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天空中的漫天飞舞的白色,赵海军等军官们无不激动得洒泪欢呼:下雪了!
上苍保佑!祖宗显灵!下雪了!并且这柳絮般的小雪很快发展成了鹅毛般的中到大雪。
这场雪花让守城的180师全体官兵欢声雷动的同时,也使得此战日军获胜的几率再度锐减。这一刻,赵海军、温兴茂、曲阳、王利军等军官们纷纷忍不住喜极而涕,唐飞虎更加是激动得鸣枪狂呼感谢老天。
下大雪,就意味着日军的飞机无法正常出动了。
城外,凝视着这幕银装素裹、冰天雪地的场景,山胁中将等众日军军官无不呆若木鸡。没有了那些“帝国空中雄鹰”的支持,丧失了日军最倚重的空中优势,光靠地面部队的搏杀,任凭再狂妄的日本将领,也知道这次战役即便获胜也必定是不折不扣的惨胜。况且,这支守城的中国军队在作战精神上的顽强程度和在单兵武器上的精良,都已经让山胁中将等第三师团的将兵们深深地感到了心有余悸。
但就在这时,一份来自第11军司令部的电报彻底打消了山胁中将刚刚萌生的一丝退意,也使得第三师团注定要把全部的元气都消耗在了潢川。这份电报的内容既让山胁中将大吃一惊,同时又强烈地刺激了他已经松懈的决心:
根据绝对可靠情报,重庆国民政府首领蒋介石之次子蒋纬国正在支那军第一八〇师内担任中层军官,并且就在已被第三师团包围的潢川。无论击毙蒋纬国或生擒蒋纬国,都将是意义无穷的巨大战功,对帝国征服支那之国策拥有空前的作用。第三师团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攻占潢川,歼灭第一八〇师,击毙或生擒蒋纬国。届时,第三师团将为帝国征服支那创立史无前例之卓越巨功,山胁君之无上威名必定饮誉全球,天皇陛下亦必重奖山胁君与第三师团。
“什么?蒋介石的二儿子蒋纬国就在一八〇师?就在潢川?”这个飞来的情报和新来的死命令让山胁中将陷入巨大的震惊中,“难怪一八〇师如此顽强悍勇,原来是为了保护这个蒋纬国。一定是这样的!皇军如果击毙或生擒蒋纬国,那么蒋介石一定严厉处罚一八〇师的所有军官,这才逼得他们不得不背水一战!”想到这里,山胁中将的思路豁然开朗,起初的震惊也迅速化为了巨大的心动,“要是第三师团能够击毙或生擒蒋纬国,这可是天大的功劳啊!击毙了蒋纬国,必定会空前地震撼蒋介石和国民政府继续顽抗的决心;生擒了蒋纬国,帝国就能以此要挟和威逼蒋介石政权屈膝投降,那帝国征服支那的最终目标自然也就彻底实现了。而我,作为击毙或生擒蒋纬国的皇军指挥官,也必定会成为帝国对华开战的头号功臣!到时候,我的名字将会传遍整个日本、整个世界!别说支那派遣军总司令部和日本陆军部了,就是天皇陛下,也会亲自接见我,天皇陛下会给我授勋,晋升我为大将!提升我成为司令官!”想到这里,前所未有的激动感让山胁中将的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了。他仿佛已经看到了空前的荣誉、威震东亚的名誉、勋章、嘉奖...组成了一条金光闪闪的大道,就等着自己踏上去了。
本来,山胁中将为第三师团的巨大伤亡数字而愈发踌躇迟疑,同时又因为航空兵的无法出动而感到自己的处境雪上加霜,但现在,他已经不再犹豫了。就算第三师团都拼光了又怎么样?只要能击毙或生擒蒋纬国,那自己就能一步登天、青云直上,谁还为这区区一两万枯骨而责备自己立下的空前战功?正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自己想要成为世界级的名将,就绝不能心慈手软,就要用堆积如山的枯骨来作为自己向上攀登的阶梯。
打定主意后的山胁中将在心里燃烧起了熊熊的欲望火焰:“辰己君!立刻命令各旅团长、各联队长、各大队长,立刻重新整顿部队,准备发动新一轮的进攻!”
