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迷恋哥,哥只是个传说”,这句现在十分流行的网络语言,非常适合唐末农民起义军领袖黄巢。
疯狂迷恋黄巢的人中就有北宋末年农民起义的领袖宋江。《水浒传》中记录了宋江那首非常有名的反诗,“他日若得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
很多人被宋江这句话,感动了好久,激动了好久,但是他们不知道,宋江此诗并非赞扬黄巢为民请命,替天行道的义行,而是在崇拜黄巢曾经杀人无数,而且杀人的方法是那么的残忍。
宋江和他的兄弟非常忠实的做了黄巢的Fans,在《水浒传》的篇章中,我们多能看到这些所谓的正义英雄们动辄就杀人全家,甚至屠城屠庄的行径。
我只能这么说,宋江无耻的样子颇有黄巢当年的风范。
黄巢其人
中国历史上真是到了活不下去才起义,后来又能够善待百姓,善始善终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明朝的创始人朱元璋。
其他的所谓农民军起义领袖,穷苦出身的多无朱元璋的见识,有见识的却无朱元璋对于人民的那种朴素的感情。
黄巢属于后者。
黄巢,曹州冤句(今山东曹县西北)人,出身于一个世代贩卖私盐的家庭。要特别说明的是黄巢家中并不穷,而且可以称的上是小资。
《新唐书》上说他:“世鬻盐,富于赀。”
因为家族里干的就是犯法的买卖,所以黄巢家族实际是很有黑社会背景的,而且江湖地位比较显赫。黄巢自己,因为常要出去和那些不要命盐贩打交道,还要时常和官府动刀子,所以黄巢的武功是很过硬的,弓刀马箭是样样精通(《新唐书》:“善击剑骑射。”)。
黄巢不仅武艺好,也颇爱读书。
黄巢很想把自己黑社会这个污点洗干净,而转作仕途,做个白道的人。所以他曾几次应试进士科,但是考完才发现,自己赖以自豪的那点文采,不足以为自己博得功名。
黄巢科第失败后,没有在自己身上来找原因,而是把这种心有不甘转化成了一种对唐王朝的愤怒,我黄巢文武双全,难道没有资格在你这里混上个一官半职吗?
此时,黄巢的一种报复的心理油然而生。他难以排解心中的郁闷,提笔写下一首名篇,被记录在了《全唐诗》中,而这首诗在一千多年后,还被大导演张艺谋引用了一次,大大忽悠了一把观众。
《不第后赋菊》:“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其实,人们并不知道,在黄巢写下这首诗篇之后,一个人已经彻底的转变了,他走到了人生的另一个极端中去,他要为报复而活着,为了证明自己的价值而活着。
要让别人知道,我黄巢也能成功。
当然,要成功就要不惜一切。
机会来了
一个人对于自己追求总要有动力,黄巢有了。但是想要达到自己的目标还要有机会,很幸运黄巢很快也等到了。
唐僖宗乾符元年(公元874),当时的唐朝藩镇割据,战事不断,百姓的生活越来越苦。
一般的情况下,爆发大规模农民起义的条件有两个,一个是政治黑暗,民不聊生,另一个是碰上了百年一遇的大灾。
而唐僖宗两个条件都遇上了,全国范围内爆发了大旱灾,河南省受灾最重。所以在河南出现了一位牛人,这就是王仙芝。
公元875年,王仙芝等为首的上千人,于长垣揭竿而起。很快王仙芝等攻陷了濮州(今河南范县)、曹州,并击败了前来镇压的官军。
当时呆在曹州家中非常郁闷的黄巢,看到了王仙芝的作为,兴奋极了(《新唐书》:“巢喜乱”)。
乱世出英雄,这是无数“有志”青年心中的口号。
黄巢无数次的乞求上苍给自己一个机会来证明自己的能力,现在机会就摆在了他的眼前。
胆壮吃个够,胆小吃不着。
黄巢立即把族中的兄弟子侄召集来商量,结果大家一致赞成参加起义军,捞点实惠的。
唐末起义从此变了味道,因为黄巢等人根本不是什么要饿死的饥民,相反他们有吃有喝非常快活,其实这场起义只是他们一次投机而已。
