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冲一脸笑意地打量程书生:“诸位有什么想说的啊?”
程书生听着站出来,冷声说:“陈大人是吧,我想问一下,为什么要关闭城门,我们这些普通百姓只想要活命,我们有什么错?为何要为难我们?”
他语气很冲,挺着胸膛,语气坚定:“莫非陈大人要置我们于死地?”
陈冲看向围着这里的百姓:“你们也是这样想的吗?我要置你们于死地?”
百姓们不说话了,倒是站在最前面的书生们都声援程书生。
“对,没错,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如今府城已经岌岌可危,外面好几万的叛军,可府城的兵营,那些官兵今日就已经出城了。”
“府城里根本就没有可以抵抗叛军的军队!”
“将我们关起来,莫不是要让我们去和叛军打?”
“不过是送死而已!”
程书生露出得意笑容:“所以,陈大人,要不还是放我们离开吧,你看,连兵营的官兵都已经出城了,总不能让我们这些百姓留下来吧?”
陈冲认真问道:“谁和你们说没有能与叛军抵抗的?”
程书生愣了一下,有些不确定地指着城外:“可官兵们都已经全部离开了啊。”
“不是还有官兵在城墙上忙活吗?”陈冲指着城墙之上。
“莫非,陈大人说的是那寥寥千人?”程书生瞪圆了眼睛。
陈冲点头:“准确的说,是两千一百一十三人。”
不仅是程书生,就连身后的衙役都觉得陈冲疯了。
程书生不可置信:“陈大人说的是玩笑话吧?叛军可是有好几万,你想凭着两千人将叛军击退?”
陈冲微笑道:“难道不行?”
程书生表情怪异地挤着眼睛:“陈大人莫不是军神在世?能让麾下以一敌百?”
陈冲说:“不管你们相不相信,现在府城还有那么多的将士不愿逃出府城的,他们要用自己的命,去守着某些东西,你们也要有信心啊。”
他是希望这些百姓留下来的,但如果他们真的想离开,自己也不会勉强,不过是开城门而已,府城总归有许多人愿意守着。
程书生冷哼一声:“不管如何,我们不愿意在府城待着,更不愿意白白死去,我们还有似锦前程,还有灿烂春光,请大人开城门。”
陈冲深吸一口气,看着下方的这些百姓,说道:“那我再说两句,若你们依然想离开府城,随你们。”
程书生脸上不爽:“陈大人很啰嗦。”
陈冲站在程书生面前,抬手一巴掌扇在后者脸上。
程书生惨叫一声,滚到了一边,捂着自己的脸满脸惊恐。
陈冲淡然说:“我说话的时候,不喜欢有人挡着我。”
程书生赶紧闭嘴,下方的书生见到程书生的惨状,也不敢放肆,只是瞪圆了眼睛望着陈冲。
陈冲拱手对下方的百姓说:“其实对你们来说,叛军入不入城与你们无关,叛军即便攻下了府城,也不会对你们做过分的事。”
“他们只是想推翻顺国而已,并不是屠城,再说屠了城,叛军就失了最重要的东西,民心。段王爷要的是顺国,而不是一时之快。”
这一点是他一早就知道的,只不过这些百姓听说叛军要来,只是惶恐,根本就想不通这一点。
他将这种事情说出来之后,也只是表达他的观点。
“其实你们在不在府城,都一样能活下去,活不下去的,只是那些愿意去与叛军对抗的战士,是那些不愿意就此臣服于这些祸乱顺国的叛贼而已。”
他抬头扫了一眼下方的百姓:“他们需要你们的支持,他们是别人的孩子,别人的父亲,别人的兄弟亲朋,他们也是活生生的命,和你们一样惜命。”
“可如今,这些人愿意舍生取义,为什么你们却不愿意给他们赴死的勇气呢?”
陈冲声音越来越冷,句句珠玑。
众人安静的听着,声音回**在街道,引得更多人频频注目。
有一些百姓低着头,有一些不忍。
一些书生咬着牙,握紧拳头。
他们想要反驳,但被陈冲那炯炯目光注视,心里如同擂鼓,所有话都哽在喉间,用尽力气也说不出来。
就好像有人拿手硬抓着他们的脖子。
有一些百姓转身离去了,但依然会有人想出城。
陈冲对衙役招了招手,让他拿着自己的腰牌去让官兵开北边的城门。
一些急着出城的人听到陈冲吩咐衙役的话,赶紧收拾东西跟着衙役离去。
有了这些人带头,那些早就想出城的百姓也都纷纷收拾东西,往北城门奔去。
当城门打开,出城的百姓鱼涌而出,很快就离去了。
他们离开了府城之后,城门再次关闭。
陈冲站在城墙上看着这些缓缓离去的百姓,只是神色淡漠。
有一些百姓是头脑一热跟着出城的,这时候想回来,城墙上的官兵只是抬起了自己的弓箭,指着他们。
百姓们脸上惶恐,只能又转身跟着大部队往远处遁去。
至于他们会去什么地方落脚,就不是陈冲想要知道的了。
回头看着那些依旧在城中的百姓,这些百姓开始自觉地帮着官兵们搬运货物,也开始将一些必要的粮草堆积在一起。
陈冲一整天都在城墙上,开始安排官兵站位。
鹿小七带着护卫队和留下来的山匪守着城西,王旭东负责城南,最终选择认命的钟瞎子领着五百官兵守城东,还有五百官兵被安排到城北。
所有人就位,陈冲只是站在城西。
这是首当其冲的地方,如果城西无法守住,那其他的城门都没必要抱有其他幻想。
所以西城门是最危险的位置。
周铁他们将木匣的唐刀四制拿出来磨了磨,确定足够锋利再放回去。
林雪菲盯着前方,凉风吹过,多少有一些冷了。
深秋时节,人们都会加上一件大褙子,以防感染风寒。
陈冲就系了一件斗篷,夜晚将自己裹起来,足够温暖。
绿衣这个小丫头也倔强地跟陈冲上到城墙,陈冲想让她回去小院的,但绿衣小脑袋摇得拨浪鼓一样,硬是不愿意回去。
陈冲也只能任由着她了。
深夜,陈冲将一个竹筒拿出来,这竹筒中间掏空,被他当作是简略的望远镜。
只不过没有镜片,所以能够望见的距离有限。
而且现在是在深夜,其实往前望去,只是漆黑一片而已。
陈冲靠在城墙墙墩上,用斗篷裹着,就这样小憩一会。
也不知道什么时辰,天蒙蒙亮,擂鼓声传来,猛烈如暴雨落地的鼓声让陈冲瞬间清醒。
鹿小七走上前来,指着城外说道:“大人,叛军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