师团参谋长辰己容一大佐惊愕地道:“师团长阁下,请您慎重。目前各部队都已经伤亡巨大,再加上天气恶劣,航空兵无法出动,这进一步削减了皇军的优势。我们必须另辟蹊径,不能继续死拼硬打下去了。否则,即便攻占潢川,第三师团也会耗尽全部的元气的!”
“这些都不重要!”山胁中将声色俱厉,两眼几乎是凶光毕露,“帝国皇军难道只能在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才能打仗吗?进攻!必须进攻!彻底踏平潢川!明白了没有?不要在乎伤亡!我们只需要胜利!”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山胁中将杀气腾腾,“辰己君,我只需要你立刻组织进攻,不需要其他的!对于我的命令,我只希望你去无条件地执行,不要有多余的怀疑!记住!不惜一切代价!不要在乎伤亡!给我进攻!进攻!再进攻!”
“...是!”被师团长这凶神恶煞、戾气满脸的神情给吓了一跳的辰己大佐急忙在心惊胆战和满腹狐疑中转身去传达命令,他暗暗惊讶:师团长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要这么不明智地和支那军拼消耗?
辰己大佐不知道,山胁中将的思想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在之前,山胁中将对于这场战事还是有很多顾虑的,最大的顾虑就是伤亡人数。按照常理,皇军如果吃掉一个中国师,付出三五千的伤亡代价是比较正常的,如果付出七八千,那就说明这支皇军的指挥官是饭桶,如果超过一万,那这支皇军的指挥官就等着回国坐冷板凳吧。因此,在之前,山胁中将一方面想要吃掉180师,一方面也要考虑到第三师团的伤亡人数绝不能太大。而眼下,知道有蒋纬国这么一条大鱼在180师内,只要能消灭这条大鱼,第三师团就是都拼光了,也没人会指责山胁中将是个饭桶,相反,他还会作为“帝国的英雄”、“皇军的名将”而凯歌高奏地回国。正因为如此,眼下的山胁中将已经完全不在乎伤亡了,他只一门心思想要彻底歼灭180师,击毙或生擒蒋纬国。只要这个目标达成,哪怕第三师团和对方拼得同归于尽,他也不在乎了。
指挥部内,山胁中将把手里的电报给折叠起来,小心翼翼地放进内衣口袋。如此重要的绝密情报,自然不能过于张扬,如此巨大的功劳,去和别人分享那可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必须要私吞吃独食。想到这里,山胁中将又给第13师团派来的那个旅团发去电报,命令他们在息县一带坚定不移地绝不后退一步,以防他们打跑了第31集团军后跑回来和第三师团共享这份天大的功劳。实际上,山胁中将也多虑了,第26旅团此时被第31集团军打得只有招架之力,甚至都有点自身难保,是根本不可能回来抢夺功劳的。
第11军司令部内,当从某个秘密渠道得知这个惊人的情报时,园部中将、中山大佐等人也都震惊异常,他们明白,自己又失算了。难怪第31集团军会不顾一切地出击,原来蒋介石的二儿子就在180师里。可眼下,开弓已无回头箭,吃掉180师是势在必行且非赢不可的战事。吃掉这支曾屡屡给予皇军重创的中国部队,不但可以打击中国军队的士气,瓦解掉第33集团军的斗志,缓解信阳的战局,更加最为重要的是,还可以乘机击毙或俘虏蒋介石的二儿子,意义巨大。正因为这样,园部中将急忙在第一时间给山胁中将发报,要求他集结手里
所有的力量,不惜一切代价地歼灭180师。但可惜,由于私心作祟,山胁中将并没有把他手里的一个师团和一个旅团全部投入潢川战役,而是单单地让他的第三师团独干。
“三乾副官,我们去战场上再看看。”对这场战局越来越关心的山胁中将对副官命令道。他现在几乎是迫不及待想要取胜,因此在指挥部里自然坐不住。
凌厉呼啸的寒风和漫天纷飞的雪花里,第三师团再度朝着潢川发动了进攻。与以前的进攻方式不同,眼下天空上没有了日军飞机,为日军步兵提供火力掩护的只有炮兵。赵海军在最前线看到这一幕后,放声大笑,然后叫来王利军、蒋纬国、董彦杰:“憋坏了吧?妈的!小鬼子的飞机总算不能飞了!装甲团和骑兵营,立刻出击!给老子狠狠地杀!”
