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爽给了荀彧肯定的答复,那荀彧越觉得其中有古怪。
既然现在幽州都已经被大雪侵袭,就连冀州都满城风雪,而且这还是刚刚入盛冬,只要是有点常识的人都会知道在这种时候要有个无雪晴天有多难吧?
而且再说了,今年似乎北境的风雪俨然有大灾难的倾向,他都已经听说了幽州有村子被淹没的消息了。
就现在这个情况,陈琛他凭什么敢跟自己打赌,就这个赌约自己也不是不能答应,自己应该能赢吧?
荀彧想了想,他们两人一直以来也没少打赌,这一次自己总不能临阵脱逃吧?
更何况其实就像是荀爽想要安排他前往太行山书院,先去参加冬令营的带队老师一样。
他自己也有一些半推半就的意思,虽然荀爽所说的理由全中,荀彧在这个时候确实内心更偏向前往曹操处任职,做到雪中送炭,成为一个派系的支柱。
但是真的仔细思考一下,陈琛一直以来跟自己的书信来回,还有在荀爽的书信中侧面阐述了他们对自己的重视,其实荀彧倒是没想到自己还没有在刘备他们面前展现过自己的实力,怎么就会对自己那么信任,还提前想好要把哪些重要的事情都安排给自己。
理论上来说,就陈琛在给荀爽的书信中,所提的那些业务,基本上就确定荀彧会成为刘备集团的栋梁,将来直接对口中书令专业,也就是未来丞相。
等等,还没说刘备要不要称帝呢。
“叩叩叩。”
叩门的声音响起,荀彧和荀爽对视一眼,讲桌案上的书信收了起来,荀彧才应答了一声。
“何人何事?”
“教习,曹将军有加急信送来,说是必须尽快送到您手上。”
听声音应该是书院里的学生,而且也知道荀彧和荀爽在这里,还是正常的。
“辛苦了。”
荀彧打开了门,接过了这学生递来的信封,确实没有问题,向这个学生问了声安,他便带着信转身回了书房里。
“曹孟德的信?那倒还是可以看一看,看看他说的什么,提什么条件?”
荀爽又翻了个身,轻松地调笑了荀彧一句。
“叔父这话说的像是在谈嫁妆一样。”
荀彧无奈地笑了笑,叔父也只有在亲近的人面前才会变得有些不正经,好像他本性如此一般,不过要是他没有这么有趣的话,也不可能能够容纳下那么多拥有新奇想法和真才实学,但是行事放浪形骸,不拘小节的怪才们,也只有这么有趣,他也能和陈闲他们那些年轻爱玩的教授们也打成一片。
荀爽嘟了嘟嘴,老年人爱卖萌,人确实是越活越老越是宝。
他可觉得荀彧的观点可不对。
“这选前程跟谈嫁妆本身就是一样的啊!怎么就不一样了?同样都是要看对对象,也同样要认认真真做好选择,为了将来的一生考虑,如何能够相处得好,难道不重要吗?就算挑错了还可以另投别主,但是就跟结过婚之后却改嫁一样,不还是已经浪费了自己美好的年华吗?”
荀爽说的还真的很有道理,荀彧竟然发现自己找不出什么理由来反驳。
“你看看你,你再看看陈小子。”
荀爽都觉得自家侄子这么一直纠结着,实在是让人太不得劲了,哪怕有大才,但是他再这么犹豫下去,到时候喝汤都没有他都份了,人都老了,他可不希望荀彧跟自己一样待在书院里一辈子,当一个种树人。
他荀爽确实是不喜欢朝廷官场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又没法施展才华,再加上当年的党锢之争,他才回来打理书院,种树育人的。
可是现在荀彧明明有着可以改变那些陋习,让世界变得更好的能力和机会,怎么就整天在这里婆婆妈妈的,真不知道这小子是不是荀家的种。
嗯?
好像荀家确实就自己一个人比较爽快,那也许是自己不是荀家的?
