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就是不行!”程温觉得这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
但是郡丞说道:“大人,请您细想,如果在这个危机关头,我们放弃了对襄阳的管理,那么危陶对大人您的影响,就不再是个问题了。”
“咦?你还真别说。”程温觉得这郡丞思路清奇。
“这……倒也不是不能考虑。”
郡丞见到程温意动,继续劝道:“大人您想,现在危陶给你的压力,只要交给南阳那帮小吏就行了,就算他们造成了损失,咱们就找南阳要不就行了吗?这可是有合约的。”
程温皱眉问道:“放弃政务管理,也可以写在合约上?”
郡丞道:“那当然不能这么明着写,但是仔细去看,每一条都在围绕着这些。”
“说实话,当时属下看了那份合约,觉得南阳也算是颇有诚意,并不是要从咱们襄阳郡捞取什么东西。”
“他们这么做,更多的是为了扩大南阳的影响力吧,也许随着南阳周边郡县的发展,会提升南阳的地位也说不定。”
程温想了一会儿,微微点头。郡丞说的这些倒是实话,那份合约他当时也看过,并不存在什么猫腻,完全是为了郡县的发展。
“你的意思是……两个方法应对,一是找南阳借,如果肯借,那就最好,如果不肯借,那就让他们接管政务?”
郡丞连连点头:“没错大人,属下正是这个意思。”
程温虽然不舍得手中的权力,但是现在危陶就屯兵城外,又是在襄阳境内被“劫匪”烧毁了粮草,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这钱粮似乎都不得不掏了。
但是如果把政务交给南阳那群小吏则不同,所有的疑难问题都由南阳替自己承担,而襄阳无论现在面临着多么大的困难,一年之后,重新接手的程温,都会得到一个比原来更好的襄阳。
而且这些功劳,还全都算到程温自己头上,唯一令他不爽的就是这一年内他将失去郡守的权力。
可是与眼前的危机相比,似乎又算不了什么了。
“你这就去办吧!不用等天亮了,现在就动身去南阳,也许赶得上在南阳吃早饭。”
郡丞得了命令,立刻回去准备了,不但要带上大印,还要带上程温的私印,并且虽然这一年政务完全交给南阳,但郡丞在这一年里也是时刻不能松懈,必须在一旁进行监督,以免这些人乱搞。
程温望着东方微微泛白的天空,长叹了一口气。
他的夫人走过来,给他披了一件薄衣:“老爷,妾身一个妇道人家,并不是太懂。但是妾身有点不明白,这个危陶屯兵城下,就值得老爷如此害怕吗?”
程温嗯了一声,点了点头:“危陶在咱们城外被烧了粮草,一定会参我一个绥靖不力,如果我想让他息事宁人,那么他的好处就少不了,没有万八千两银子,他是不会罢休的。”
“这还仅仅是他个人的,除了他之外,他带来的那两万人马,人吃马嚼一天的费用也是极高。”
“如果我们去满足,就算掏空了襄阳的常平仓也满足不了。可我们要是敢露出半点不愿意,危陶就会纵兵抢劫。”
“到了那时,襄阳城就是半城焦土,所以匪过如梳,兵过如篦,我敢参他吗?就算敢参他,他一句没钱没粮,无法约束士兵,所有的罪责还得是由我来扛。”
“所以我才这样忧心。”
“如果这个危陶有着明确的目的还好,他总不能在此纠缠不清,总要离开。可是前几天我与他喝酒,探听他的口风,可惜没有什么收获。”
“如果他在襄阳长期驻扎下去,那么襄阳城最终就会像一个吸干的椰壳一样。”
郡丞顶着一张被打肿的脸,急匆匆往南阳而去,正如程温所说,他马不停蹄一路狂奔,到了天色大亮的时候,已经看到南阳界碑了。
“呼~终于到了。”
郡丞顾不得疲劳,也顾不得吃什么早饭,进了南阳之后就直奔政务厅而去。
“什么人?来做什么?”市政厅门口的巡捕拦住了郡丞。
“去禀报你们大人,就说襄阳郡丞来访。”
没等多长时间,郡丞就得到了接见。
其实论品级,郡丞是实实在在吃着大魏朝廷俸禄的,是官而不是吏。而市政厅从上到下,从奚云到内阁再到下面各事务部,全部是吏员。
所以如果较起真来的话,奚云见了这位襄阳的郡丞,应该跪拜行礼才对。
但是现在郡丞是有求于人,当然不会做这么扫兴的事情。
“不知大人前来南阳,有何贵干?”奚云深知这位襄阳的郡丞来得这么早,肯定是有急事。
“不瞒执政官,的确是有事情。”郡丞猜测南阳还没有得知危陶粮草被烧的消息,甚至连危陶驻军在襄阳城外这件事情都未必知道。
所以郡丞打算直入主题,与主题无关的话就少说,以免多说多错。
“因为我家大人有些急事要离开一段时间,当然这只是你我二人在此私下谈论,对于外面公开的信息,我家大人是不会说自己要离开的。”
奚云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郡丞接着说道:“因为大人的离开,襄阳的政务势必要落空一段时间,虽然也不算什么大事,但是我家大人爱惜百姓,看不得老百姓受苦的样子,所以……”
奚云瞬间懂了郡丞的意思,就是要重提之前接管襄阳政务的事情了。
其实郡丞不知道,也不了解南阳的情报系统,因为有了飞行器的使用,南阳的侦察范围很广。
之前没有注意到危陶的两万兵马驻扎襄阳,但是自从城里面来了三十个“农夫”恋栈不去,奚云就觉得有异,于是扩大了侦察范围,立刻就发现了危陶的军营。
那么这三十个农夫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奚云本来就一直在担心丁罗一行人被火枪队追杀的事情,猜想这莫非是朝廷终于派兵来了吗?
随之南阳就动员了紧急部署,并且一直在密切监测着危陶军营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