王利军、蒋纬国、董彦杰等装甲团和骑兵营的军官们顿时都大喜过望。纷飞的雪花里,装甲团和骑兵营的官兵们齐齐大吼着,奋勇出击。齐脚腕深的积雪间,骑兵们挥舞着雪亮的马刀猛虎出笼般策马狂奔,战马的嘶鸣声和骑兵们的怒吼声响彻雪空,风驰电掣的马蹄踏得地面上的积雪碎冰犹如喷薄的白雾般笼罩着发动全面冲锋的骑兵人群之上。龙吟虎啸般的气势中,出击的骑兵营犹如龙卷风般在日军人群里纵横驰骋、冲杀突击。憋到现在的骑兵健儿们尽情痛快地发泄着心头的憋屈,用手里的马刀、步枪、手榴弹痛快淋漓地屠戮着雪地上的日军,雪亮的马刀令人眼花缭乱地虎虎生风,杀得冲锋的日军血溅三尺、鬼哭狼嚎。银装素裹的雪地上很快便血流成河、尸骸枕藉。
与此同时,180师的装甲团也出动了。超过五十辆坦克和装甲汽车,更加汇聚成了一股钢铁风暴,在日军人群里掀起了惊心动魄的腥风血雨。装甲营的官兵们和骑兵们一样,白白挨了日军好几天的轰炸,也都憋了一肚子的恶气,此时彻底地发泄在了日军身上。那一辆辆喷涌着青烟的钢铁战兽,犹如虎入羊群般咆哮着大开杀戒。坦克机枪疯狂扫射,汇聚成了触目惊心的火力网,被笼罩其中的日军犹如割麦子般滚滚倒地;坦克炮怒绽烈焰,炸得一圈圈日军四分五裂地飞上了天。操控坦克的装甲兵们还嫌不解气,专门开着坦克往日军人群里冲去并前后碾压。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中,一片又一片日军活生生地被坦克碾成了肉泥,飞轮转动的坦克负重轮间鲜血淋漓、碎肉如泥。
趁着日军的冲锋队形被装甲团和骑兵营冲得七零八落的时候,赵海军大吼着:“弟兄们!全线冲击!剁鬼子去!”说着,率先举着180师的“龙武师”军旗跃出了战壕。早已经热血沸腾、士气大振的官兵们纷纷从战壕工事里一跃而起,反扑向日军。霎那间,漫天的雪花间杀声震天,凛凛寒风中的肉搏战异常残酷。由于此时的气温已经降到了零下七八度,被刺伤了的伤口来不及流血,血液便被寒风给冻结起来,低温下的刺刀撞在地面的冻土上立刻崩断,没有了刺刀的双方士兵互相抱作一团撕咬起来,寒风中被撕下耳朵扯掉鼻子的两军士兵比比皆是,惨痛哀嚎声响彻雪空云霄。
当交战双方在漫天的风雪里拼死搏杀时,潢河以南的沙河店地区,徐祯正在雪地里静静地蛰伏着。
这场大雪虽然让天气变得更加寒冷了,但却帮了徐祯一个大忙。有了这场大雪的覆盖,他不需要在这片开阔地里裸奔装死人了。沙河店地区是潢川在潢河以南的原野地区,周围尽是放眼一览无余的开阔地,基本是农田,除了几棵光秃秃的枯树外,没有任何可以用于潜伏的掩护物。徐祯原本准备脱光装成裸尸在这里埋伏,但由于下了大雪,他改变了主意,给自己弄了一套白色的衣服和一件白色的披风,然后静悄悄地趴在一个雪坑里,用非常巧妙的方式隐蔽好自己,最后一动不动,任凭纷纷扬扬落下的雪花将自己掩埋了起来。
大雪下了足足一天一夜,一直没有停,算是豫南地区难得的降雪情况了,瑞雪兆丰年,想必明年会是个丰收之年。远处弟兄们和日军的喊杀声通过呼号的风雪仍然能清清楚楚地传来,徐祯静静地趴着,像一头潜伏在丛林里的野狼般,聚精会神且耐心地等待着猎物的主动上门。