黄巢与族兄弟子侄黄存、黄揆、黄思邺及外甥林言等八人聚众数千人,响应王仙芝,各地饥饿的农民争先加入起义军。数月之后,这支起义军已经达到了数万人。
起义军声势浩大,唐朝政府非常恐惧,诏令五路节度使出击义军。乾符三年(公元876年)七月,天平节度使宋威在沂州(治今山东临沂)城下击败了义军,宋威失误,认为王仙芝被打死了(实际跑了),所以奏报贼乱已平。几路节度使就这样撤退了。
这给了王仙芝、黄巢一个难得的喘息机会。
王仙芝、黄巢利用这一有利时机,经过短暂休整之后,便转战河南,迅速攻占了阳翟(今河南禹县)、郏城(今河南郏县)等八县之地。接着,农民军又攻陷了汝州(治今河南临汝),王仙芝杀其守将,汝州刺史也被迫逃走了,王仙芝、黄巢的声威大振,连洛阳都被震动了,这里的官员纷纷逃跑了。
请大家注意,从此处开始,因为占领了大城市,这些所谓的起义军已经有了底气,这场战争逐渐变了味道。
王仙芝、黄巢又攻破了阳武,胃口一下子大了起来。他们的下一个目标是郑州。
可是,郑州可不是这么容易打的,这里城墙高,兵马强。王仙芝和黄巢围攻了几个月都没有打下来郑州,这时候一个比较要命的问题来了,那就是粮食问题。
此时,这支农民军的本性开始显现出来,在郑州以东的诸多州县,都非常害怕起义军,因为打不破郑州,王仙芝和黄巢的手下开始纵兵抢掠。
从此,这支起义军也干起了杀人、防火的勾当,他们有多残忍呢?
《新唐书》用一句话描述了当时的情形,“残郢、复二州,所过焚剽,生人几尽。”
这两个州县的百姓,基本上被屠戮殆尽,而这样的杀戮并不是个案,在日后,这场战争中,所谓的起义军已经变成了屠戮无辜百姓的巨大杀人工具。
在久攻不克郑州的情况下,王仙芝和黄巢开始转变战略,把战线南移,接连进攻申、光、庐、寿、舒、通州等地,逼近扬州,淮南节度使多次向朝廷告急。
唐朝面对巨大的压力,开始使出了杀手锏,招安。
王仙芝动心了,朝廷能给自己官做,实在是不白大闹了一场。黄巢本来也想接受招安,因为,怎么说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当年考上了科举也就不过如此。可是当黄巢看到了那份封官的名单时,勃然大怒,恨得牙根痒痒,因为那上面只有王仙芝的名字,却没有自己的。(《新唐书》:“巢恨赏不及己。”)
他恨得不是别的,原来朝廷只知道有个王仙芝,却不知道,我黄巢也是号人物。
黄巢开始质问王仙芝:“君降,独得官,五千众且奈何?丐我兵,无留。”然后,黄巢举起了拳头重重地打在了王仙芝的脸上。
本来可以平息的战争在黄巢的一句话和这一拳下,没能成功。
王仙芝害怕犯了众怒,所以没敢接受朝廷的官职。
此时的黄巢认清了一个道理,再也不能跟着王仙芝混了,当马仔没有啥前途。所以此时黄巢拉出了自己的嫡系部队,自己开始单独跟朝廷做对了。
当然黄巢和王仙芝的合作还是比较亲密的,两个人分分合合打了很多仗。但是,王仙芝的心又动摇了,因为朝廷又对他抛来了橄榄枝,王仙芝身边这次可没有了麻烦的黄巢,所以非常欣然接受了官职。
可是这次朝廷可没这么宽容,招安是假的,是障眼法,趁着王仙芝放松警惕之际,官军偷袭了王仙芝,王仙芝知道上当了大怒,遂进兵荆南,不久在黄梅兵败战死,手下五万余人被斩首。
王仙芝手下的残余势力大部分归于了黄巢。从此,黄巢总算有了出头之日,走进了历史的中心舞台,属于他的时代开始了。
骷髅塔
纵观史书,从《旧唐书》、《新唐书》再到后来的《资治通鉴》,没有一本书说过黄巢一句好话,因为这个人确实没有好的地方。
在人品上,他从不坚定,时不时的就像唐朝乞降,几乎一年一次,而当唐朝为他开出不错的价码后,他又公然反悔。
在他的心里,有王仙芝的例子在前,所以他不敢放下手中的武器。他只能通过乞降的方式来为他的下一步赢取充裕的准备时间。
黄巢已经洞悉了当时的形势,北方虽然遭遇旱灾,但是北方人素来民风彪悍,士兵也颇为勇敢。所以在河南一带活动,并不会有多大的益处,所以他把目标定在了南方。
