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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攀比

掌上田园 寂寞佛跳墙 3571 2024-10-19 20:27

  

  腊月二十,诸葛王朝第一场冬雪下来的时候,陈家村也得了遮盖,薄薄的一层小雪,与尚未全部脱落凋零的树叶子亲密接触,这,就已经是最寒冷的时刻了。

  穿着棉袄棉裤的丫头们形态也臃肿了不少,尤其是两个小的,没脖子没腰,完全就是一个滚动的球儿。

  不过,阿珠倒是在这样的衣物包裹下,学会了正常走路,并且,时不时的会脚下生风,妄图跑起来。

  剩下的那头野猪,分了半扇割块儿做年礼,王氏娘家,还有老宅儿那边,村子里二大爷、里正、长老啥的帮过忙的,再加上储存起来的毛栗子、米面和蔬菜,这礼物可就不薄了。

  肯回礼来的也不少,乡里乡亲的,听说蛇大仙冬眠了,敢登门的就多了点儿。

  王氏这胎怀的担惊受怕,陈大川也不敢再让她多活动,只在前后院子里转悠。

  那群被骚扰过的母鸡,也如数挪到了后院儿,因为湖水的滋润,后院形成了一个天然的温室,不但养育着碧绿的蔬菜等植物,母鸡们挪进来后,竟然又照常下起鸡蛋来,任务很均衡,基本上每天几十颗能装篮,把王氏给欢喜的不行。

  野猪卖光了,那就继续购置半大的母鸡,趁着年节前后,别人家的母鸡都冬休不肯下蛋,被捆起来售卖的就多,陈大川可是狠狠的往家里采购了几批。

  猪圈拆掉了,拾掇成焕然一新的鸡圈儿,领地还扩展出不少,王氏每日里喂食的殷勤周到。有的母鸡到来第二日就开始做贡献了。

  现在,家里的生活已经远远超出了王氏曾经向往过的,以后让孩子们十天就吃一回鸡蛋。

  甚至,被二姐揍的“哇哇——”哭叫的阿穗,挨揍的原因竟然是拒绝吃煮鸡蛋。还吐槽什么“闻着有鸡屎味儿”……

  这是已经步入小康生活的节奏吗?

  阿珠的语言表达能力也在飞速提高,在一旁蹦着高儿的拍手:“二姐做的对,二姐打得好!”

  这般幸灾乐祸,还不就是因为阿穗改不了叫“猪——”的毛病?妹妹已经反复强调过了,不允许去掉“阿”字称呼自己,偏三丫头健忘。一张口就讨人嫌。

  事实上姊妹四人的关系处的还算不错,阿兰脾性好,不怎么逞“大姐大”的威风,二姐阿草可不同,目前居住的离村子里远。可以来往的小朋友不多,二姑娘旺盛的精力只能挥霍在家里,于是,教育妹妹们,就成了她主动大包大揽的一项基本业务。

  阿珠是个成人的灵魂,不算馋也不算懒,更懂得看眼色儿,这就凸显出三姑娘阿穗太过幼稚来。比如现在挨得这几个“脑嘣儿”,完全就是欠抽的嘛!

  想当初一睁眼就只知道叫“我饿——”,现在连鸡蛋都嫌弃起来了。阿草的眼睛里可不揉沙子,坚决不容许这种犯贱的行为。

  “珠也没吃鸡蛋,凭啥不修理她?”阿穗还会反口,指着蹦高儿的妹妹掉金豆子。

  “凭啥?阿珠是没吃鸡蛋,可那是她孝顺,都给了娘吃!”

  阿草义愤填膺的继续弯起拇指和食指。照着阿穗的后脑勺又是一记“嘣——”。

  嘿嘿,阿珠早就吃烦了每天那一颗煮鸡蛋。可是人家不招人厌,总是孝敬给亲娘亲爹或者姐姐们。不接受都不行,硬往嘴里塞的!

  “娘吃——给小弟弟小妹妹吃——”,这话一说,王氏就没办法拒绝,还得竖着大拇指夸赞阿珠。

  “爹辛苦了,多吃一口,吃大口——”。

  “姐姐做饭——香!姐姐吃阿珠的一口蛋黄——长得漂亮!”

  “爱姐姐吃——脸儿白——”。

  这个“爱姐姐”,就是指的阿草了,没办法,阿珠理解了为啥小娃子说话吐字不清楚,那完全是舌头使用的还不算灵活。

  反正,不管小阿珠用的是什么理由,都比*裸的嫌弃,说什么“我不要吃鸡蛋!一闻就有鸡屎味儿!”要强得多吧?

  所以,在这个家里,阿穗属于经常被批评教育乃至修理的对象。

  阿穗姑娘当然不服气,人家只不过稍微懒点儿贪吃点儿挑剔点儿,别的,哪一点儿比妹妹差了?

