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头大马拉着车,后面跟着数百名官兵,还有仪仗队,扛着大旗,绿扇,红伞,浩浩****往这边来。
马车并不快,马车夫故意控制着马车,走得稳妥一些。
正常来说巡抚是坐轿子的,只不过路程遥远,就替换成了马车,也更舒服一些。
县吏很多都发现了巡抚的到来,匆匆擦了手中的油渍,抹掉嘴角的糕点渣滓,扫了扫衣服,匆匆跑到柳宁毅身后待着。
驿长都不例外,惶恐地走出了外面。
陈冲伸了伸懒腰,走到了驿站外面,正好仪仗队停了下来,官兵们分站几列,将道路让开一条。
马车上走下来穿着青色官服的老者,蓄着长须,面容威严,迈步向前。
柳宁毅第一个走上前,双膝一曲跪下,其他县吏亦是如此。
陈冲虽然很抗拒跪拜,但顺国的律法就是如此,见官要跪,下跪上,不跪就是犯法,要被革职的。
所以他只能够做做样子,蹲在地上,好在那么多人也不会注意到他。
巡抚说:“行了,都起来吧。”
众人起。
陈冲上前,柳宁毅先一步站在了巡抚面前,嘘寒问暖,对此陈冲也不介意,只是笑了笑退到柳宁毅身后。
巡抚叫赵承佑,听说是二皇子派系的,和他这个靠着陈太师做到县令位置的人并不怎么兴趣相投,二皇子在陈太师和赵国公两者之间似乎更倾向于赵国公。
这一点从二皇子在朝堂之上的倾向就可以知道,也不是什么秘密了,朝堂的事情很快就能够传遍整个燕都,普通人没有能力知道,但作为朝廷的工作人员,总归是有那么一些人消息灵通的。
从燕都传到朔宁县,也不过是几个星期,燕都和朔宁县的官吏,也会有书信往来,大家聊聊这些并不是什么犯罪的事情。
赵承佑眉头一皱:“宁毅啊,朔宁县的新县令还没有上任吗?”
“上了上了,在这呢。”柳宁毅赶紧将身位让出来,陈冲出现在赵承佑的视线中,此时陈冲正打量着赵承佑。
刚好,两者对视。
赵承佑露出冷笑:“既然到了,竟然自己不主动上来,还要本大人来叫?”
“赵大人说的是。”陈冲拱手说。
“小小年纪就养成了这种骄纵的性格可不是好事。”
“大人说的是。”
“听说你们朔宁县把十万灾民给拦住了,只希望你们不是把灾民都害死了才好。”赵承佑冷冷说道。
“大人说的是。”
“嗯?”
“哦,大人请放心,灾民都有处置妥当。”
一群人浩浩****的又往朔宁县走,这时候陈冲才有些后悔来了这里,赵承佑可是乘坐马车来的,那去朔宁县自然也是坐马车去的,可是他们没有啊。
柳宁毅说的,为了表示诚意,就要步行到驿站,所以所有的县吏都是一样。
“以后这样的事情一定不能够随波逐流,哎,怪自己没主见了。”陈冲走路的步伐加快,看着赵承佑的马车,越发觉得这一次来驿站就是个错误的选择。
半个小时之后,众人才回到朔宁县,本来就常年不锻炼的县吏们早已经满头大汗,柳宁毅甚至双腿发软,脸都青了,两眼要翻白。
陈冲拍了拍柳宁毅的肩膀:“柳叔,实在不行你就先回去休息吧。”
“胡闹,巡抚大人来此,我们身为地方官,当然要全程作陪,伺候好了!”柳宁毅坚决不退。
“我可是关心你啊,怕你晕倒。”
“就算晕倒,我也要陪在巡抚大人身边!”柳宁毅语气铿锵,视死如归。
得,既然你都这样说了,舍命陪君子了,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陈冲翻了翻白眼,自顾自地往前走,众人往县衙去,刚回到半路,好几个人出现在道路上,将路堵住了,还跪在地上。
“大人替我们做主啊!”有人大喊。
那些人跪在地上,中间担架躺着老刘头,老刘头被打了板子还没好,身上的血衣都没换,看着凄惨。
赵承佑身边十几个官兵将长枪对着这几个刁民,赵承佑的护卫走上前,一手握刀,满脸寒霜:“阻拦朝廷大员的路,斩立决!”
一个人咬着牙跪着,往地上磕头,额头上很快迸出血来:“大人如果不愿意为我们申冤,那我们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这世道已经不给活路了。”
“我们要状告朔宁县县令陈冲,强抢民女,还当众杀人,目无王法,我们去公堂之上与其对簿,没想到还将死者父亲打成重伤,帮忙作证的人也被关进了大牢,陈冲分明想要一手遮天呐。”
护卫面无表情。
柳宁毅喘着粗气,推了推陈冲:“看吧,不听劝,为官者就是要爱惜自己的羽毛,这些刁民突然说这种话,你让赵大人怎么想,估计他心里已经将你化为不合格了。”
“不会的,这些刁民估计会被杀了。”陈冲说。
柳宁毅疑惑:“你怎么知道?”
“赵大人是来查验赈灾的,不是来管这种小事的。”陈冲笑呵呵地说。
陈冲的话刚说完,护卫就已经一刀砍了磕头的人,跑上前,又砍了两个人,其他人见到这护卫那么猛,二话不说直接杀人,也顾不上那么多,转身就跑。
护卫不追,回到自己的位置,马车继续前行,所有人就当看不到那几具尸体一样。
整条街道都已经被清空,在清晨的时候柳宁毅就吩咐衙役将整条街的人都赶走,一定留一条空旷的道路给赵承佑。
所以这一幕没有什么人看到。
陈冲对衙役招了招手,吩咐处理一下尸体,这才跟着往前。躺在地上的老刘头没有人管,陈冲经过的时候,蹲下身来,看着他惶恐的面容,微笑地说:“其实你女儿我一直都没有忘记,我想要帮你女儿报仇,我想你也一定是这样想的,是吗?”
“刘敏的死,其中就有你的助纣为虐,当初周管家虽然猖狂,但杀人这种事情终究是严重的,只要你不允许,跑到外面呼救,村子里的人总归不会见死不救。”
“为什么刘敏到死你都没有出去求救呢?因为你贪财啊,周家给了你很多银子吧,多到足以让你忘记你是一个父亲。”
“对了,你家里放的银子,我会让人去找出来的,你最在乎那些银子了,拿命换来的,如果没了,你会什么感受呢?”
老刘头满脸惊恐绝望,很快给陈冲磕头,一副求饶的模样。
陈冲只是呵呵一笑,站起来,跟上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