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在成都很金贵,能给人们带来极大的欢悦,真是“太阳出来喜洋洋”。遇上艳阳高照的日子,成都人就倾巢出动去晒太阳,或者千家万户翻箱倒柜,把铺的盖的穿的全都拿出来晒,大街小巷高楼低屋也都飘起了“万国旗”……
在一条静静的小巷里,在一栋老房子的阁楼顶,丽岚斜倚在狭小的窗边,看着旭日冉冉升起,看着那些“万国旗”在眼前飘动,却引不起她一点兴头。三个月来,她和父亲就蜗居在这里,虽然深知成都的和平解放造成了无情的后果,使西南和全国都联成了片,江山与国土都不容置疑地换成了红色,但他们却束手无策!
丽岚比谁都痛苦,因为欧阳文背叛了她。悲伤彻底震撼了她的心灵,使她一时还分不出,究竟欧阳文是共产党的人?还是他为了自己的表妹而成心跟她作对?但坏消息却接踵而来——潜伏特务大多被公安局抓获,城里城外的秘密组织也都完蛋了!她和父亲还有那些忠实的随从,也时刻都有可能被捕并去坐牢……每当想到这里,丽岚就晕头涨脑,头昏眼花,仿佛身处一只飘泊在海浪中的小船,一会儿翻腾到涛峰浪顶,一会儿又下沉到波谷深渊。在昏眩中,她似乎看到欧阳文手里拿着闪光的镣铐,站在波涛之中向她招手!她顿时就全身冷汗淋漓……
桂永泰每当看到女儿这失魂落魄的样子,就要长叹一声:“冤家呀!”
他认定欧阳文是共产党打入自己内部的特工,那小子混进桂家庄园的一幕幕,如今都在他脑海里翻腾……早知如此,该枪毙这小子一千次、一万次!可是晚了,一切都毁在女儿对他的痴情上!自己对他有怀疑,女儿总是替他说话,那个年轻人也会玩出一些花招,或者设下一些圈套,把自己的视线引开,把自己的疑团捣碎……唉,人家共产党是一代强似一代,一代精于一代呀!而国民党那么大的队伍却越来越弱,自己想引入精英人物,也反被算计,真是脓包!白痴!傻蛋!
他越想越气,咬牙切齿,大为愤慨,就象一头发怒的狮子在屋里奔来奔去,暴跳与咆哮着:“妈的!老子没有认清这个小畜牲!没看透他的真正嘴脸……总有一天,你小子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我要用你的血,来祭我的那帮弟兄!”
他当然不甘心,仍在策划一个大阴谋,想给共产党以致命打击。密谋来策划去,只有毁掉电厂了,因为成都没有大工业,没有兵工厂,其他地方全都用不上。尽管共产党也会把防范重点放在电厂,但只要计议周全,还是能办到!他知道江占庭在这方面失过手,但他从未把军统那帮人看在眼里,那只是几个小毛毛。而他眼下却要聚集起全部力量,去拼死一搏!可什么时候干?怎么干?他还没想好……
正在举棋不定,严其勋匆匆忙忙地跑来,报告了一个重要消息:“桂老板,我们得到了一个可靠的情报,邓小平已经来成都了,明天晚上,他要设宴招待那些背叛党国的叛徒们,听说还要给他们颁功授奖……”
桂永泰被这件事彻底激怒了,他脸色突变,气急败坏地吼道,“那帮叛徒,我恨不得亲手宰了他们!党国就毁在这些人手里……不行,我们今晚就要炸掉电厂,给邓矮子一点颜色看,也让他们的庆功宴开不成!”
他立刻就布置任务,在这关键时刻,他决定赔上老本,把精英人才和贴心的小兄弟全都派出去,不成功,便成仁。丽岚阴沉着脸听父亲分派,心里不知在想啥?严其勋满脸杀气地领受了任务,走到她身边时,神情却温和起来,“小姐,我要带人去炸电厂……你如果对我还有几分情意,倘若我今晚回不来,你就在每年的今天给我烧一柱香,我在地底下也会感激你……”
丽岚如梦方醒,似乎才感受到这个特务对自己的一片情意!她拍了拍发昏的前额,突然拉住他,心血**地说:“我跟你一起去……”
“非常欢迎!”严其勋感激涕零地低下了头,眼里滚出泪花。
桂永泰瞪着两眼看了看他们,也没表示反对,事情就这么定了。严其勋把召集来的特务们分成两批,自己和丽岚各带一批,分别从电厂前门的营通街和电厂后门的羊市巷溜进去,然后悄悄放置一种烈性炸药,不等护厂队和工人们醒过神来,就会把电厂炸上天……严其勋分派完毕,桂家父女也点头赞成。他更加欣赏自己的展露才华,既拉拢了小姐,又得到了桂老板的宠信,今后肯定是平步青云!