  小丫头有了攀比对象,开始啥啥都跟阿珠学,妹妹往母亲嘴里塞鸡蛋,她就往父亲嘴里放,妹妹夸赞大姐漂亮,她就说二姐好看……

  大年初一那一天,阿穗竟然要穿妹妹的新衣服了,因为,同样款式的棉袄上面,阿珠的分明多了一朵毛茸茸的小花儿。

  这可是阿珠连讲述带比划,指挥的大姐给加工出来的,用的是灰白的野兔子尾巴上的短毛,全诸葛王朝独此一份,再无二家。

  那毛茸茸的的小花儿就钉在交领棉袄的斜襟第二颗盘扣处,像春日里漫山遍野的蒲公英的小伞……

  为什么大家伙儿都偏爱着妹妹?阿穗抽搭着鼻子,抓着那个别具一格的棉袄不放。

  至于吗?多添了个兔子尾巴而已!

  没等母亲和姐姐们规劝,阿珠把棉袄向前一推:“给你穿,我穿你的!”

  多么崇高的思想境界啊!

  就连也在一旁换新衣裳的陈大川,都不由得要竖竖大拇指夸赞一番小闺女,怨不得一家人都疼宠小的呢,就是懂事儿!

  穷日子里熬出来的妇人,给孩子做衣裳总少不了要做的肥大一些,留着来年后年的都可以穿。

  阿穗穿上妹妹的棉袄,那叫一个可身,系上盘扣以后紧紧梆梆的,可就是舍不得脱下。

  “娘——妹妹的袄里面,还有一层口袋儿!”阿穗有了新发现,更加爱惜这件舍了脸面讨要来的衣裳了。

  这是思谋着万一过年有人给个压岁钱啥的,也有个地儿放置不是?一旁观看的阿兰,都有些舍不得了,这都出自她的手呢。

  “嗯,要是以后给你爹也这么的缝一个贴身的布袋儿,出门子就更保险了。”王氏拽了阿穗到跟前儿里外查看,有了新主意。

  可是那些都是后话,目前最关键的是,阿穗丫头的新棉袄——阿珠根本没办法穿,太肥太大了,罩在身上,跟一个膨胀的锅盖似的。

  “嘻嘻——嘻嘻嘻——”,阿珠倒是很欢乐,在炕上走了两步,那形象,就只是一个厚厚的棉质锅盖,在蠕动……

  拒绝了王氏板起脸要姊妹两个换过来穿的建议,也挡住了见义勇为的二姐探到阿穗脑门上的手指头,阿珠喜眉乐眼的说道:“姐姐出门——拜年,穿漂亮——,阿珠陪娘在家——穿舒坦——”。

  反正自己的那件旧棉袄也挺好的,就穿了那么二三十天而已,换过来就得,活了两辈子的人了,哪儿还在意这点儿小事儿?

  不过呢,三姐姐这个攀比的毛病也得帮忙调整调整,既然她把自己当成攀比对象了,那就做个完美的榜样给她学学。

  阿珠吃着初一的年饭,日子过好了,王氏头一天晚上就包好了猪肉馅儿的“馄饨”,其实很像传统的“饺子”。

  “饺子”是华夏的一种历史悠久的民间吃食,深受老百姓的欢迎,民间有“好吃不过饺子”的俗语。每逢新春佳节,饺子更成为一种应时不可缺少的佳肴。

  只不过,这个时代乃是从三国末期偏离轨道的,很多传统保留下来,又偶有变异。

  这时的“过年馄饨饺子”煮熟以后,不是捞出来单独吃,而是和汤一起盛在碗里混着吃,还要在汤里放些葱花、青菜叶等小料儿。

  阿珠倒也被允许吃了几个“过年馄饨”,她现在每日里活动量不小,胃口的消化能力也增强了。

  小黄照例从水池子里泡着不出来,陈大川亲自端了“馄饨”碗送去后院儿,它倒是很给面子的爬上了岸,脑袋探到陈大川跟前儿,任由他把晾好的“馄饨”倒进嘴巴里。

  按照起初说定的,陈大川带着三个闺女到村子里拜年,王氏跟阿珠看家,踏着昨夜里放鞭炮散落的纸屑儿,父女四人摆手离开了。

  王氏抚着还不明显的肚皮,把院门大敞开,才心满意足的回屋里。

  大年初一,只要家里近三年内没有丧事,都得大开院门迎接拜年的邻里宾客,阿珠很开心的走出院门,查看自家门前张贴的一幅春联。

  “新年纳余庆,嘉节号长春”,很熟悉,这应该是华夏最早的对联形式吧?

  阿珠还要再把足迹往远处延伸一下,母亲王氏的呼声已经传出来:“阿珠,外面冷,不要乱跑……”。

  没有黄金蟒护驾的日子,阿珠可是始终在自家这二亩三分地上转悠的,闲的骨头都酸了。

  无奈何继续陪着母亲,看着她又翻找出一根类似的野兔毛,对着阿穗留下的那件新棉袄琢磨,这是想也造个同样的花朵上去?

  “你这丫头心眼儿倒巧,来,跟娘说说,怎么个钉法儿?”王氏招手,揉揉眼睛。

  可惜咱这十指还嫩生,捏不稳针,也没有缝纫的力气和准头儿。

  阿珠爬上了火炕,小嘴巴巴的跟母亲唠着嗑儿:“别做那个老样子了,娘,您分出五个花瓣儿来,保准三姐更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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