说干就干,黄巢率军南下与王仙芝旧部王重隐会和,接连攻下了虔、吉、饶、信等州。八月,黄巢军进攻宣州,在南陵为官军所败,于是又进入浙东,经婺州至衢州(浙江),然后披荆斩棘,开山路七百里,攻入福建。
福建的大城市福州危在旦夕,此时,黄巢军中,流传了一个口号,那就是“逢儒则肉,师必覆”,意思是说遇到儒者则杀,军队必然要覆灭。
乾符六年(公元879年)三月,福州观察使韦岫战不胜,弃城而逃。
黄巢军队,冲进了福州,这支军队再也不是我们教科书里那支为了自己的生存而抗争的军队了,他们变成了一支野兽军团。见人就杀,见房子就烧,情景可怖之极。
他们唯一放过的是崇文馆校书郎黄璞家,因为这些人虽然好杀,但却比较迷信,他们害怕杀了大儒,会遭到灭顶之灾的报应。
黄巢占领福州后,又开始向动运动,包围了广州。
在此期间,黄巢曾致书浙东观察使崔璆、岭南东道节度使李迢,要求朝廷封自己为天平节度使。二人惧怕黄巢威势,极力申奏,但朝廷不许,黄巢不甘心又自己上书,求为广州节度使,朝廷这次只授予了他府率的官职。
黄巢一辈子最恨别人看不起自己,老子要说都是当皇上的料,找你要个节度使都不行,好吧,那我就把广州攻下来给你们看看。
同年九月,广州失守。
因为唐朝,并不像后来明清那样的闭关锁国,所以像广州这样濒临南海的港口城市,有着非常多的跨国商人和外国传教士。
黄巢攻陷广州后,发现这是一个不同于中原的世界,这里再也不是什么蛮荒之地,这里充满了富庶,且有着外夷文化的冲击,各种宗教更是在这个城市中,交横错杂。
黄巢连番血战,粮草早已殆尽。所以,又一番新的抢掠开始了,黄巢军见人就杀,看到值钱的就抢来,不值钱的便一把火烧掉。
而各国在广州的教会,也没有幸免。回教、基督教、犹太教皆被黄巢视为邪教,黄巢命令将成千上万的教徒统统杀死,也就说在广州城内,除非你信奉儒学,有其他信仰的人一律杀光,无论国籍。
当黄巢的军队到达了广州的港口后,黄巢傻眼了,因为大批的外国商船停靠于此,船上的货物不计其数。还有很多是唐朝要出使外国的商船,这些船上也装着中国最好的特产。
黄巢立即下令,把这些商船上的货物全部收缴充当军费。可以说黄巢是大大发了一笔横财,可是码头的水手和各国的商人们却遭了殃。黄巢无论他们反抗与否,下令全部杀死。
一时间,广州码头的尸体堆积如山,海水都被染成了红色。
据某些学者推测,广州屠城,保守估计十二万人被杀,其中包括回教徒、基督教徒、犹太人及平民。
这件事情造成了极坏的国际影响,唐僖宗闻听大怒,一向自由、开放、和平的唐王朝形象遭到了极大的破坏。
唐僖宗此时恨透了黄巢,从太宗皇帝到现在,唐朝威仪一直广播世界,但是这时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唐僖宗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干掉黄巢这个败类。
黄巢率军离开广州,向西北进发,攻取了桂州(今广西桂林),恰遇湘江水暴涨,黄巢军便乘数十只大木筏顺流而下,经永州(今湖南零陵)、衡州(今湖南衡阳),攻占了潭州(今湖南长沙)。之后,又转而进攻饶、信、池、宣、歙、杭等十五州。这时黄巢军又得以发展黄巢军此时的人数已经达到了二十万人。
唐僖宗此时派出了淮南节度使高骈,来打击黄巢。广明元年(公元880年)三月,高骈遣其猛将张璘渡江南下。
不可一世的黄巢终于遇到了可与之抗衡的宿敌,黄巢且战且败,退守饶州(治今江西波阳)。张璘又乘胜进军,黄巢无奈退守信州(今江西上饶)。
此时,各地节度使的援军已经赶到,眼看着黄巢的军队就会土崩瓦解,彻底烟消云散。可是此时黄巢又使出了无耻的伎俩,第一是贿赂,第二是“投降”。
贿赂当然是真的,但是投降是假的。张璘和高骈减慢了进攻的速度,缓了缓节奏。这给了黄巢一个难得的喘息机会,黄巢利用这个空隙迅速北渡淮河。然后偷袭张璘部,张璘战死。