荀爽的思路飘飞了,自从不怎么管书院里的事情之后,他清闲了很多,身体虽然还是差劲,但是他的心理状态是在改善的。
“人家陈小子当年跟他爹跑洛阳去,可不是白跑的,现在跟你一个年纪,比你还小一些,在刘玄德那边,甚至得宠都不能用来形容他了。”
“更重要的是,他当年在书院的时候看起来闲闲散散,不像是个有宏图大志的模样,那时我就跟你说了,越是陈小子这样潜力超凡,实力卓越,又不固执的,将来会是你们当中最早改变时代的人。你看看刘玄德他们的氛围、政策方针、行为举措,是不是都为人称赞?据我了解,似乎都是因为有陈小子在呢。他最大程度地发挥了刘玄德的特质,让偌大的体系都能够保持一种良好的状态。”
荀爽看向了荀彧,两条发白的眉毛抖了抖。
“当年曹孟德邀请你,你不去,觉得要多学一些,现在曹孟德邀请你,你倒想去了,其实学问不止于学,还在问,问不在你问谁,而在于你实践时遇到了事情,产生了问,这样才能学以致用。”
“你呀你,我就不多说了,看看曹孟德给你的信写了什么,赶紧做个决定吧。”
荀爽晃了晃脑袋,翻过身去背对着荀彧,让他自己多想想去。
荀彧打开了曹操加急来的信件,信中没有说太多什么,只告诉了荀彧一个消息。
如今汉少帝刘辩正在他那里,接下来只要和徐州洽谈好,就能够拿下徐州和徐州周边的兖州、豫州、扬州的部分地盘,到时候曹操也能一跃成为和袁术、刘表、吕布他们一个等级的大诸侯了。
信中简要地提了提他们未来的政策方针,基本上算是一些机密的安排也和荀彧讲了。
曹操这家伙,真的有点东西。
在荀彧还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之前,他竟然就这么推心置腹地给出了己方的安排,这就是一个态度。
兄弟我信你,来吧,你不来你也是我兄弟,我不怕的。
老曹这就是给人心理负担了,隐性的心理负担。
不过他倒确实是准确地抓住了荀彧的重点。
一个是汉帝,一个是信任。
不过这是汉少帝,虽然他确实是正统继承的,但是他也被废过了,并且他现在更多是一种逃难性质,而不是曹操去迎来的,这有一种让人觉得掉价,这个皇帝没有那种光环在。
完蛋,曹操这个信过来,荀彧又开始纠结了。
“嘭嘭嘭!”
突然,书房外又传来了一阵拍门声,荀彧有些意外。
在颍川书院竟然有人会在荀爽的书房这么敲门的?有点奇怪。
荀彧拉开了门,却看到了一个穿着斗篷的身影,这感觉有些熟悉,但是他却又不知道这种熟悉的感觉来自哪里,这是什么人?
“文若先生,我家先生让我来找您的。”
这人将自己的兜帽拉下,荀彧才看清楚这家伙到底是谁,又是谁派来的。
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面前,荀彧跟陈琛是好友,自然也认识阎仁,只不过他没想到阎仁作为陈琛的护卫统领,据说在刘备那边也已经是中高层级别的将领了,虽然没有怎么听说他别的事情,也不知道他在哪个军中任职,但是阎仁的身份在没有军队保护的情况下,潜入到袁术的地盘里来,就有些离谱。
特别是刘备这才刚刚灭了袁绍没多久,两边不互相碰面还好,要是让袁术知道了刘备的人到了自己的地盘上了,那袁术不建议举起屠刀多少给自家哥哥报点仇。
虽然他们同父异母,平日里相互较劲着,自己也一直不喜欢喊他大哥,但是毕竟是骨肉相连的兄弟。
前世的袁术在称帝败亡之后,最先想到的也是要带着玉玺跑到袁绍那边去,把玉玺给袁绍。
所以阎仁这般乔装低调地潜入袁术的地盘里,就是为了陈琛所说的来见自己,倒是让荀彧有些吃惊。
“快进来吧。”
荀彧侧身让阎仁进了屋里,自己看了看门外,没有发现远处有什么人在监视探查,关上了门。
好家伙,陈琛竟然直接安排人过来了。
阎仁也是礼貌的很,这次他出行之前,各位先生都有来找他交代事情,都各自写了信让他帮忙带给荀彧,刘备也嘱咐好阎仁保护好自己,保护好荀彧。
陈琛在跟他交代完应该怎么和荀彧说之后,也说了,一定要把荀彧带回来。
陈琛怎么可能不知道刘辩到曹操那边去了。有点小猜测,都会觉得是陈琛故意让他过去的,既然这样,那他也不会猜不到或许这会成为曹操吸引荀彧的一个点。
但是你老曹再怎么认真用心,再怎么坦诚相待、推心置腹,你也不敢这个时候亲自进袁术的地盘来找荀彧吧?