在这种寂静而枯燥的环境下,时间仿佛都被拉长了,不知道以什么样的速度在流逝着。徐祯一动不动着,像个没有知觉的木头。远处的喊杀声和枪炮声已经消失了,战斗还在继续,但徐祯的听觉神经已经自动屏蔽和过滤了那些杂音,他只凝神地聆听着周围的动静,由于环境安静和他的过度专注,空气中雪花落下来的声音他都听得一清二楚。雪花越落越厚,将他整个人埋了起来,只有鼻子前面一小片地方被他呼吸出的热气给融化了。徐祯静静地等待着,专注而警觉。覆盖他身躯的雪花和身体下的地面开始把寒意从各个方向慢慢地渗透进他的身体里,使得徐祯感觉到自己的四肢和身体都慢慢地麻木了,甚至都没有感觉了。但他不能动,因为狙击手成功狙杀目标靠的是一倍的枪法和九倍的隐蔽技巧。一旦动,就有可能暴露自己。
寒意继续从身体的四面八方涌入躯体里,先是四肢,然后是身躯,全身的皮肤已经没有知觉了,接着,是内脏和脸部。出发前,徐祯吃下了足足三个人饭量的食物,并喝了一小瓶白酒。虽然白酒是取暖驱寒的好东西,但不能喝得太多,因为白酒会麻痹人的神经和小脑,徐祯需要自己随时保持着清醒的理智和平衡力。此时,胃里的食物已经逐渐消耗殆尽,枯竭了的胃已经没办法给身体继续提供热量,使得全身的体温开始慢慢地下降。徐祯感到身体已经在寒冷和麻木中渐渐地僵硬了,真的要和一根木头没有区别了。但他仍然无动于衷,抱定必死决心的他丝毫不在乎自己会不会因此被严重冻伤或冻掉脚趾头,但为了完成任务,唯一能扣动狙击枪扳机的左手食指绝不能麻木,因此徐祯轻轻地将左手食指放进了嘴里,靠嘴巴里的温度保持着指头的敏锐感觉。
在雪地里潜伏了足足七八个小时后,徐祯感到除了眼睛、食指、大脑、心脏还在正常工作外,身体的其他部分都已经没有知觉了,空无一物的胃在轻轻抽搐着,身体的热量在不断流失,使得饥饿感愈发强烈,但饥饿感也慢慢地在麻木中消失了。徐祯可以肯定,自己已经完全爬不起来了。自己的行为等于在慢性自杀。即使没有阵亡,也极有可能一点点地在僵硬中冻死在这里。徐祯很清楚,自己的生命力还随着热量而散失流淌出体外。如果目标没有出现,那自己最后的结局就是在无人知道的情况下静静地冻死在这一尺深的积雪,最后宋来鹏会在自己的作战报告上填上“失踪”两个字,没人知道自己的骨骸躺在这里。徐祯默默祈祷着,祈祷着自己死得不要毫无价值。
饥饿感和麻木感慢慢消失后,取而代之的是潮水般涌上心头的困倦感。由于体内热量的大量流失,并且得不到及时的食物补充,人不但会陷入饥饿和麻木,最后直接会昏昏沉睡。很多在雪地里睡觉的人,都是不知不觉地在睡梦里冻死的。徐祯早有准备,他用仍然温暖着的左手食指,一点点地从领口里取出事先准备好的辣椒,塞进嘴里细细地咀嚼着。这一点点可怜的食物让沉寂许久的胃再次**了起来,辛辣的感觉伴随着一点点的热
量,从胃里慢慢地渗透向身体,但很快,这一点点可怜的热量就像被黑洞吞噬了般,消失在身体里无边无际的寒冷和麻木中。
不要睡,不能睡,坚持住...排山倒海涌上来的困意让徐祯几乎睁不开眼,他艰难地撑着眼皮,凝视着远处白茫茫的空地。那是侦察营报告说有疑是日军高级军官的敌方人员出现的地方,可是足足十个多小时过去了,那里却他妈的什么都没有。
徐祯昏昏沉沉着,耳边开始传来了惊天动地的炮火声,直冲云霄的喊杀声。到处都是在以命相搏、拼死血战的日军和中国士兵,城市彻底化为了尸山血海般的地狱,到处都是交相枕藉的尸体,街道成了红色的下水道。徐祯听见孟翔在声嘶力竭地大喊:“军医!救人啊!”
