的掩护,开始观察和试枪瞄靶。
已经是盛夏了,天亮的早,除了扫街的,街上没有几个人。
程子强觉得自己改放松一下,他收回枪,喝了两杯水,又撕了块干粮扔进嘴里。
干粮很新鲜也很柔软,但是不知怎的,一进喉咙就变的有棱有角的卡在他的喉咙里,他只得又灌了一口水,才让那块顽固的干粮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划着他的嗓子进入他的胃部。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由于他紧张的心态造成的。
虽然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参加战斗了,但是谁都知道参与袭击政府官员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在一段时间内,程子强甚至想悄悄的一走了之,他还几次的问过自己,为了一个不漂亮的女子是否有必要和一群并不熟悉的人合作来干这件危险的事情。
左夜一夜没睡好,他胡思乱想着,进入半睡眠状态,知道街上的熙熙攘攘再次将他唤醒。
透过窗帘的一角,程子强看见了街上比平时热闹了许多,多出了不少小商贩,都是些生面孔,比较熟悉一点的就是挑着馄饨担子的石家驹。
程子强给步枪拧上了海军自造的消声器——天晓得这东西质量如何。
然后他又拉开枪栓推进一发7mm子弹,弹头经过特殊处理而且剥去了被甲,这意味着无论是人体还是汽车轮胎,只要被这种弹斗击中就会被撕开一个大口子。
做完这些他发现自己的老毛病又犯了,两手手心沁满了冷汗。
在一分一秒焦急的等待中,押运的车队终于到来了,一共三辆汽车。
虽然来的时间不预定的晚一些,但迟到好过没到。
程子强把目标——汽车的前右轮胎扣进了准星,一直跟踪着它,等它进入预定伏击地域的时候,程子强扣动了扳机。
海军自制的消声器效果很好,但是改造过的7mm弹头效果更好,它准确地击中了目标并把汽车的内外胎撕开了一个大口子,汽车顿时失去了平衡向右侧的街道滑了过去,司机急忙踩刹车,这正中了伏击者的下怀。
程子强来不及看射击的效果,他拉动枪栓,金黄炙热的弹壳跳出枪膛,另一发子弹很快地顶替了它的位置。
第二辆汽车也被击中了,它几乎沿着第一辆车相同的轨迹滑行着,第一辆车中的一人刚打开车门准备下车,第二辆车就撞了过来,车头撞在打开的车门上,而车门又轧断了那个倒霉蛋的腿。
“真是好样的。”
石家驹赞叹道。
海军虽然没有陆军庞大,但也算人才济济了,神枪手也不是没有,但是象这样的快枪手确实不多见。
与此同时石家驹手下的突击队员们已经戴上了口罩和风镜,投出了烟雾弹,并在烟雾的掩护下,按即定计划发起了突击。
程子强在射击第三辆汽车的时候遇到了一点麻烦,第三辆汽车上的人反应很快,见前两辆车都出了状况,当即刹车。
为了防止这辆车倒车逃走,程子强改变了射击目标,他抬高枪口,随着他扣动扳机,第三辆汽车上司机的右肩胛骨被击得粉碎。
海军的突击队员门已经冲了上去,双方发生了一场短促而激烈的混战,中间还伴随着几声零星的枪声。
程子强抑制住继续观看结局的冲动,将步枪重新放进琴盒,又把散落在地上的子弹壳一一拣起来放进衣袋,然后提着琴盒出了门。
按照计划他在后楼梯把琴盒交给了一个接应人员,再步行穿过两条街道,在街道的拐角处坐上了接应他的汽车。
坐上汽车后他长出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背后是冷冰冰的,衬衣早已经被汗水浸透了。
日落海滩是一个半拉子渡假工程,据说是因为开发商资金不能及时到位造成的,可就是这位开发商回国后写了一本书叫《天朝的手》卖的很火。
书中讲述了这位开发商在上海被地方官吏敲诈索贿,最后两袖清风回国经历。
据说冯敬爻看了这本书后笑道:“这人真是个笨蛋!他难道就不会用已经开发的工程向天国的圣库银行贷款?借骨头熬油的道理都不懂,活该破产!”可不管怎么说,这地方平时没有人来,是个适合做些秘密工作的好地方。
齐定远把飞机停的尽量靠近海岸,但即使是这样,岸上的人也要涉过齐腰深的海水才能登上飞机。
这架水上飞机是海军准备的最新型的水上轰炸机,为了这次行动又做了改装,主要是连通封闭了炸弹、鱼雷仓,取消的机枪和射手,最大限度地增加了载员,饶是如此也最多能装载15人,因此除了被营救人员和少数关键人物外,其他人员要从另外的道路脱险。
当水上飞机再次腾空离开水面时,石家驹一把扯下口罩,把风镜往上一推夏天戴口罩可不是什么享受的事。
“你们自由了!”石家驹说,同时他发现被营救的人当中有接近一半是情报局的人,洪海和红菱也在其中。
红菱憔悴了不少,头发枯燥,不合身的囚服掩盖了她昔日玲珑的曲线,当她看见救他们的人是石家驹时,眼睛一亮,但依然靠在机舱上没有动,只是给了石家驹一个妩媚的微笑。
石家驹心中砰然一动:“为了她,值了!”但是他同时也心里明白,这次行动并不全是出于个人感情.这时卫生兵喊道:“长官!他不行了。”
这个他,指的是洪海。
刚才在混战中宗教监督委员会的人开枪打中了他。
洪海和石家驹交情一向不错,从一定意义上说还算的上是石家驹的半个老师,见他受了伤,石家驹忙上前询问:“你怎么样?要不要紧。”
洪海惨然笑道:“我父子两辈人逃了几十年没想到还是逃不过这颗花生米。”
石家驹见他精神尚好,也就没在意他这话里的意思。
他又巡视了一下舱内,忙问:“怎么永君没上飞机?”红菱道:“永君开始和我关押在一起,但是两天前她就被转走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这下糟了。”
石家驹暗叫不妙“正主儿没接到。”
红菱见石家驹脸色未变,暗想:“刚才押运车队连连爆胎一定是遭到了狙击,如果不是事先埋伏了几个枪手的话,能这么快速准确射击的人只有一个……他到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啊……就怕事情没这么简单呢。”
事情确实没这么简单。
石家驹现在担心的不是怕程子强发现许永君没有营救出来而找他算帐,他担心的完全是另外一回事,因为这次营救其实牵涉到海军的一个战略计划,而营救本身也是这计划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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