换其他人,跟荀彧又不熟。
那我直接就派个熟悉的人过去,你用信,我用人,这谁更认真上心重视?不用多说了吧。
“荀老先生,荀先生,今日冒昧来访,多有得罪了。”
跟这些有文化的人打交道,一定要做好礼仪方面的。
阎仁还实实在在地行了个标准的士子礼。
“陈小子见我都没有这么客气,你是他心腹,倒是比他懂礼多了。”
有客人来访,荀爽自然不可能还在**躺着了,翻身坐起来,笑了笑,缓和了一下气氛。
“难道出了什么事吗?”
荀彧有些担心,不知道是不是陈琛那里出了什么事。
“这倒没有,哦,这里是众位先生托我给文若先生带来的私信,都未曾拆封过。”
阎仁先从怀里掏出了一叠信封,双手递给了荀彧。
“你朋友倒是挺多的。”
荀爽插了一句嘴,这老爷子其实还是更想要荀彧去刘备那里,毕竟天下大势初显,识时务者为俊杰。
荀彧点了点头,将这些信封收好。
“还有就是我家先生让我过来亲口讲个故事给文若先生,为了映照他所提的赌约。”
“先生说他要当一次真正的大预言家,这个故事是在千年后。”
阎仁清了清嗓子,回忆了一下陈琛给自己讲的故事,这故事其实因为戏剧化,很好记,但是里面的人名并不是很好记的样子,都有些怪异,他还是花了不少的功夫记忆的。
“阎兄弟但说无妨。”
“在千年后的大汉东面,海上有处大海岛群,其中,有处最大的海岛,大约有半个徐州大小的岛屿,其上有着一群人。”
阎仁想了想,想起了陈琛当初给自己做的生动比喻。
“文若先生可以想象成,此岛就是我大汉一郡,郡中有十数处县城,小乡城无数,而郡中有数位豪强,他们的目标都是治理好自己的县城,当然,也有想要一统整个郡城的城主。”
“其中有个县城城主的家族,叫做武田世家,嗯,就复姓武田,他们是上一代拥有着一统郡城实力的强大世家,有许多小世家依附着他们这个大世家,但是因为一些原因错过了一统郡城的机会,武田世家的继承人又出了问题,继承得很仓促。而在此郡西面又有一个世家有一位厉害的人物,就像是当初的大秦一般,突然崛起,叫织田世家。”
阎仁讲故事的能力还是不错,讲故事挺生动的,荀彧一下子就陷进了他的故事中。
“这郡里的百姓还挺喜欢种田的啊?名字都带田。”
荀爽插嘴,他挺好奇的,陈小子总是能够造出这种新奇的故事,听起来就很好玩,在一个郡里面争霸天下吗?可能是因为海岛的原因吧?
“嗯,而当时,武田世家没落,织田世家快要将武田世家逼上绝路了,而在武田世家手下,有个小家族,叫做真田世家,在武田世家手下任大将的,是真田家家主,真田安房守,又称真田昌幸,还有个名字叫武藤喜卫兵。”
“他们还真的爱田,名字还这么多,真奇怪。”
荀爽也找了个地坐了过来,一起听故事。
“然后呢?”
荀彧不知所以,这故事讲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