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交涉
“喂，植帅， 在黑龙江的这段日子过得还好吧？”叶重坐在家里的沙发上，用湿毛巾擦着手， 旁边韩莹给叶重提着话筒，一双明媚的眼睛在叶重身上扫来扫去。
本来在督军府一些正事叶重是能避免则避免，不过考虑到只是一封电报发到黑龙江，毕桂芳心里多少还会有点忐忑， 再说毕桂芳在黑龙江虽然是挂着督军的职务，但实际上则是做的一名外交官该干的活。虽然齐齐哈尔此时是黑龙江省的省会城市，不过哈尔滨这个铁路中心凸显出来的地位却隐隐有与齐齐哈尔并驾齐驱，甚至赶超的趋势， 此时毕桂芳已经在哈尔滨，随时可以与霍尔瓦特会面了。
“岂敢，岂敢， 兴帅若是叫卑职一声植忱兄，便是瞧得起卑职了，在黑龙江，奉天几地，除了兴帅之外， 哪里还有第二个大帅。”毕桂芳刚才听到是叶重的电话吓了一跳， 自从许兰洲被叶重用软硬兼施的手法弄到了奉天， 被叶重压制得没脾气， 后来接受现实，老实下来后，许兰洲才开始被分配了点实权，毕桂芳在黑龙江便活得滋润起来， 不仅没有人打压，还能受到各方的尊重，对叶重这年年纪比自己几乎小上一辈的年轻人，又是畏惧，又是敬佩。毕桂芳是从晚清走过来的老人，久经官场，哪里会再让叶重像以前一样称呼他。
“也好，那我也就不推辞了，以后就叫植忱兄吧。”叶重对毕桂芳的上道心里也比较满意， 到现在为止叶重手里还没有一个专门的外交官， 可是统一东北之后，叶重的实力在东北，甚至说整个民国，或者是远东一带都开始产生质的变化， 到时候打起交道的人也多了，比桂芳便是一个很好的 人选。
毕桂芳道，“不知道兴帅亲自打电话过来，有什么吩咐？”
“副官室发给你的电报收到了吧？”叶重擦过手后将湿毛巾递给了孙月如。 然后去接话筒， 不过韩莹却是不肯，打掉了叶重的手。
“收到了，卑职明天就去找霍尔瓦特，跟他谈。”毕桂芳道，今年年初刚收回中东路沿线的田地，粮食刚收进仓，没想到叶重居然又打起了中东路的主意。
“这件事咱们占理，现在东北咱们的拳头又最大， 不要那么多顾忌， 植忱兄是俄国通，在外交上有一套，具体的外交措词， 植忱兄比我更了解， 我就不啰嗦了。”叶重道。“你只要清楚一条就可以了， 先理后兵， 我前后调了十几万军队到黑龙江， 霍尔瓦特要是不识相，你也不用客气， 他若是聪明， 可以许他300万元以下的好处。”
毕桂芳到底以前只是一个外交官，前清政府，到现在民初的政府实力不行，外交上也总是吃亏， 叶重觉得有必要再打电话给毕桂芳强调一下，再说毕桂芳担任黑龙江督军这么久，叶重还真没跟他联系过几次。
“卑职明白，一定让俄国人知道兴帅的决心。”
“哈哈，好，我等植忱兄的好消息。”
看来这次叶重对中东路是势在必得啊， 挂了电话，毕桂芳心道， 毕桂芳不像叶重一样对俄国了解得深刻，不过此时也知道俄国的内忧外患比起民国更加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中央政府和护法军此时激战正酣， 段祺瑞又和冯国璋两人斗得难分难解， 口口声声一心为国， 真要是比起来，都不如叶重这个后进做得实在。
“老杜，给霍尔瓦特发出邀请， 让他明天务必到哈尔滨市政府来一趟，有重要的事情和他商量。”既然叶重已经说得如此明白， 毕桂芳也就索性大胆点， 直接用主人的姿态邀请霍尔瓦特过来。
第二天，霍尔瓦特便来到了哈尔滨市政府，看着眼前不太高大，比起中东铁路管理局明显要寒酸不少的建筑， 霍尔瓦特有些不是滋味， 若是换了清末民初，恐怕毕桂芳早就出门相迎了，他鸟都不用鸟毕桂芳，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毕桂芳发出邀请他不得不来。
“霍尔局长真是守时， 欢迎霍尔局长啊。”毕桂芳四平八稳地坐在接待外处，见到警卫将有些高瘦的霍尔瓦特带进来，才起身笑道。
“不知道毕督军请我过来，有什么重要的事？”霍尔瓦特开门见山地道， 现在俄国局势不明， 苏维埃的潮水还没有漫延到远东来，不过远东几个老牌的军官头子却各自为政，彼此谁也不服谁， 都在努力壮大自己的势力， 霍尔瓦特可没闲功夫和毕桂芳在这里闲聊。
毕桂芳微微一笑，让人端了两杯茶上来道，“既然霍尔局长这么直接，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 奉天督军昨天亲自给我打了电话， 要求我出面和你交涉，收回中东路。”
