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秦淮所猜测的一样，郑炎明表面上笑呵呵的。

　　哪怕是质问秦淮可知罪，都没有半点恼火的样子。

　　可就算如此，郑炎明的眼神还是出卖了他。

　　秦淮瞥到，郑炎明半眯着的眸光之中，正闪动着丝丝杀意。

　　这个狗国主，竟然对我起了杀意！

　　而此时在场的几个朝官当中，也是各揣着不同的心思。

　　虽然那些人面无表情，但从他们的眼神之中，就能够看得出来。

　　韦建中自然是希望秦淮能够应对自如。

　　而二品总兵史来如则大有看热闹的架势，一品上将军孙飞驰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很快便转为事不关己的神色。

　　唯独那个丞相赵元青，一对小眼珠子滴溜乱转，不知道在打着什么样的主意。

　　秦淮不动声色，脑中快速转动，琢磨着如何对付这样的国主，和这些各揣心思的朝官。

　　就在郑炎明话落之际，秦淮淡然回道：“臣知罪！”

　　三个字一出口，郑炎明亲和的面部发生了一丝变化。

　　眼神之中掠过一丝吃惊，但很快便处之泰然。

　　丞相赵元青则不由得扭过头来看向秦淮。

　　韦建中微微皱起眉头。

　　另两个人虽然吃惊，神色却变化不大。

　　“既知罪，那便说说何罪之有。”

　　郑炎明仍旧不急不缓说道。

　　“臣之罪，想必已被人查明并举证，臣无需多言，请陛下明断。”

　　又一句话，直接明确了决定权。

　　言外之意便是说，你是大历王朝国主，若你说我有罪，那我便有罪。

　　若你说我无罪，即便其他朝官查明并举证，那我也无罪。

　　郑炎明眸光微动，只淡冷一笑，没再跟秦淮说什么。

　　他看得出来，这个不及弱冠之年的小小九品武官，虽出身乡野，却有着当朝所有朝官所不及的智慧。

　　且沉稳老练从容不迫。

　　如果不是今天亲眼所见，郑炎明根本不相信，之前很多事情都出自于这个乡野出身之手。

　　但现在，他信了。

　　同时，即便不去派人调查和审问，也知道那些人的话都是空穴来风。

　　但郑炎明也担心一个问题。

　　若秦淮这一切都是装的呢？

　　可一个年仅十八岁的乡野小民，即便如今身居功名也是靠着破例所得。

　　他如何能有如此深的城府？

　　思量之际，丞相赵元青突然撇嘴冷哼道：“大胆秦淮，竟敢以如此语气与陛下说话，此乃大逆不道！”

　　秦淮没说话。

　　见此情形，正二品总兵史来如立即附和道：“丞相大人言之有理，陛下问话岂可如此含糊其辞。”

　　秦淮仍然没有说话。

　　孙飞驰瞟了一眼秦淮，欲言又止。

　　韦建中对秦淮是颇为了解的。

　　在他的了解中，秦淮是那种有着临危不乱气势的年轻人，哪怕是面对千军万马，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即便是今天国主下令斩了他，他恐怕也不会出言狡辩。

　　所以，此时的韦建中并没急着替秦淮辩解。

　　只是秦淮越不说话，赵元青和史来如心里就越是来气。

　　这小东西死到临头，竟然还如此沉稳！

　　就连郑炎明都被秦淮的沉稳搞得不淡定了。

　　甚至替他着急，你倒是说话解释呀！

　　“秦淮，朕听闻是你带兵灭了高句丽国，可有此事？”

　　这话问得，让秦淮心里一阵无语。

　　高句丽国灭了之后，韦建中他们就提前回来了，难道没跟你上报？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此时不光秦淮心里是这么想的，就连赵元青三人也对国主问话很不理解。

　　不过，在赵元青的想法中，即便是秦淮灭了高句丽国，看起来是立了大功绩。

　　但他有谋反之心，再大的功绩也无法抵罪。

　　现在，就算你说是你带兵灭的高句丽国，又能如何？

　　可秦淮的回答，却仍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秦淮朝郑炎明一拱手，淡然说道：“回陛下。”

　　“并非是臣带兵灭了高句丽国。”

　　“哦？”郑炎明根本猜不透秦淮的心思，便问道：“那你倒说说，是何人带兵灭的高句丽国。”

　　“是陛下！”

　　什么？

　　赵元青等人满眼愕然，面面相觑。

　　郑炎明更是满眼疑惑。

　　这一次，韦建中可是替秦淮捏了一把冷汗。

　　心道：你这不是瞪着眼睛胡说八道吗，国主天天在朝中，怎么可能是他带兵灭的高句丽国？

　　“大胆秦淮，竟敢出言嘲讽陛下！”

　　赵元青怒挑双眉，看似大意凛然的样子质问秦淮。

　　“回丞相大人，下官并非嘲讽，而是实话实说。”

　　“那你倒说说，陛下是如何带兵灭了高句丽国的！”

　　你要解释不清楚，那可是欺君之罪。

　　加上之前多人弹劾秦淮有谋反之心，两罪并罚，十族都不够诛的。

　　秦淮淡然一笑，朝赵元青拱拱手，说道：“我大历王朝兵将出征时，心中无不感念陛下圣恩，战场之上如陛下在场，个个威风八面英勇非常。”

　　“下官在指挥兵将作战时，心中也常念大历江山稳固，陛下皇恩浩**。”

　　“此次北征高句丽国，便如圣上亲临指挥，全军势气大作，这才一举灭掉了屡次来犯我中原的高句丽国。”

　　此一番解释，让在场所有人都惊得目瞪口呆！

　　赵元青紧咬后槽牙，心中暗道：好一个诡道善辩的乡野村夫！

　　史来如同样也看出来了，这个秦淮比他们想象中的要聪明得多，不好对付！

　　孙飞驰眼中闪动着欣赏之色，心道：此人若是我一手培养起来的该有多好。

　　韦建中心中松了一口气。

　　最受震撼的，则是国主郑炎明了。

　　这小子年纪不大，怎么这么会说话！

　　虽然明知道他这是在讨好奉呈朕，但怎么听着心里就那么舒服呢。

　　“哈哈哈……”

　　郑炎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秦爱卿果然没让朕失望，我大历王朝有此年轻朝官，兴旺在即啊！”

　　“臣谢陛下。”

　　“哦？秦爱卿为何谢朕？”

　　“陛下笑了，则是对臣的肯定，臣虽受之惶恐，却喜不自胜。”

　　接下来，你还不抓紧升我的官？

　　赵元青等人也看出来了，国主这是认可了秦淮，便也同时让那些谣言不攻自破了。

　　同样也知道，接下来秦淮要被封了！

　　他们千辛万苦算计到了这一步，怎么可能让秦淮得逞？

　　“禀陛下，臣有本要奏。”

　　赵元青第一时间便准备拿出备用方案。

　　今天无论如何也要阻止秦淮被封赏。

　　而这一步，秦淮也早就预料到了。

　　所以赵元青话落之时，秦淮也拱手道：“臣也有本要奏！”

　　两人互视一眼，赵元青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面对这丝杀意，秦淮却报之一笑。

　　用眼神告诉赵元青，既然你想置我于死地，那咱们今天就来较量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