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去。”刘协倒是拿上架子了,“谁来见我,让他自己过来。”
要是放在平时,这牢头早就眼睛一瞪,大骂一声“给脸不要脸”了。
但是此时,他却只是点了点头,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带着狱卒转身便走。
只是在他转身时,刘协又淡淡的道:“牢头,刚才送我进来的时候,狱卒好像是五个人吧?这么会儿怎么就变成六个了,你们招人挺勤啊。”
牢头闻言,忽然如遭雷击般呆立在原地。
刘协继续道:“谁把我弄进来的,让谁想办法把我送出去。要不然,别人谁说话,都不好使。”
“好大的威风啊。”牢头带着人走后,姜冏不禁笑道。
“那是。”刘协道,“朕,好歹是大汉天子啊。”
姜冏笑了笑,只道这厮又在说疯话掩藏身份。
过了半个时辰,忽然几个狱卒从外面搭进来一张桌子。之后,果脯蜜饯,荤素冷拼一碟碟都摆了上来。
刘协看了一眼为首的狱卒:“你这是......”
“专门给您准备的,上等酒席一桌。”这狱卒正是刘协刚进牢房时跟他要钱的那个,此时,他脸上却一点儿什么悲天悯人或者凶神恶煞的意思都没了,只剩下满脸的谄媚,还有眼底深处的恐惧。
“哟,我不是说过没钱了吗?您给我弄这些东西,饭前我可不服气啊。”刘协故意阴阳怪气的道。
“瞧您说的。”那狱卒前倨后恭,也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这都是小的孝敬您的,能伺候您那是小人的福气。这些菜都是咱们西凉天风楼的大师父精心烹制的,您先尝尝,后面陆续还给您走热菜......”
“瞧这意思,你知道我是什么人了?”刘协眯起眼睛,慢条斯理问道。
但刘协语气越是漫不经心,这狱卒的心里就越是紧张。
此时,狱卒的脸上已经满是冷汗了。听到刘协问话,狱卒连忙道:“是......小,小人知道......啊不,小人不知道!这都是上面吩咐的!”
“我记得我好像说过吧......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了。”刘协冷声道,“撤走吧,看见你现在这张脸,我什么胃口都没了。”
“啊.......这......”狱卒身上的冷汗更多了。
“撤走不懂吗?就是从哪儿端回来的,再端回哪儿去。”刘协道,“现在后悔也没用,爷不是没给过你机会。”
“扑通......”
狱卒忽然跪倒在了刘协脚下:“爷,您就吃一口吧......哪怕就一口呢。您要是不吃,我.....我们全家老小可都活不成了呀!”
“哎......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刘协却是不为所动。
“嘿嘿嘿,好吃的......”这时候,姜冏的疯劲儿又上来了,冲过来抓起一只鸡腿就塞进了嘴里,又抓过一颗桃来,一口肉一口桃吃的不亦乐乎。
“嘿,你这......”狱卒一看慌神了,连忙站起来想阻止姜冏。
“他吃就是我吃!”刘协冷冷的瞪了狱卒一眼,“怎么,你还要拦着吗?”
“不,不敢......”狱卒道,“那......小人告退了。”
狱卒唯唯诺诺的离开后,刘协再轻叹道:“瞧瞧,这都什么人性,你好心帮他解围,他还不领情呢。”
“算了吧,他们也都是苦人。”姜冏轻叹一声,“家里但凡有活路,谁出来当兵啊。”
刘协这才反应过来,这些狱卒也都是吃粮当兵给招募过来的,和前世需要通过层层考试才能进入的公务员系统,还真是有着天壤之别。
“不过话说回来,你好像还真是个大人物啊。”姜冏笑道,“能让狱卒往牢房里送菜的,你可还是第一个呢,你究竟是谁?”
“跟你说两遍了。”刘协笑道,“朕乃......”
“大汉天子?”姜冏撇嘴道,“不想说算了。”
姜冏这儿正吃着呢,却听见外面有脚镣声响,抬眼一看,却见几名狱卒押着一个穿着军服却戴着铁链的囚犯被押到了门口。
姜冏正琢磨自己要不要继续装疯呢,却听刘协在那笑眯眯的道:“哟,这么巧啊,这位不是西楚霸王吗?”
眼前的,正是见到刘协时叫嚣“老子还他娘西楚霸王”的张兴。
张兴走到刘协面前立刻就跪下了,一秒都不带迟疑的。
“我不是霸王,我是王八,我是王八!”张兴一面说着,一面抽自己大嘴巴,“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您饶了我这一回吧。”
“哟,霸王,瞧您这话说的。”刘协笑道,“您都把我给送进大牢了,我应该求您饶我一回啊,怎么反倒成了你求我了?哎,话说回来,霸王脚上怎么也让人给铐上了?这是谁这么大胆子,敢铐咱霸王啊!”
“爷,我真的知道错了,您饶命吧。”张兴哭的鼻涕眼泪全下来了,“您跟我走,咱们这就出狱,这就出狱......”
“出狱?”刘协冷哼道,“霸王,你忘了你抓我的时候我跟你说的什么了?”
“记得,记得.......”张兴心虚的道,“您说.....抓您容易,再放就难了。”
“就是嘛。说进来就进来,说出去就出去,您把我当什么人了?”刘协说着还指了指桌子上的菜,“来,霸王,这都是天风楼的菜,尝尝,吃完就回去吧,我在这儿挺好的。”
张兴当然是知道天风楼的,那是整个西凉最高等级的酒楼,能吃到那地方的菜,张兴做梦都想。但是现在,看着这满桌子的丰盛菜肴,张兴哪儿还有一点胃口。
张兴给刘协连连叩头:“爷,您就放我一条活路吧!要是您不出来,我们一家......”
“一家妻儿老小都活不成是吗?”刘协笑道,“你这话说晚了,刚才送菜那位爷已经说过了。”
姜冏端起酒壶来递给刘协:“来,喝一杯。”
刘协没有接酒杯,反问道:“老姜,你也不用劝我。我跟你说,这小子混到现在这样,完全是他自己作死。”
姜冏皱了皱眉:“这怎么回事?”
刘协看向张兴:“你拿走我那块玉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千万别给别人看,要不然肯定大祸临头......你肯定没往心里去,拿给外人看了,是不是?”
张兴后悔不迭的点了点头。
“来,你告诉告诉我。你把玉拿给别人看以后,他们都什么反应?”刘协问道。
“哎,别提了......”张兴的语气中是浓重的悔意,“这不就刚才嘛,我去找了家典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