与此同时,欧阳文正在报社里办交接,他已受命去公安局报到。
当阳光普照大地的那一天,解放军部队开进成都市,欧阳文也被军管会任命为“成都新报”的接管人员。消息一传开,整个报社都轰动了,人们纷纷涌到他面前,跟他热烈握手,大声喊着:“欢迎欢迎!”随后又鼓起掌来。有些人比如大刘,过去早就猜到这位年轻的副总编是共产党,这会儿全都高兴地朝他微笑,或者过来拍拍他的肩,表示欣赏和敬佩。有些人比如老王,根本就没想到过这一点,此时就未免惊讶和惶惑,私下里为自己的有眼无珠而不安……
欧阳文红光满面,精神抖搂,带着洞察一切的笑容说:“我们共产党办事讲政策,这家报纸是民间企业,按理不该接管,但报纸是重要的喉舌和舆论工具,我们又不能不管……从今天起,中国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大变化,人民将翻身做主人,他们也是每一家报纸的新主人,主宰着所有的言论!报社的记者、编辑和工友也都是报社的主人,欢迎你们跟我们合作,为必将繁荣富强的革命事业出一份力……”
众人都激动地鼓着掌,面对这位跟过去不一样的副总编,挑起了大拇指。
三个月过去了,报社的工作很出彩,大受市民欢迎,令蜗居香港的社长兼总编也刮目相看。此时党组织又要把欧阳文调到一条秘密战线上去工作,他虽有些不舍,但也痛快地接受了命令。他跟从前的同事们告别,又得到了热烈的欢送……
欧阳文走出报社,看了看碧波涟涟的锦江,满脸的笑容消失了,心里有些矛盾和犹豫。他也算小知识份子,又是温文而雅的性格,要去做公安工作,总觉得不习惯,不适应。他将面对的豺狼虎豹,比从前作地下工作搞情报时还要凶恶,其中也包括桂永泰、丽岚和严其勋等尚未除去的高级特务……他能够胜任吗?
在公安局,欧阳文又得到了局领导的热诚欢迎,而且很快就交给他一项任务:立刻去电厂检查那里的保卫工作。据可靠情报分析,敌特很可能会在近日内对那里下手,也许对手就是桂永泰的“反共救国军”等一伙,欧阳文奉命要把他这些老熟人一举擒获。欧阳文这才明白,组织上为何要调他过来,浑身上下立刻充满了斗志,仿佛听到春雷在耳边隐隐滚过……
他带着十几个公安战士去了电厂,殊不知敌人比他更快。丽岚这时已化妆成一个工人家属走到前门口,两名戴红臂章的护厂队员拦住了她,“你找谁?”
“找我们家男人啊!他叫王铁宁,是你们发电班的班长吧?”她自然地微笑着,抖抖手中的竹篮,眉宇间流露出一丝自豪感,口吻里却带着埋怨,“他都几天没回家了,我不该来看看吗?顺便给他送点好吃的:卤肉夹锅盔……”
一个护厂队员毫不客气地拎过竹篮,“就是这?我们要检查……”
沉甸甸的竹篮里,上面放着一些吃食和酒水,下面放着一层美国的微型炸药,丽岚怕他仔细去翻,浑身上下都出了一通冷汗。又见另一个护厂队员正斜睨着她看,连忙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从裤兜里掏出一张洁白的手帕,擦拭着自己的脸,一边掩饰地笑道,“哎呀,这天,才不过三月,就这么热了!”
提过竹篮的那一位瞧了瞧篮子里的吃食,又望了丽岚望,见她穿着一身斜开杈的蓝布裤褂,皮肤白嫩,眼睛黑亮,一头长发挽在脑后,显得光彩照人,不禁暗暗羡慕那个王铁宁有此艳福,竟然找了这么个水灵灵的婆娘……
他想着,就身不由己地把竹篮还给了她,“走吧……”
丽岚接过竹篮一闪眼,见另一个护厂队员似有疑义,便塞了一个卤肉夹锅盔给他,“拿着,你们也饿了,充个饥吧,就算咱老王请你们了!”
