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一得雪
一九一 得雪
“吱嘎——”
门被吹开的一瞬,张妈妈只觉得身上的汗毛尽数竖起,恐惧的几乎不能呼吸了。
外面树叶都一丝未动,怎么会有风。
但很快她又心情稍定,因开了的门口除了茫茫的夜色,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她拍拍胸口,赶紧上前,去将门关好。
看来真的是风!
抬步去关门,准备睡觉,回身的一瞬,却差一点没吓死——
不知什么时候,屋子中央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婆子,青褥蓝裙,梳着圆髻,背对着她而站。
“你……你是谁?怎么进来的?”张妈妈虽心里极怕,但瞧着眼前婆子有头有脚的,还是壮着胆子问道。
听了张妈妈的话,婆子没说话,只是慢慢转过身来,然后对张妈妈咧嘴一笑。
对上这婆子脸面的一瞬,张妈妈直吓得魂都去了半条:青白脸色,双眼以极其狰狞恐怖的姿势圆睁着,咧开唇角还挂着一丝血迹,看上去正是那日她捂死任妈妈时的情景。
“啊……鬼,鬼呀……”张妈妈踉踉跄跄的就抽身往回跑,准备开门出去。
但没想到的是越是急,门越打不开。
“踏踏——”
身后那不知是人还是什么的东西慢慢靠近了,竟然……竟然不是用走,而是用蹭的。
张妈妈只觉得浑身血液都要凝固了,鼻涕眼泪一起往下流,一边奋力的靠着门,一边语无伦次的哀求,“饶命呀……饶命……”
“还我命来……还我命来……”身后那东西呜呜开口,虽不甚清晰,但基本能听清。
“不是我……不是我,我是替人卖命……”张妈妈死命撞着门,希望能逃出去。
身后那东西却不听,蹭的愈发近了,到了跟前,还向她伸出僵直的爪子。
“不要……”张妈妈吓疯了,大声道,“都是夫人……是夫人,夫人威胁我做的,你去找夫人吧,她还让人伪造了你的血书呢……”
“张婆子,任妈妈真的是你奉了夫人的命令杀得?”但这时,忽然那“鬼”换了声音,一个有几分熟悉的少女的声音。
张妈妈一愣,抬头,对上的则是那拿了一张面皮、愤怒的瞪视着她的小美。
“好啊,你竟敢装神弄鬼,你……”张妈妈脸上的恐惧顿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气愤和懊悔。
“是不是你奉夫人的命令杀了任妈妈?”小美又继续问道。
“你胡说什么?那老婆子根本就是畏罪自杀,关我什么事……”张妈妈已经恢复了那在小丫头面前的威风,一万个不认账。
“不关你的事,那刚才你为什么要那么说?”
只是她话音未落,屋门忽然就从外面被人推开,然后显出门外一个高颀峻拔的身影,正是华又廷!
在华又廷身后还站着一人,即使夜色浓重,也无法遮掩他方正脸上的英武之色,正是华正兴!
见了两人,张妈妈先是张大了眼,然后就是垮下嘴角,面色如灰。
“你刚才的话是不是真的?”华正兴上前,目光在张妈妈的脸上停留了一刻,然后语气缓缓的问道。
“我……我……”张妈妈嗫嚅着,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我问你刚才你所说的话是不是真的?”华正兴声音倏地拔高,微攒的眉心满是威严。
“是……”张妈妈和华正兴骇人的气势吓得一抖,不由得就应道,但她又很快觉得不对,赶紧道,“不是,是……是老奴自己……自己做的……”
她是洛家家生子,家人和儿女都安排在洛家做事,就是死,也不敢招出洛氏。
至于刚才对小美说的那些话,也是因几乎被吓得心智崩溃了才失口而出……
“你?”华又廷开口,凌厉的目光迫使着张妈妈,“你为什么要杀任妈妈?”
张妈妈语结,愣了半天才转着眼珠子,吞吞吐吐的道,“前几日……前几日和她闹了点小矛盾,一生气就起了这心思……”
“那刚才你说的那血书又是你伪造的的?”华又廷又很快的问出一句。
“是!”
“呵……你会写字吗?”华又廷却忽然一声嗤笑。
张妈妈神色一怔,再次语结。
华又廷不再多问她,转头看华正兴。
“来人!”华正兴一声喊。
很快白妈妈便领了几个婆子快速奔到这边来。
“将她带到我书房里!”华正兴一指地上的张妈妈,然后又道,“去将夫人也带过来!”
“是!”
很快原地就只剩了华正兴父子,以及一边的小美。
“别担心,你家县主明日就会回来的。”华又廷看向那看着他一脸欲言又止表情的小美。
小美听了立刻点头。
华又廷又对她摆摆手,小丫头便快步走开了。
之后华又廷又看向华正兴,“父亲,今日这趟没白过来吧?”