此时,各路节度使都已经以为黄巢被高骈所灭,也以散去。听闻黄巢又死灰复燃,再来围剿已无可能,而且个藩镇之间也存在着极大地矛盾,所以都不愿再来和黄巢较量。
黄巢正是抓住了这一个机会,把下一个进攻的目标定位了唐朝的东都洛阳。
这时朝廷乱作一团,大宦官田令孜自请率两神策军弓弩手去守潼关,更多人则认为黄巢军拥有六十万之众,潼关又无重兵,难以坚守。
潼关是首都长安的大门,一旦失守,长安城必然不保。唐僖宗衡量利弊,还是决定让田令孜率兵东守潼关,以保护长安城。
十一月十七日,黄巢大军进抵洛阳城下,唐将齐克让退守潼关,东都留守刘允章则率众出城迎接黄巢入城,洛阳失守。
黄巢军进占洛阳不几日,即向关中挺进。
当黄巢走到潼关下时,面对潼关上早已吓得发抖的军士,黄巢心中无限的得意 “吾道淮南,逐高骈如鼠走穴,尔无拒我!”
连高骈这样的猛人都怕了我,你们这帮鼠辈还要在这抵挡我的大军吗?这是黄巢一生中说的最有底气,也最有气概的一句话,此时他心中所受的委屈,全部在这一刻得到了巨大的释放。
潼关之上的士兵都是神策军,这本来是一支由长安豪富子弟组成的军队,他们只是为了厚得供给和赏赐才贿赂宦官挂名军籍的,平日高车大马,悠然自得,未尝经历战阵。
听说出征,吓得他们抱头相哭,为了逃避战事,他们以金帛雇商贩与贫民代自己去镇守潼关。
黄巢军奋力攻关,而黄巢的谋士尚让又从关旁谷中小道迂回到关后,前后夹攻,官军溃退,潼关失守。
长安城此时就在黄巢的眼前,“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黄巢多年的夙愿就要实现了,这怎能让黄巢不激动呢。
冷静、一定要冷静,让天下人都知道我黄巢巴,我的存在是因为我是这个世界上最有能力的人。
黄巢朝着苍天一遍一遍重复着自己的心声。
屠戮公卿
从潼关退下来的乱军一下子拥进了长安城,唐僖宗知道长安再也无险可守,在田令孜神策军的护卫下,狼狈逃往成都避难,唐僖宗的是秘密逃走的,是为了迷惑黄巢,让其不必快速进攻。而还在长安的文武百官及诸王、嫔妃全部被皇帝抛弃。
金吾大将军张直方与群臣没有办法,只能接受现实,向黄巢投降。黄巢不费一兵一卒便占领了这座古都。
此时的黄巢已经无法在形容他的心情,面对城楼周围来围观的民众,黄巢把多年抢劫来的金钱抛给了他们。
去抢吧,黄巢看着穷苦的民众,伏在地上来抢他扔下的财务,心情无比痛快。
黄巢进入长安春明门后,升座太极殿,宫女数千迎拜,黄巢此时已经自称自己为黄王了。
而此时,尚让向民众们喊了一句话,“黄王起兵,本为百姓”。
这句被无数现代历史书引用的名句,很快就被历史无情的证明,它是中国历史上最虚伪的谎言。
只过了几天,黄巢的军队就露出了本相。
他们开始挨家挨户的上门索取财务,美其名曰:“淘物”。
后来,事件开始升级,穷人的家里已经榨不出什么来了,所以富人的家里成了重灾区,富人官吏的家中妻子女儿,被黄巢军任意强奸凌辱。
如果是当官的被黄巢的军队逮到,全部杀头,其宅邸也被没收。宰相豆卢瑑、崔沆及左仆射于琮、右仆射刘邺、太子少师裴谂等藏匿民间,被义军搜出后全部被杀,库部郎中郑綦拒不投降举家自杀。投降黄巢的左金吾大将军张直方因匿公卿于夹壁墙中,事发后被杀。
而大唐的宗室皇亲们,毫无意外,被全部灭族。驸马都尉于琮拒不投降说道:“吾唐室大臣,决不能侍奉黄巢你这个奸贼。”黄巢大怒,斩杀了于琮。于琮的夫人广德公主看见丈夫被杀大骂黄巢,并告知黄巢我是天子的女儿,愿意和相公同死。广德公主与丈夫一天遇害。
韦庄的诗《秦妇吟》,真实的记录了当时的场景,“华轩绣毂皆销散,甲第朱门无一半……内库烧为锦绣灰,天街踏尽公卿骨”
一切的一切,都源于黄巢那种报复的心理,在他的心里这些人伤害了他的自尊,为什么你们可以呆在国家的政治中心,荣华富贵,而我却不能。
我现在站在了这里,你们每个人都看到了,我不比你们差多少。
去哪里搞军粮?