两个护厂队员大口吃着香喷喷的夹肉饼子,笑嘻嘻地放她进了门。
在后门,严其勋也没费什么事,就跟着一个他预先收买好的工头进了厂。这工头是个投机份子,严其勋塞给他几根金条,他就利令智昏,明知道严其勋手里提着的那个大工具箱里,可能装满了违禁品,却仍假称他是自己请来的修理工,把他带到厂区的一个僻静处。工头早已准备好一个梯子,严其勋搭在墙上,就放进来十几个亡命之徒,他们立刻散布到各个角落,开始拉线、安炸药……
这时工头有些慌神了,“哎,你们想干什么呀?”
严其勋无法克制自己的兴奋,说话时鼻翼两边**不停,“干什么?我们要把成都炸上天,让全城黑暗一片,也让共军知道我们的厉害……”
“哎呀不行,这事儿我不能干,我把金条还给你……”
“妈的,现在想反悔已经晚了!”严其勋骂着给了他一枪托。
工头立刻倒在地上,同时发出一声叫喊:“来人啊,这里有坏蛋……”
严其勋没能控制住自己,又朝他开了一枪,骂道:“你他妈的找死啊!”
“不好!”赶来跟他汇合的丽岚大惊失色,“枪声会惊动他们,赶快抓紧……”
欧阳文带着公安战士进了厂,到处寻找段义凡,可是没找到。他粗粗浏览了一下,觉得工人的警惕性都不太高,也可能没经验,各处都有些混乱。发电厂一直在高效率地运转,接管人员段义凡想组织工人们学习,培训骨干,也找不到空余时间。他也不会想到,解放几个月了,那些反动派亡命徒还在打这儿的主意……
欧阳文四处查看了一下,突然灵机一动,对陪同他的工人说,“走,去看看你们最偏僻的角落,比如说仓库什么的地方,那里可能会发生危险……”
正说着,从远处一个地方传来了一声枪响,工人立刻指着前方说,“那边就是一个偏僻的角落,很少有人过去,现在却传来了枪声……”
欧阳文立刻命令公安战士:“快,跑步前进,一定要保住我们的电厂!”
当他带着公安战士跑到那个地方,严其勋又用梯子放进来几十个人,他见公安战士虽然冲了过来,但人数不多,就挥舞着手枪叫道:“给我顶住,掩护安放炸药的弟兄们……决不能让共军冲过来!”
双方短兵相接,立刻爆发了枪战。欧阳文让那个工人回去报信,自己带着战士们硬打硬拼,竭力想冲过去。他知道敌人如此猖狂,肯定是已快得手,务必要阻止他们!严其勋也象受了伤的野猪一样,拼命抗击着公安战士的冲锋,但是特务们却不想打这场硬仗,射过来的子弹逐渐稀落和减少了……
“喂,你们还是放弃抵抗吧!”欧阳文看准苗头,就喊起话来,“我们公安局就要派援兵来了,还有守城的解放军……你们抵抗不住的,快投降吧!”
丽岚眼看手下抵挡不住,就对严其勋说,“算了,快放弃吧,以后再来……”
“不行!”严其勋瞪着血红的眼珠子,“以后就没这机会了……”
他又回身对拉线的特务说,“好了没有?快点吧!点燃引线!”
“不行,这太近了,会炸着我们自己……”特务惊惶失措。
严其勋抢过他手里的引爆装置,大吼道,“那我们就为党国捐躯……”
他正欲引爆,欧阳文看见了,忙对旁边一个战士说:“快瞄准他,击毙他!”
那个战士正好是神枪手,略一瞄准就开枪了,严其勋后背心中枪,仆倒在地上,立刻断了气。引爆装置从他怀中滚了出去,却没有引爆……
“老严!”丽岚扑上去抓住他的手,禁不住鼻子发酸,流下了几滴热泪……
她再回过头去,竟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仔细一打量,不由得浑身颤抖——正是欧阳文那个冤家!一时旧恨新仇,都涌上心头,她咬了咬牙,就举起了手中枪,朝这个自己曾经最爱的男人射击,恨不得一枪穿他几个洞才好……
欧阳文把头一偏,子弹打在旁边的水泥墙上。接着身边的战士又开了一枪,正中丽岚的肩头,她呻吟着倒在地上,枪也跌落在尖埃……
这时从四面八方和各个角落里,突然涌出来许多工人和家属,还有护厂队员们,领头的正是段义凡。他们举着各种工具和器械杀来,一边高喊着:
“不许搞破坏!”
“放下武器!”
