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县城之后,陈冲又绕了几条街,去打铁铺和木匠铺,将之前赊账的银子补上,再下了计划单子。
张建看着陈冲给出来的数量,瞪着眼睛:“大人,你这数量太多了吧,我们这里的铁都不够了。”
陈冲愣了一下,然后说:“没关系,你就按照我计划的去做,至于铁的问题,我给你解决,我给你写一份购买书,到时候你直接拿信去买就好。”
顺国的铁并不是随便都可以买到的,需要用购票,而购票是县衙里面签发的,这种购票非常稀少,普通人甚至都没有权利得到购票。
打铁铺每个月购买的铁也限制了,也就五十斤左右,这么少铁,打一些普通的农具还可以,打铁铺每月买回来的铁还足够支撑。
但陈冲要的那些连弩数量有一些多了。除了连弩之外,短箭的箭头也需要铁,数量叠加起来,打铁铺每个月的铁都全花在上面也不够。
陈冲和张建说完之后,回到公廨第一时间去找柳宁毅,很轻易地拿到了购票,让人送到了打铁铺。
柳宁毅对于陈冲要做的事情并不去管,自从上一次赵武亚在聚贤楼做的那些刺杀之后,他看陈冲的目光之中都怀着一种畏惧。
什么样的读书人才敢和赵武亚那样的武者拼命呢?
最重要的是,他听说当初来杀陈冲的可不仅仅是赵武亚一个。再说,在聚贤楼的时候,也不仅是赵武亚一个。
那个壮汉,可是实实在在被陈冲一个人杀死的!
不仅仅是柳宁毅如此畏惧,整个朔宁县的县吏,就没有不畏惧陈冲的。
尤其是这一次陈冲的凯旋,几乎让整个朔宁县的县吏都震撼了,以六十衙役剿灭五百山匪的事迹,已经可以称为奇迹!
几乎所有人都觉得不可能,第一反应就是陈冲吹牛,可后来听着衙役们讲述的经过,也就只能将所有的情绪憋在胸口,一口气堵在喉间,脸色憋红了。
尤其是兵营之中,听那些出来买货的官兵说,中恒校尉听说陈冲以六十衙役灭杀了刘天帮的时候,先是让所有人从帐篷出去,帐篷里面足足安静了一刻钟,里面才传出了骂骂咧咧的声音,疯了一样。
等仲恒出来的时候,整个人仿若疯魔,头发也乱了,敞胸露怀,两只拳头还破损流血了,等官兵进去收拾的时候,发现一张桌子被砸个稀碎。
陈冲没有出去酒楼消遣过,并不知道,现在整个朔宁县说的都是他剿灭刘天帮的事情,那些酒楼的说书,每日都一遍又一遍的重复。
那些听书的也并不觉得无聊,每每听着都满脸兴奋,尤其是说书的总能夸大陈冲的英勇,将陈冲刻画成了谋略一绝的大将军一般。
初冬的日头已经并不猛烈,陈冲起床的时间推后了一些,大概是巳时正起床,洗漱过后在院子里打个太极,出点汗再换个衣服,寒气逼人,尤其是清晨,需要穿的衣服就多了许多。
大褙子已经不足以御寒,还需要加内衬的棉衣和斗篷。
陈冲打完一组太极,张松正好从外面走进来,见陈冲悠哉悠哉,露出不理解的表情。
如今距离解决刘天帮已经一个月有余了,可是陈冲除了每天出去外面打铁铺和木匠铺,就是回来和周铁这些护卫聊天。
对和城乡的叛军并不太过关注。
可距离述职的日期越来越近了,苏知府是什么样的脾性县衙里的官吏大多了解,睚眦必报。
再加上陈冲本来就杀了与苏知府交好的周渠成,如若和城乡的叛军没有解决,这述职,估计就是以陈冲摘掉乌纱帽为结局。
“大人还没有想着怎么去打和城乡的叛军?”张松走上前来,陈冲正好穿了衣服走出来,搬着椅子,放在天空敞露的地方,阳光正好。
陈冲坐在椅子上,绿衣乖巧地端着温和的糖水过来,他接过来,往碗里瞄。
是莲子羹,加了一些红枣和枸杞,青瓷白底的碗装着,糖水黏稠,莲子三五颗散落在碗底,还有一些的黄。
陈冲用调羹吃了几口,感受着温热从喉咙到心口,再到胃里,一身舒坦。
张松拱手说:“大人莫非忘记了这一回事?我们做小的担心,反倒大人只顾日子舒服,不曾想过?”
陈冲笑了笑,让绿衣也给张松拿了一碗,叹息道:“这么好的糖水,可不要浪费了,吃吧。有什么事情吃完再说。”
张松有些吃不下,但见到林雪菲早已经从屋子里扑出来,抢了一碗,毫不客气地吸溜起来,绿衣也捧着一碗站在陈冲身边慢条斯理的咀嚼,也只能将一碗糖水猛地喝完。
他将碗放下,目光再次聚在陈冲脸上。
陈冲微笑地摇摇头:“你这和牛嚼牡丹有什么区别?”
“和城乡的叛军不除,我吃得不安心。”张松指着和城乡的方向。
陈冲摆摆手:“和城乡的叛军除不除,似乎是和我的官职有关吧,就算叛军解决不了,你们也可以将所有的责任都推给我。”
“大人说笑了,叛军解决不了,我也应当有责任。”张松咬着牙:“而且我已经想到了一些办法,就看大人觉得可不可行。”
“你说。”
陈冲有一些讶异,张松这个县尉其实并不需要做那么多事情,只要在一边做旁观者,看自己是生是死就可以,这种棘手的事情,完全不需要揽在身上。
张松的好意,他感受到了。
“大人,我们现在朔宁县的衙役数量是不够的,我们可以现在召集衙役,我算过了,和城乡的叛军虽说气势汹汹,可实际上数量并不多,刘天帮有五百,那叛军应该在八百左右,只要衙役的数量和叛军差不多,我们就可以拼一拼。”
张松脸上多了一些抱怨:“八百叛军,如果官兵出手,完全可以推平和城乡,苏知府如此为难大人,实在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陈冲敲了敲扶手,淡定地笑道:“这种话以后别说了,隔墙有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