广明元年(公元881年)十二月十三日,黄巢称帝,建立了大齐政权。
黄巢在长安当上了天子,而生活却越发****和奢侈了。这种未得天下就沾沾自喜的做法,就代表了一种流氓无产阶级的本质,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把天下和人民作为自己的首要任务,一旦他们达到了目标,获得了一些成绩,他们的心就开始满足。
从这点上来看,黄巢、李自成包括后来的洪秀全之流都和朱元璋这样的彻底的农民起义者相差太远了。
因为黄巢的奢靡腐化,长安有人题诗讥讽,黄巢大怒彻查此事,可是怎么查也查不出个结果来,黄巢再也不遵守攻占福州、广州时那个不杀儒生的偈语,索性把长安城中三千多无辜的儒生都砍了头。
就在黄巢正在长安养尊处优的时候,一个重大打击来了,各路藩镇在各地连连痛击黄巢军。
黄巢连年的挥霍,让他在各地抢掠的财务,消耗殆尽,当然这还不是最要命的问题。
黄巢军队入主长安后,并没有召集百姓,开垦荒地,而是坐吃山空。没有二年,黄巢渐渐发现十万大军在长安城内人吃马喂,粮食早就入不敷出。军粮变成了黄巢此时的最大危机。
可是此时,长安周围,无论百姓还是地主,早就被黄巢的军队搜了个底掉,他们全都没有余粮了。
怎么办?
黄巢只能采取权宜之计,这项计策的实施,把那句“黄王起兵,本为百姓”的言语击得粉碎。
人吃人,黄巢军队开始抓长安附近的百姓,这些人变成了黄巢军队的口中之食。
无辜的百姓被杀充当军粮,虽然黄巢这事做的极为隐秘,但是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还是被传得沸沸扬扬,在这场浩劫中百姓们终于认清了黄巢的真面目。
公元882年,王处存与当时各路官军大败了尚让的大军,进逼京师,黄巢大慌,丢下了一切,开始逃跑,可是并没有跑远。
城中的百姓见这个杀人魔王终于被赶走了,都欢呼雀跃,对官军夹道欢迎。
王处存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认为黄巢已经跑远了,不可能再回来,所以睡得很安稳,没想到当天夜里,黄巢就组织了反击,把王处存又赶出了长安。长安城再度易主。
当黄巢再次坐在皇位上的时候,他的在自尊心无法容忍这些背弃他,而支持官军的百姓。你们为什么看不起我呢?我难道要比李氏差吗?