徐祯听见说:“他失血过多,注定救不活了。”
“我是O型血!抽我的!”
...军医把明晃晃的手术刀伸了过来,右眼球在眼睁睁的注视中被挖了出去。手术锯像在锯木头般来回锯着,发出挫骨的怪异声音,食指被锯掉了,中指被锯掉了,无名指被拒掉了...徐祯看到自己躺在病**在嚎啕大哭着:“我没有了右眼!又没有了右手食指!我不能瞄准,不能开枪,我做不了狙击手了!我现在就他妈的是个废物!”
孟翔激动地喊道:“你他妈的不是还有左手吗?你他妈的不是还有左眼吗?你不是说要杀一百个鬼子吗?你难道忘了你惨死的老婆孩子和你爹娘了?你还可以用左眼瞄准,用左手开枪!你完全可以继续杀鬼子的!你仍然是个狙击手!”孟翔的脸突然间变得扭曲狰狞起来,“老徐!你太让我失望了!我不顾一切地把你救活过来,你却是个废物!目标已经来了!你还在呼呼大睡!”...
徐祯猛地惊醒过来,已经麻木的身体出了一身的冷汗,心脏犹如失控了般在狂跳。他意识到自己刚才居然睡着了,并且意识和过去的意识出现了混乱。“师座,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徐祯睡意全消,他瞪大仅剩下的左眼,继续全神贯注地眺望着远处。
白茫茫的雪地上,一小群土黄色的人影在晃动着。
来...来了...徐祯的脑子陷入了空白。
“师团长阁下!这伙支那军不但拥有罕见的顽强作战精神,并且他们的武器装备也非常精良,因此致使皇军吃了很大的亏。”毕恭毕敬向上司汇报战况的第3师团第5旅团旅团长高桥多贺二少将愁眉苦脸地道,“根据这几天的战斗报告,这股支那军不仅拥有为数不少的进口中轻型榴弹炮,还拥有一种十分奇特的近程火炮,其外形犹如一个大汽油桶,但却能猛烈发射炸药包和集束手榴弹,对近战中的皇军造成了巨大的杀伤力。因此现在丧失制空权后,光靠炮兵联队的那些火炮,皇军是很难对支那军造成压倒性的火力优势的。另外,这些支那军的武器弹药也十分充足,即便皇军攻入了城内,接下来的巷战也会给皇军造成很大的伤亡。师团长阁下,我们确实已经尽力了...”
“高桥君,我们第三师团可是帝国军的精锐!日清战争中,是第三师团首先攻占了平壤!又是第三师团第一个渡过了鸭绿江!第三师团并且还是第一个踏上了支那的辽东半岛的帝国军部队!除此之外,更是第三师团第一个攻占了清军在辽东的大本营安东!而在日俄战争中,我们第三师团再次大发神威,无论是南山会战、辽阳会战,还是沙河会战、奉天会战,第三师团都杀得敌人溃不成军!而此次支那事变爆发后,第三师团在上海和徐州也都是战功赫赫!为什么?为什么威震东亚的第三师团却在这个小小的城市前裹足不前!”山胁中将真的怒了,他心里也知道,之所以第三师团打得这么苦,因为180师里有个蒋纬国,因此这个师的装备和战斗力都是中国军队里数一数二的,但对这份巨大功劳过度渴求的欲望已经让他或多或少失去了理智,整个人变得歇斯底里、急功近利,“高桥君!我需要的,不是理由!不是借口!更不是伤亡报告和你的诉苦!我需要的,是胜利!这就是我唯一需要的!”