已成惊弓之鸟的特务们,七零八落地逃窜跑开,又分别被挡获。躺在地上挣扎着的丽岚,也无法制止部下的仓皇溃退,只得流下悔恨的眼泪……
“欧阳!”段义凡冲过来,紧紧握住战友的手,“幸亏你来了,没让这群特务的阴谋得逞,也没让他们跑掉……谢谢你啊!”
“谢什么?我们都是一家人!”欧阳文笑嘻嘻地拍着他的肩。
躺在地上的丽岚慢慢撑起身子,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幕。心里在翻江倒海……
欧阳文也回头看着她,两人的眼神一接触,丽岚的浑身血液都在急速地流动,仿佛那熄灭的爱情之火,又被欧阳文的目光点燃,熊熊地燃烧起来。她觉得自己好似在作梦,便使劲晃着脑袋,想让自己清醒过来。然而无济于事,噩梦般的现实就摆在面前——欧阳文,这个让自己神魂颠倒的男人,他果然是共产党啊!
“你……”她大张着嘴,幽幽地问,“你究竟是什么人?”
欧阳文没有回答,眼光却象刀子似的,始终盯在丽岚脸上……
段义凡恢谐地笑了,“前段时间,你不是成天跟他在一起吗?你还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告诉你吧,他是我们地下党的负责人之一,临工委情报组的组长!”
这话象一把铁榔头,猛烈地敲击和捶打着丽岚的心,她脸色苍白,眼光散乱,重重地垂下了脑袋,浑身都在瑟瑟发抖……
欧阳文威风凛凛地朝公安战士们一挥手:“把特务们带走,连夜突击审讯,还要从他们嘴里,挖出那个最大的特务头子,桂永泰的下落!”
特务们被押走了,几个护厂队员抬着一个担架走到丽岚身边,把她架上去。丽岚又撑起来,深深地看了欧阳文一眼,忍不住用手捂住脸,伤心地哭起来……
这时天已黑尽,厂区突然间大放光明,墙外的城市也是灯火辉煌。欧阳文长嘘了一口气,目光明亮地抬头望天,似乎看到乔雪虹正在天堂里微笑……
尾声:别“洞”观景,看江山如画
乔兴海站在望江亭上,满脸喜悦地望着古城的景色。和几个月前相比,成都的面貌已焕然一新:整洁的街道,繁华的商铺,微笑的人群。城市在春光的照耀下,更加生机勃勃,也更加美丽和壮观。遥望城外,原野里万物复苏,油菜花金晃晃的一片,桃树李树和杏树竟相争艳,粉红色、白色的花朵象云霞般灿烂。田里的麦苗儿绿油油,随风翻起轻柔的绿波,几只小燕子在上面掠过,飞向碧空……
乔兴海心旷神怡。解放几个月,他这个新任市委组织部长格外繁忙,几乎从来没有休息过,一直在忙着各项组织与任命工作。除旧迎新,改朝换代,这是多么艰巨的工作,也绝非一日一时之功。他想通了这个道理,才在星期天带着女儿来望江公园游览。女儿在亭下去采花,他就独自登上这亭阁,了望祖国的大好河山,顿时感慨多多……似乎猛然间,天地都换了个模样,眼前也豁然开朗。才只几个月过去,眼前就奇迹般地出现了这许许多多的鬼斧神工,那种开阔、明亮和多彩让你感到浑身轻松,似乎掀掉了紧压在头上的重物一般……
乔兴海抿着嘴笑了,知道自己这是“解放轻松症。”回想十几年来的地下工作,长期隐蔽在敌人的心脏,神经也是高度紧张,得不到片刻放松。今天却终于出“洞”了,以组织部长的身份公开游春,真好比从寒风凛洌的冬天,一下子来到了桃红柳绿的春天,心情能不放松吗?脑子里也不禁涌现出许多回忆……
一个年轻人飞快地朝这边跑来,身影和轮廓都越来越清晰。那是欧阳文,乔兴海今天约了他来这里谈话。唉,休息也不忘工作,何谈轻松呀!
欧阳文笑逐颜开地走上来,他穿着一套米色中山装,藏蓝色西裤,脚穿一双白网鞋,显得很精神,脸上也是神采奕奕,看见他就扑上来,抓住他的手一个劲儿地摇,嘴里喊着:“哎呀,我的组织部长,你好忙呀,约了几次都没见上!”
“今天明明是我约的你……”乔兴海不禁笑了,“还是叫我老乔或者乔大哥吧,这样更亲切一些,更能表达内心的千言万语!”