好吧,竟然你们不愿意看到我,那我也不想看到你们。
黄巢下令,屠城。
在这次大屠杀中,长安城所有的男性公民基本上全部被杀,长安街道,血流成河。(《旧唐书》:“贼怒坊市百姓迎王师,乃下令洗城,丈夫丁壮,杀戮殆尽,流血成渠。”)当时尸体基本上把路都堵死了,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新唐书》:“备流于路可涉也。”)。
而《新唐书》也记载在这场屠杀中的死亡数字,超过八万人被杀。而这八万人都是手无寸铁的无辜平民。
而就当黄巢屠杀长安城的百姓时,一个坏消息也来了,他派出去攻打邓州的大将朱温投降唐朝了,不是诈降,而是真的投降了。
而此时,一个黄巢命运中的克星也走到了历史的前台,李克用,沙陀人。
这个人基本上可以说是决定了五代十国甚至是后来大宋朝以及契丹等少数民族走向的人,他和他的儿子可以称的上是中国历史上少有的战神。
当然,这篇文章不是说李克用的,大家只知道李克用是当时名义上的唐朝将军就行了,他的沙陀军算是唐朝的一支雇佣军。
沙陀军来了多少人呢?不多,只有一万。
而黄巢军驻扎在长安附近的就有十万人,还有几万人游走在长安周围的地区。可是就是这样十比一的比例,竟然是沙陀人大获全胜,李克用不费吹灰之力就杀进了长安城。
黄巢这次体会了一把什么叫人比人气死人,一个强大的人物终于站在了自己的眼前,之前虽然黄巢也有失败,但是他没有灰心过,他依然可以站起来继续战斗下去。而这次不同了,长安的丢失让黄巢彻底心灰意懒,终于他对自己产生了怀疑,这还是那个自命不凡,“我花开尽百花杀”的黄巢吗?
失落感瞬间让黄巢变得歇斯底里起来,在他的眼前再也没有目标和任何的规划,他的一切梦想已经在长安城被李克用击得粉碎了。
黄巢的军队瞎驴撞槽一样,又回到了他起兵的河南,当然这里早就不是他的了。
很快他将迎来他命运的最后的那个地点,也是他人生的污点被涂抹的最大的那一处地方---陈州。
陈州就是今天的河南淮阳,黄巢派自己的心腹爱将孟楷对他展开了攻击。陈州刺史赵犨可不白给,他早就在陈州周围设下了埋伏,一举袭击了孟楷所部。
孟楷被俘、被杀,其军队大败而回。这个人的死给了黄巢又一次重大的打击,因为这是黄巢最为倚重,也是唯一可以倚重的大将了。
孟楷的死,让黄巢彻底愤怒,他纠集了唐朝的降将秦宗权合兵围攻陈州。
陈州这一被围就是百日,此时双方都在苦苦的挣扎,因为无论是陈州城里还是城外,都面临着一个问题,那就是缺粮。
没粮食吃怎么办?把能吃的都吃了。
能吃的都吃了,还饿怎么办?没办法,吃人。
可是人也是有限的。
赵犨没粮食了,就派人出来征粮,百姓早就没有粮食了。《新唐书》记载:指乡聚曰:“啖其人,可饱吾众。”官军追蹑,获盐尸数十车。
官军出来运回十车尸体回去吃。
黄巢发现了这个问题,一个彻底疯狂的人是什么都干得出来的,他怕官军将这些“粮食”都抢光了,竟然下达了一个令人作呕的命令。
《旧唐书》:“贼围陈郡百日,关东仍岁无耕稼,人饿倚墙壁间,贼俘人而食,日杀数千。贼有舂磨砦,为巨碓数百,生纳人于臼碎之,合骨而食,其流毒若是。”
开始黄巢的军队饿的是不行了,全都靠在墙上,毫无力气,见到活人就把他们先杀了,然后吃掉,这样被害的百姓,一天竟然达到了数千人。
后来因为赵犨的官军也来这里抢人,黄巢干脆就打了个提前量,把这些活人都变成便携食品得了,不用这么麻烦了。
黄巢下令制造了数百巨碓,同时开工,陈州周围瞬间变为了大型的肉联厂(史称捣磨寨)。大批活生生的乡民、俘虏,无论男女,不分老幼,悉数纳入巨舂,顷刻磨成肉糜。
后来因为粮食越来越紧张,肉联厂甚至连先前的那些剔骨抽肠的前期准备都省了,把活人就扔进巨舂中,人的内脏和骨头都搅在一起,做成肉酱以供黄巢军食用。(《旧唐书》:“生纳人于臼碎之,合骨而食。”)
如果各位读者看到这里想去吐,请自便。
河南、许、汝、唐、邓、孟、郑、汴、曹、徐、兖等数十州的百姓,除了陈州(赵犨守卫)和汴州(黄巢的叛将朱温守卫)外,基本上被黄巢吃光了。据保守统计,当时被黄巢军吃掉的人数,超过三十万人。