“噗---”听到这句话，霍尔瓦特刚喝到嘴里的茶忍不住都吐了出来，神色有少许慌张，更是惊诧，觉得自己听错了一样，“毕督军你说什么？”
毕桂芳难得看到以前总是趾高气扬的***子如此精彩的表情，心头一阵快意，语气平静地又说了一遍，“我接到奉天叶督军的指示，要收回中东路。”
“收回中东路， 凭什么， 难道你们真的想挑起战争吗？ 年初拿回去了几百万亩良田， 现在居然还想收回中东路？ ” 霍尔瓦特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欺人太甚， 这次我绝不妥协，中东铁路是我国花了无数卢布和劳动力修建的，绝不可能交出来。”
屋子里的动静太大， 惊动了屋外的警卫， 毕桂芳向冲进来的几人摆了摆手，然后道，“话不能这么说，中东铁路可是十几万中国劳工下的大力气修建的， 建成到今天，贵国也连本带利一起赚回去了， 霍尔局长， 这中东路你能主动交出最好， 叶督军虽然不想武力解决， 但他也让我带了几句话给你。”
“什么话？”
“叶督军说，给你三天的考虑时间。”毕桂芳将叶重的给期限又压缩了两天，“超过三天没有得到满意的回复， 已经屯积在黑龙江的二十万奉军将会自己去取。”
“混蛋， 你们这是在趁火打劫。”霍尔瓦特双目***地看着毕桂芳， 盯了好一会后才颓然坐倒在身后的椅子上，毕桂芳身后站着叶重是个人都知道， 霍尔瓦特现在在黑龙江的护路队只有4个旅， 两万余人， 就算从海参威一带调兵遣将，以他的实力最多能聚积4万多点。
先是沙皇倒台，再到现在苏维埃推翻沙俄临时政府， 俄国的远东有谢米诺夫，关达基等好几个实力派， 并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 就算奉军的二十万是虚报，十万总是有的， 凭他手里的那点人绝没可能挡得住。可是中东路是霍尔瓦特最大的财源， 如果没有了中东路，他拿什么去养活手里的那两万多护路军？ 这根本是个死局，给或不给，他的实力都必然大损。
“叶督军打算用多少钱赎回中东路？ 不管怎么说，中东路还是我国的合法财产， 叶督军在保护商人的合法利益，向来让人称道， 吃相应该不会太难看吧。”良久，霍尔瓦特才冷静了点， 开始思索起如何挽回点损失。
“可以给霍尔局长2百万。”毕桂芳道。
“200万？”霍尔瓦特差点跳起来，由于现在黑龙江得到大笔资金的注入，经济开始明显好转，中东路这条交通要道也是受益者， 一年的收益也远不止这个数，叶重居然敢开这个口。
“既然这样，那我就先考虑一下了。”最后霍尔瓦特还是压下心头的怒火道。
“好，不过时间不等人啊。 对于中东路，我方这次是志在必得。” 毕桂芳又补充了一句，“对了，奉劝霍尔局长不要有拆走一些值钱东西的想法， 我方这次要的是一条完整的中东路。”
“明白了。” 霍尔瓦特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哈尔滨市政府的， 心里完全被怒火填充了， 然后又是一阵害怕， 难道真的要放弃中东路？
心情复杂的霍尔瓦特回到中东铁路管理局， 被告知***新任的驻哈尔滨领事 落合谦太郎已经等候一段时间了。
“霍尔先生 ，想必你在为中国人咄咄逼人而愤懑不已吧。”落合谦太郎和叶重打过交道，做了几十年的外交官，看到霍尔瓦特的表情，一脸和善地笑道。
“不错，毕桂芳逼我交出中东路， 态度十分强硬。” 霍尔瓦特见***人找上门来， 如同溺水的人看到了一块浮木， 顿时心生希望， 语气略带惶急地道。“贵国一定要帮助我， 遏制贪婪的叶重。”
“这是自然。我国也不愿意看到中东路落到叶重的手里。”落合谦太郎有口是心非地道， 事实上当叶重提出协助*** 图谋俄国远东的时候， ***高层相当一部分人都已经动心，当然，也要先看看奉军的实力，如果奉军的表现太差劲，***人自然会一举拿下中东路， 甚至对奉天提出更过分的要求， 奉天的财富***人可是眼热无比。 当然，如果奉军有实力， 用中东路来换取叶重的合作也是一桩比较划算的买卖。 毕竟 一条中东路和整个俄国远东的资源比起来，还是微不足道 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