“是啊,千言万语说不尽……”欧阳文开心地笑了,“还是挑重要的汇报吧:我们击毙了严其勋,抓住了丽岚,可她死不开口,还没抓住她爹!”
“这是一个遗憾,也是你今后的工作重点。”乔兴海拉着他坐下,沉默了一阵才说,“可是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你听了别想太多……因为你参加了反动组织泰新社,虽然是党派你打进去的,按照组织原则,也得审查一下……”
欧阳文楞了楞,就爽快地说,“审查吧,我没意见……想想那些牺牲的烈士,想想嫂子和雪虹,她们付出了太多太多!今天我就是受点委曲,又算得了什么?”
乔兴海没料到他是这个回答,不禁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好呀,成熟起来了!”他幽默地话锋一转,“不过呢,因为你成功破获了电厂的爆炸案,对你的审查已结束!我今天就是代表组织来找你谈话,让你担任成都市公安局的副局长……”
“原来刚才是考查我?”欧阳文也笑起来,他跳到地上,挺直身躯昂起了头,“报告老领导,感谢组织对我的信任,保证不辱使命,坚决完成任务!”
“好啊!”乔兴海深思地说,“我们的使命还远大,任务还艰巨呀!”
欧阳文正欲说什么,小月月来了,那一张小脸儿激动得通红,拉着爸爸的手说:“爸爸,我刚才听见妈妈在唱戏,还有姑姑的声音……”
乔兴海和欧阳文都楞住了,连忙侧耳细听。一道清丽的女声传来,那是川戏名腔“别洞观景”:“江山哪,如画就,站在城楼上观锦绣,万紫千红满神州……”
两个男人相顾一笑,似乎听见了天堂里的回声……
后记
在我写这篇后记时,这部作品还只完成了一半,但我却选择了这一天来写它——2008年12月27日,我的第二故乡成都宣布解放的日子!
五十九年前,我那在黄河边上土生土长,而后又参加了人民解放军的父母,跟着大军双双南下,在川西平原的“天府之国”孕育了一个小生命。一年后,我出生于成都,其实算起来,这应该是我的第一故乡。因为直到半个世纪后,我才回到自己的藉贯所在地看了它一眼,因此我对四川的感情也必然超过了河南。五十多年来,它的巨大变化在我眼前一点点发生,我深深地热爱它,而且总想讴歌它。于是便有了这部为纪念成都解放而创作的长篇小说。
我也深深感谢共产党,它把中国人民从灾难深重、水深火热中解放了出来,它领导的共产党人抛头颅、洒热血,经过长达几十年艰苦卓绝、英勇顽强的斗争,终于取得了革命战争的胜利。我也同样为父母那一代骄傲,他们亲手创造了这个伟大的奇迹!所以我的血液中才会含有如此浓烈的革命英雄主义情结,并且一直想把它抒发出来。我也希望下一代们能够了解,这个胜利是如何来之不易!我们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在五十九年前的确是难以想象的!
本书虽是小说体裁,但参考了大量历史资料,书中的许多人物都有真实原型,他们有些还健在,有些已离别人世,但多年前的英雄壮举至今还铭刻在他们心中。作者为此感谢他们,正是有了他们的帮助,作者才能在一个恢宏的战争背景下,塑造出众多色彩丰富又绝然不同的人物形象,刻划出他们在改朝换代时的心路历程。这也是成千上万人的亲身经历和真实感受——如果说战争是历史长河的滔天洪水,那么这些被突然改变命运的人群,就是河流表层上激**的浪花,每个人都不可避免地要经历这大时代的洗礼。他们或顺应,或反抗,或欢欣,或沮丧,或挣扎,或奔跃……由此构成了上个世纪最本真的“解放”表情。我也希望自己的笔能为这个宏大的主题,作出最细致和最生动的注解;并从一个独特的角度,描绘出中国大陆最后一个解放的省会城市那不一样的风风雨雨。包括知识阶层的错综复杂,国民党内部的勾心斗角,正义人士的沉浮兴亡,以及当时革命的进程、战争的激烈,人民渴望解放的心情与国民党统治区的市井百态……向读者展现一幅波澜壮阔的历史画卷。
还要感谢一直在指导作者的田珍颖老师,她多次帮助我策划这本书,并给我的创作提供了许多具体意见,没有她,这本书也不可能问世。
我正在完成的这本书只是历史长河中的一粒小小微尘。
但我相信,它也必将汇进那历史的长河!
作者
莫然
2008年12月2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