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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世子朱存枢

  

  “本王三令五申,不得有辱没宗室脸面的行径,居然还有宗室子弟肆意妄行,真是胆大包天!”

  秦王眯起眼,微微皱眉,一股屈辱感直冲脑门。

  说实话,若非有皇帝所谓的家书,一个钦差他绝不会放在眼里,敢如此直白地羞辱,他早轰出去了。

  但正是凭借皇权,孙承宗才不给他这个藩王留面子,话语中还颇有威胁意味。

  孙承宗一向沉稳,他这样做明显是有意为之,难道是皇帝授意如此?

  想到这里,朱谊漶迅速将心头怒火压下去,恢复理智。

  今天他尽量将姿态放到很低,捐十万石粮食赈灾,就是给新皇面子。

  头都磕了,作个揖又何妨。

  当即他继续放低姿态道,“秦王一脉一直家风清朗,本王又三令五申叮嘱,还有子弟敢在国难当头动捞钱的心思,等本王清查后,这等枯枝定会从家族中清处,免得伤及我秦王府根本······当然,孙阁老若遇到这样的宗室子弟,放心代本王惩戒,本王感激不尽······”

  “树大未免有败枝,秦王一脉枝繁叶茂,约束不过来也是有的,说不定有人打着王府的旗号在外招摇撞骗······臣只是提醒而已,王爷别往心里去!”

  为官数十年,孙承宗自然懂得圆滑,却更懂得包容和格局,得准确把握分寸,不能把一个人逼到绝境。

  所以台阶在秦王最窘迫时出现。

  听到孙承宗的话,秦王心中怒火瞬间衰减。

  新帝借孙承宗的口敲打而已,我何必见真。

  朱存枢脸色阴沉,一直想插话质问孙承宗捕风捉影,但秦王不发火,他也只能强忍怒火。

  然,略显狰狞的表情,出卖了他的内心。

  听到孙承宗说树大难免有败枝的话,他突然产生个想法,起身恭恭敬敬道:“孙阁老且把心放到肚子里,如今陕西灾情严重,已成乱局,王府一脉中出现败类,我们会加大力度查处,发现一起,严肃处理一起,绝不姑息纵容,小侄在此保证,王府一脉绝不会拖赈灾的后腿······”

  保证绝不姑息宗室子弟后,朱存枢又换上一副忧国忧民的面孔道,“其实难办的还是那些士绅、富商、勋贵等家族,他们削尖了脑袋要大捞一笔,让他们降价就是剜他们的心头肉,借粮更是痴心妄想,他们会以无粮为由囤积居奇,等粮食紧缺后抛售······乱世用重典,阁老千万不能心慈手软,否则陛下的赈灾大计就走不上正道,累死赈灾人,灾民却会成片饿死······”

  “······为支持朝廷赈灾工作,秦王府出钱、出粮、出人配合阁老,查到囤积居奇的人,立刻向官府举报,竭尽全力将陕西灾情对百姓的影响减到最低······”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不管是真心还是虚情,也算不虚此行,孙承宗感激道:“王府的全力支持,是臣莫大的荣幸,臣谢过秦王和世子,臣定将秦王府一片报国赤心奏与陛下······”

  “阁老羞煞本王了,这本就是太祖子孙承担的义务······”

  客气一番后,话题十分和谐,要么相互吹捧,要么对歌颂新皇,抓捕魏忠贤等阉党,还大明朝堂一个朗朗乾坤,最好彻底铲除阉党,让忠良安心为国为民。

  不久,晚宴备好,孙承宗等人均参与。

  晚宴十分丰盛,孙承宗也没多少胃口,草草吃完,相互敬几杯酒,便离开秦王府。

  夜色寂静,孙承宗的心却不寂静。

  他总觉得秦王并非真心助他,十万石粮食以及对宗室的告诫,甚至秦王世子拍胸脯的承诺,在他眼里看来都是表面姿态。

  这无所谓,只要秦王府不从中作梗,这次赈灾他有信心做到完美,但他总觉得有一个无形陷阱,等他跳下去。

  “呵呵!但愿是老夫多虑了。”

  孙承宗暗暗笑了笑,眼神中闪出一丝决然。

  陕西赈灾是他在新帝面前递交的第一份答卷,他必须用完美的答案提交。

  赈灾赈的是民心,给灾民带来活下去的希望,才是朝廷迫切需要做的事。

  天灾再大也不怕,怕的是民心离散。

  民心若离散,外敌便会有可乘之机,大明禁不住内忧外患的折腾。

  寒风轻抚,孙承宗的衣袍在不知不觉中翩然飘动,可他前进的步伐,以及心中燃烧的火焰,绝不会停滞。

  ······

  秦王府的夜宴并没有因为孙承宗的离开而结束,此刻朱存枢正阴沉着脸色愤愤道:“父亲,孙承宗就是咱们朱家豢养的一条狗,陛下派他来陕西,看在他是帝师。秦王府十万石见面礼奉上,对新帝面子给大了,他还要狂吠······得了便宜还卖乖,一点也不把秦王府放在眼里,可恶!可恨!!”

  “哼!仗着皇权威风八面的人哪一个有好下场,魏忠贤就是前车之鉴,孙承宗就会紧随其后!”

  朱谊漶恨恨道,“孙承宗得意忘形,全然不知道魏忠贤的功劳,若非有魏忠贤,九边将士的粮饷早就欠下了。魏忠贤为了谁?还不是给先帝筹备银子······新帝喜欢卸磨杀驴,他孙承宗就是下一个驴······”

  父子俩正在发牢骚,有一人轻轻进来。

  这人外号“长耳鸮”,是朱谊漶的专属密探头领,只受听命于秦王,世子都不能派遣。

  他悄悄在朱谊漶耳边说了一句,然后退出。

  朱谊漶顿时面色凝重,沉思片刻道:“江允正被孙承宗压入大牢,任何人不得探视或提审······”

  “父亲不必担心,江允正知道我们好多事,却没有证据,他想把秦王府拉下水,还不够格。”

  朱存枢不屑道,“他若想全身而退,就得闭嘴,就算有人揭发,他也只能步武之望后尘······自杀才能保住家族,他敢说实话,就是污蔑皇族。谁都不会用自己的命,去换家族为奴为婢,江允正是明白人。”

  朱谊漶摇摇头道:“万事小心为妙,大灾期间,秦王不能受到任何非议······最好让孙承宗早点离开陕西,换谁来都行。”

  “父亲,这很简单,孩儿早想好对策了。”

  朱存枢将他的谋划说出,朱谊漶点点头道:“一切你做主,把你兄弟都叫来,这事不能出现纰漏。”

  “父亲放心,绝对万无一失!”

  朱谊漶放权,秦王府好多事都由世子做主,这事他做不好,岂不让其他兄弟看笑话。

  朱谊漶也相信他这个儿子,轻轻点点头,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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