今日他与慧娘在甘泉宫那场当然是演戏,目的有两个:一是降低洛氏的防范心,好寻找扳倒洛氏的机会;二就是沟通一下该如何进行下一步。
正好薛宁醒了,他便和父亲早早回府来。
嚷着要休息,实际上却叫了小美商议这个计策,之后又去了父亲的书房,软磨硬泡的将父亲拉来,正是为了看这场戏……
听了儿子的话,
听了儿子的话,华正兴目光看过来,点点头,转身就要走。
“父亲……”华又廷却又叫住他。
华正兴停下步子,再次看向他,沉默了片刻才开口,“放心,如果事情属实,我是不会姑息的!”说完再次转身,走远。
洛氏是从睡梦中被叫醒的,丹心守夜,事出突然,这丫头也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只知道白妈妈奉国公爷的命令马上去书房。
洛氏一边让丹心伺候她穿衣,一边蹙眉思索。
“夫人……”穿好衣服后,丹心看着一动不动的她,小心的低声唤一句。
“走吧。”洛氏看她一眼,起身。
当进了书房,看着那一脸难看的跪在地上的张妈妈时,洛氏脚下一软,要不是丹心扶着她,估计定会打个趔趄。
她狠狠掐一把自己的手掌,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上前,看向那肃然坐在上面的华正兴,“不知这会儿国公爷让我过来为什么事?”说完又看向一边的张妈妈,“这老奴又怎么在这里?”
华正兴定定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许久,才慢慢开口,“刚才你这奴才说任婆子是她杀得。”
果然,洛氏心头一阵骇然,但面上却装出惊惑模样,“什么?怎么会?”说完又看向张妈妈,“你什么时候做的这事?”
看来今日这事全身而退根本不可能,她也只好尽力周旋了,以求最有利。
谅这张婆子也不敢将她扯出来……
“这事你真的不知道?”华正兴继续盯着她。
“知道什么?”洛氏做懵懂状。
“母亲,我觉得您这婆子可疑,所以让人扮成任妈妈吓唬了她一下,结果您知道她说什么了?”一边的华又廷开口。
“说什么?”洛氏听了禁不住又是惊又是恨,就知道是这贱种从中作梗,但面上却还是装出没事人的样子。
“她说这一切都是您指使做的,任妈妈手中的血书也是您伪造的。”华又廷又道。
洛氏脸色变了一变,看向任妈妈。
“不是夫人,和夫人没关系,是我,都是我做的,真的,国公爷,请您相信呀!”这一眼,让张妈妈心一阵惊跳,赶紧扑到华正兴面前。
华正兴低头看她一眼,然后又看向洛氏。
洛氏也看着丈夫,美丽的脸上委屈又无措。
也只好用这种仿佛博得丈夫的怜悯心了……
“能说出这席话,那血书还真就像她伪造的,因那血书上任妈妈也是这样说的,只不过想来父亲是不会相信的,这帮刁奴,就是想将事情扛下来也没这个资格,没人指使又没人纵着,又怎么敢做出这样的事?”一边的华又廷看一眼父亲,再次开口。
华正兴听了则是面色一僵,看向次子。
“不管这件事如何,你都是难逃干系,因这婆子是你的人,至听命于你。”华正兴再次看向妻子,斩钉截铁的道。
华又廷听了则是暗暗勾勾唇角。
看父亲就是要心软,所以他出言提醒,因这话正是那日在甘泉宫中父亲说肖氏的话。
“夫人,夫人……”但就在这时,忽然书房内响起丹心紧张的呼喊。
众人看过去时,但见那洛氏慢慢向地上倒去……
一场审问最终因洛氏的昏倒而告终,太医过来诊治,所洛氏的旧疾又发作了。
不过华正兴到底还是处理了洛氏,洛氏以养病为名,搬到府上西院最僻静的小佛堂,门口还有白妈妈带人守着,彻底的被禁了足,期限——无期。
至于张妈妈,第二日华正兴就带她去了甘泉宫,最后还是张妈妈揽下来所有的罪责。
对于这个结果,华又廷自然不满意,父亲还是偏袒洛氏。
不过想着这事到底事关华家,弄大了就可能全家获罪,他也只好暂时罢了。
慧娘第二日上午就被华又廷接了回来。
临回来时,慧娘提议去看薛宁。
华又廷自然带她去了。
到了宁和殿里,慧娘见了那一脸虚弱的薛宁,慧娘却是满心复杂。
这位殿下怎么这么容易算计到了?
这次事件,有没有这位殿下的作用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