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郡守程温私下里与南阳的执政官奚云签订了代管协议,自签订之日起,襄阳交与南阳政务厅统管,可以全程参与监督,但不可插手政务,除非有免责条款的情况出现。
一年之后,奚云承诺把襄阳建成与南阳一样,这个一样,指的是市政综合服务设施,比如饮水、下水、照明等,除此之外,要把襄阳的城市进行重新规划,整体翻建。
这个工程量不可谓不大,因为襄阳城人口数量比较多,而且老城历史悠久,民居有许多都是上百年的房子,全部翻修的话,不知有多少万家。
不但如此,一年后,襄阳的常平仓全满,赋税无拖欠,年收入要达到一百万两银子。
但是代价也很大,一年内程温完全交出襄阳的控制权,并且允许对方任意改造城市而不得干预。所有行业和矿产资源全部放开,任由对方合理利用。
这样大的一笔投资,如果程温来做的话,别说一年,就算十年,也做不到这个地步。
但是奚云承诺了,如果达不到目标,南阳将赔款一百万两银子,所以已投资修建的综合服务设施不得撤回。
但是如果达到目标,这个代管协议就要顺延一年,如果超过目标,年收入达到二百万两银子,代管协议就要顺延两年。
这也算是一种对赌吧。
对于程温来说,他并没有什么损失,最多就是无法使用权力而有些不爽罢了,仅仅是在南阳市政厅面前失去了权力,对于普通百姓,甚至大魏朝廷来说,程温仍然是襄阳郡守。
南阳政务厅雷厉风行,签订了协议的第二天就乘着马车前来接管。
程温站在自家小楼上,远远看着十几辆马车排成一排,顺序进入了衙门,而衙门里原本的官吏全部放假,薪俸照发,但一年内不得进入府衙,也不得与政务有任何联系。
程温都有怨念,更何况那些积年的老吏?他们在府衙多年,其中许多潜规则、暗中的门道都是来钱的生意,现在突然就被驱逐出府,哪能不怨恨。
更有些人,他们利用权利把持了某些渠道,比如盐商,与他们都有暗中的往来,现在一旦不许他们插手政务,简直就像是要了命一样。
但是他们再有怨言,也不敢多嘴,毕竟程温已经做了决定,谁敢跟程温对着干,那下场不用说,一定好不了。
足足用了三天时间,南阳政务厅才把襄阳政务完全接手过来。
奚云想要这么做的主要原因,就是南阳已经出现了资源过剩的局面,如果不尽快把这些资源利用上,就会白白浪费,而南阳的发展也会越来越疲软。
第四天,在城外足足被拦了三天的危陶终于得以进城了。
危陶军营被袭的第二天,他就打算找程温解决自己的钱粮问题,但是没想到程温这个老贼无比狡猾,当天晚上就把四个城门全都关闭了。
危陶又不能真的攻打襄阳,只好站在襄阳城外叫骂。
三天时间已过,从南阳来的政务厅官员已经完全接管了襄阳,才把城门打开,重新恢复了通行。
危陶虽然生气,但还是克制住了冲动,只带了几十个亲卫,直奔府衙而来。
在他看来,程温关闭城门的行为,分明就是怕他来要钱要粮,危陶对这种行为深深的表示不屑,你能躲得过一天,能躲得过三天,难道还能永远封城吗?
既然早晚要开城门,那么这个关城门的操作还有什么意义?难道就是为了激怒自己不成?
“来者何人?进府衙有何要事?”连看门的都换成了南阳来的,整个府衙除了死物之外,只要喘气的,没有一个是襄阳本地的。
危陶冷笑一声,真是可笑,他堂堂讨逆大将军,来见一个郡守,难道还需要递名帖求见不成?
“滚开!狗眼不识泰山!”
危陶骂了一句拍,抬脚就往屋里走。
“站住,如果再往前走,守卫可能会误伤你们。”看门的执着地挡在门口,不让危陶进入。
危陶冷笑一声,看来程温真的是下了死命令,不想见自己。
但是那又如何呢?区区一个郡府衙门,还能拦得住自己不成?危陶一挥手,就要喝令亲随硬闯。
而那个看门的也是硬气,愣是站在门口一动未动,对眼前的这些人没有丝毫的惧怕。
危陶和他身后的亲随一见这个情景,鼻子差点没气歪了。一个看门的都敢拦路,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怕被危陶将军直接锁拿吗?
毕竟一个看门的,连吏都算不上,跟衙役差不多都是贱籍,说得难听点就是贱人。居然也敢拦一个将军?
危陶热血上涌,右手已经伸到左侧刀柄上,就要拔刀杀了这个不开眼的家伙。
就在这时,衙门里传出来一声高喊:“慢着!门卫放他们进来!”
随着话音落下,一个三十多岁,穿着白色布衣,头上没戴帽子,用一根木簪簪定了头发,五绺长髯,看起来仙风道骨的男子走了出来。
危陶按捺下了杀意,冷冷的盯着那个看门的离开,这才问道:“你又是谁?”
“在下奚云,襄阳郡府新任吏员,忝居郡司马一职。”
“奚云?”危陶看了奚云一眼,觉得眼前这个人有些捉摸不透,如果说只是一个吏员,不该有如此气度才对,这架势看起来倒像是襄阳郡守一般。
“程温呢?我要见他。”危陶来这里的目的就是找程温要钱要粮,所以根本不想废话。
奚云向危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请将军厅内奉茶,由在下为将军仔细分说。”
在大厅落座之后,危陶就迫不及待的要程温出来,借钱借粮这样的事情,吏员根本无权作主,所以他也不想跟奚云多说。
奚云道:“将军,程郡守家中突然有事,他交待一番后就离开了,至于什么时候回来,他没说,在下也不敢妄自揣测。”
“离开了?他回家了吗?”危陶心想程温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既然不在府衙,那就去他家里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