此时,大家的心情不知道如何,别说大家,就连我自己敲击键盘时,手也是瑟瑟发抖,恶心了好几回。
善恶到头终有报,黄巢的命运也在这次骇人听闻的事件之后被划上了休止符。
在黄巢围攻陈州时,唐朝不断调动军队,以围剿黄巢军。李克用又来了,已经是唐朝河东节度使的李克用亲率蕃、汉兵五万前来增援。
黄巢见官军四面围来,只得从陈州撤军,而天公这时也似乎不再会给这位魔王任何逃生的机会。
五月,天降大雨,而且一下就是几天,平地水深达到了三尺,黄巢的军营让水给灌了。
当黄巢军从中牟(今河南中牟)北汴河王满渡口渡河时,李克用击其半渡,黄巢军大败,死伤万余人。
最令黄巢郁闷的还不只是这件事情,最郁闷的要数,黄巢最铁杆兄弟尚让,也就是向百姓们大喊“黄王起兵,本为百姓”的那位仁兄,竟然在此时投降了唐朝。
黄巢率残兵败将向东北逃去,李克用又追杀到封丘(今河南封丘)。这时天又下起了大雨,黄巢军行动速度有慢有快,迅速脱节,黄巢只带亲兵近千人,冒雨东奔兖州。
而命运不会再给这位魔王任何的机会,六月十五日,武宁将李师悦与尚让追至瑕丘(今山东兖州),黄巢与唐军打了最后一场仗,结果是他身边最后的那点亲信也彻底报销了。
此时,谁都知道一句话,那就是大势已去,包括和黄巢一起起兵的人。
黄巢的外甥林言走至泰山狼虎谷的襄王村(今山东莱芜西南),突然对黄巢举起了屠刀,黄巢早就精疲力竭,虽然武功高强,却再无反抗之力。
一道寒光,黄巢已经身首异处。
中国历史上一个罕见的嗜杀狂,走完了他罪恶的一生。
林言又将黄巢的兄弟和妻子尽数杀死,并提着黄巢等人的人头向唐朝军队乞降。可是不巧,迎面碰到了沙陀人,可能是因为语言不通巴,沙陀人没有理解林言的意思,把这位小丑型的人物也杀了了事,然后多提了一颗人头献给了当时的前线指挥时溥。
一切都结束了,白寿彝先生的《中国通史》是这样记述黄巢这个人物的。
“黄巢从揭竿而起至失败身亡,历时十年之久。他的活动北起山东,南至广东,西至陕西,转战南北,纵横全国十二省,推动了各地的农民斗争,沉重地打击了唐朝的腐朽统治。黄巢打着“天补平均大将军”的旗帜,表明了农民朴素的平均主义思想,这对后世的农民战争具有深远的影响。”
我要说这段记载完全是被歪曲的,在任何史书上,黄巢都是一个比唐朝政府更坏的人,其残忍、暴虐和狡诈,都让人感到浑身的不自在,就是在一千多年后的今天,当我们重温黄巢的起义这段历史的时候,仍然是抱着那种鄙视且战战兢兢的态度去的。因为他的所作所为,无论怎么说,都让人感到恐惧。
“飒飒西风满院栽,蕊寒香冷蝶难来。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这是被记录在《全唐诗》中的一首黄巢的诗,我们最后只能记住,黄巢是个知识分子,也是个杀人狂。
尹剑翔独家心理分析:黄巢的过分杀戮,是由于他自己的怀才不遇,却又十分想出人头地的心理所致。
其实很多知识分子,在骨子里既有那种“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高傲,也有那种屡试不第的自卑。再加上社会两级分化和不公平的分配制度,这就很容易引起基层知识分子阶层的不满。他的学问没我好,却呆在了国家的重要位置上,比我挣钱多,比我受人尊重,连老婆都比我的漂亮,我哪点不如他?这就是中国知识分子潜藏在内心的最真实的想法。黄巢如此,现在社会的很多大学生更是如此。眼看着一同大学毕业的同学,当时学习可能没有自己好,可是混的却比自己好,人家不是公务员就是事业单位,比自己轻松自在,还挣的多,很不服气,一种报复社会,报复别人的思想很容易在这种环境下促生。
有这样想法的人常会铤而走险,甚至不惜伤害别人而获得自己的满足感。所以知识阶层的青年们一定要放下架子,深层的考虑自己的不足,用自己真正的努力去证明自己,做出自己的成绩来。那些投机取巧,甚至损人利己的做法,最后不只会伤害别人,也会把自己送上一条不归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