“是...是!”高桥少将噤若寒蝉道,“如今皇军的飞机无法出动,这股支那军又拥有不少战车,可否改变作战计划,让第29旅团在今晚佯攻,而我部第5旅团乘机从这里的潢河附近突入城内?以夜袭手段取胜。如此以来,支那军的抵抗意志可能就会产生动摇乃至崩溃。”
“高桥君,我已经注意到了这里,所以我才多次来这里勘察地形。你说的很对,一昧的强攻确实并非最佳途径,我已经有了计划,所以带你来看看。你看那里...”山胁中将举起手。
“呯!”炸雷般的枪声响起。
周围开阔而空旷的地形使得这声突如其来、毫无预兆的枪声几乎是震耳欲聋,随后犹如滚雷回音般在这片空地上滚滚回荡着。
山胁中将的说话声戛然而止。高桥少将同时猛地感到自己被什么黏糊糊、热腾腾、腥兮兮的**喷了一脸,他瞠目结舌地看见,山胁中将的脸上突然间出现了一个乒乓球大的弹孔,并形成一个一个巨大的贯穿伤,鼻子和整个后脑不翼而飞,头颅内部的骨骼肌肉和颅腔里的脑组织彻底被打烂了,化为血水肉泥溅了靠他最近的高桥少将一脸。高桥少将呆呆着,忽然感到嘴里有个硬东西,摸出来一看,是颗血淋淋的牙齿。刚才那颗子弹是把弹头磨平了的达姆弹,彻底打爆了山胁中将的头部,让他的脑袋变成了一个圆环状的烂西瓜,满嘴的牙齿也被打得碎玉横飞,其中一颗正好飞到了高桥少将张大着的嘴巴里。可以肯定,哪怕天照大神亲自降临,也救不活山胁中将了,因为他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山胁中将的尸体还保持着手臂向前伸的姿势,几秒钟后犹如一口破麻袋般直挺挺倒地。
来不及恶心,高桥少将还没有从刚才极度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枪声再度响起。又一发子弹精准地呼啸而来,击中了高桥少将的头部上方,掀开了整个天灵盖,打烂了大脑,白花花的脑浆在热腾腾的白汽中四处飞溅。高桥少将脸上还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表情,头顶上一片稀烂的他随后也扑通倒地。
“有狙击手!散开!隐蔽!”
“小心狙击手!”
跟着一起来的卫兵和参谋们顿时慌作一团。几个经验丰富的卫兵根据这两发子弹的来源已经判明了这个一下子干掉了第三师团一个中将师团长和一个少将旅团长的狙击手埋伏在什么地方了。七八支三八步枪一起朝着子弹来源的那片雪地猛烈开火,打得地面上雪花飞溅,伴随着几股从地面积雪下喷涌出来的血泉。
日本兵们警戒而快步地走过去,对着这个已经被从积雪下汩汩冒出的鲜血给彻底染红融化的地方又补了几枪,然后才小心翼翼地拨开已经变成红色的积雪,将雪窝里这个浑身僵硬而冰冷、浑身上下被打出十几个个弹孔的刺客给翻了出来。
徐祯那苍白而布满冻伤的脸上,是欣慰的笑容。在这同时,周围的日本兵们惊恐地看见,这具尸体的下面居然压着一捆手榴弹,并且手榴弹的引信已经随着他们刚才搬开尸体的动作而被拉开了。来不及惨叫,一团巨大的火球瞬间吞噬了围聚过来的这些日本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