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和四年,淮西叛乱爆发。叛军攻入一座座城池,奏章如雪片般飞进京城……
宣政殿上,唐宪宗愤怒地拍案而起:太可恶了!为百姓安康,朕才同意吴元济任淮西节度使。他竟然作乱,烧杀抢劫,屠害百姓!众卿快议一议,朝廷该怎么办?
裴俊立刻站出来:陛下,淮西之乱不能容忍!吴元济拥兵自重,已成心腹大患。其他藩镇也将随之跋扈,在背后支持的李师道和王承宗会更嚣张,局势不容乐观!
唐宪宗点点头:说得好,朕也志在中兴,淮西必讨,藩镇必平!
杜佑上前说:可朝廷也曾派兵征讨淮西,都以失败而告终,还请陛下三思啊!
元稹也站出来:是啊,陛下,淮西久攻不下,只怕叛乱更烈,无法收拾!
另一大臣也站出来:陛下,如今仓廩耗空,如再派兵征讨,只怕财力不够啊!
又一大臣说:陛下,微臣以为,应暂时休战,还以安抚为要,可再次委命节度。
唐宪宗不禁犹豫,裴俊又说:陛下,淮西这一仗非打不可!倘若朝廷妥协,再次委命节度,更是软弱无能,实属下策,又置朝廷颜面何在?请恕微臣决不能接受!
元稹讥讽地转向他:裴大人,江山社稷又不是你一人的,何来接受与否?
裴俊慷慨激昂地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何况朝堂重臣?裴俊不同意息兵休战,只怕朝廷前功尽弃,国家又将藩镇割据,国之不国,相信没人愿看到这个结果吧?
唐宪宗受到鼓动,又振奋起来:是啊,岂能因战事不利,便轻易罢兵?朕决定发兵!卿等只须讨论用兵方略,如将帅不胜任者,便易之;兵食不足者,便助之……
杜佑叹道:陛下虑得是啊!从京城到淮西,长达数千里,只怕粮草难济!
裴俊思索着:淮西战事毫无进展,也因主帅不得力。
突吐承璀逼问道:裴大人既主战,还有什么好主意?能否一举克复淮西?
裴俊沉吟不语。其他大臣也议论纷纷,意见不一,唐宪宗又是一筹莫展……
杜佑叹道:陛下,还是罢兵休战吧!否则也没人敢站出来,再去带兵讨伐。
唐宪宗望着众人,叹道:是啊,朕看卿等,个个忌惮,竟无人挺身而出?
裴俊突然上前,高声而坚决地说:陛下,微臣请求,前去淮西督战!
唐宪宗又惊又喜:爱卿真有此意?愿再次以文臣之身,担任平叛重任?
裴俊胸有成竹地说:微臣与吴元济有不共戴天之仇!武相和微臣被刺一案,经查也有吴元济参与,目的就是想阻挠朝廷发兵征讨!微臣也知,前线诸将都来自各方,皆想自保,人心不齐,不肯尽力,才无法取胜。陛下若恩准微臣赴淮西督战,众将领必然担心微臣前去抢功,势必奋勇争先,而后破敌!陛下就等着微臣胜利的消息吧!
唐宪宗连声说:好!朕准了!裴爱卿有此忠心,真乃社稷之福,百姓之福呀!
杜佑感叹不已,众臣也都额手称庆,频频点头,纷纷折服,唯元稹神情异样。
醉红杏酒楼昏暗的包间内,突吐承璀和元稹喝着酒,神情都很不悦……
突吐承璀气愤地一拍桌子:裴俊又去抢功了!陛下倒信任他,可咱家却不服!
元稹也叹道:早知如此,不如突吐大人去争这个功。唉,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突吐承璀笑道:晚什么?咱家问你,裴俊和吴元济的人头,你想要哪一个?
元稹立刻领会:元某明白了,裴俊虽出征前方,后方政事却卡在元某手里!
突吐承璀笑道: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只要卡住这粮草……
元稹接着说:那裴俊便不可能取得奇功,他在陛下心中的地位,便一落千丈了!
两人举起酒杯,哈哈大笑,神情又变得十分惬意。
唐宪宗在延英殿接见裴俊,开门见山地问:爱卿此去淮西督战,可有胜利把握?
裴俊站起身来:请陛下放心,微臣此去,必然取胜,犹如瓜熟蒂落!
唐宪宗忙说:朕期待爱卿凯旋而归,却不知如何叫瓜熟蒂落?
裴俊既然说:瓜熟而蒂不落,皆因没风。微臣前去督战,便带去一阵风。微臣为陛下细细分析:财政上并未如众人所说那么难。虽然连年战争,确实耗去了不少财力,但平藩以来,中央财政的赋税和盐铁都收入增多。漕运也有明显改善,省了许多费用。陛下又勤俭内府开支,省出钱帛供应军需。地方各道也供纳助军,军需尚可支撑。
唐宪宗松了口气:爱卿果然是朕的好宰相,总百官,治万事,全都清楚明白!
裴度又说:而淮西经过多年战争,经济支撑已是乏力无继!从军事上来看,朝廷官兵对淮西的合围已经形成。西线虽有失利,北线却一直处于优势。南线固然胶着,东线又形成极大压力。吴元济已处于崩溃边缘,我军取得最后胜利,指日可待……
唐宪宗很振奋,随即任命裴俊为门下侍郎、同平章事、兼彰义节度使,充淮西宣慰招讨处置使,总领淮西军事,裴俊又提出两个请求:一,以韓愈为宣慰副使,兼行军司马;二、以户部侍郎崔群为中书侍郎平章事,代他辅政。唐宪宗感到奇怪,说杜佑虽然老了,还有元稹呢!裴俊犹豫一下才说,元稹数进罢兵,怕他在战事上不给力。再说他原本只会作诗,不懂军事,也怕他会贻误战机。唐宪宗毫不犹豫地说,那就把他降为中书舍人,一切均从爱卿所求!裴俊感激地跪在地上,说陛下对微臣如此厚爱,微臣一定放心督军,万死不辞!唐宪宗笑着扶他起来,说,朕以为你还会有别的请求。裴俊怔了怔,说没有了!唐宪宗却笑问他:在这宫中,爱卿就没有放不下的人了?
裴俊神色微窘,顿了顿才说:听说她挨打了?
唐宪宗又坚定地说,爱卿放心,朕一定会好好待她,她不会有事的!
裴俊感激地点头说,微臣这才真正放心了!
唐宪宗又说:爱卿出发那一天,朕会带她一道去送行。
京城门外西风烈烈,一列战队在风中林立,其中有裴俊和韓愈。他们对面站着唐宪宗和杜秋娘,两人眼中都满怀殷切的希望。小林子捧着一个盘子,在旁边大声说:陛下有旨,裴俊出师淮西,赐通天御带一条,敕神策军三百卫从!
裴俊和韓愈互看一眼,都是极大震撼。韓愈小声说,裴大人,这可是朝臣所受的最大恩宠和信任啊!裴俊连忙跪下谢恩!唐宪宗却对杜秋娘笑了笑,说爱妃,还是你去吧!杜秋娘会意地点点头,接过那个盘子走到裴俊面前。裴俊深感意外,又惊又喜,不禁热泪盈眶。杜秋娘在御带下面放了一个香囊,又把装御带的盘子交给他。
她亲切地说:裴大人,我和陛下等着你凯旋归来!
裴俊接过御带,略有感觉,却不动声色:请陛下和娘娘放心,裴俊定不负使命!
杜秋娘眼里闪着泪光,唐宪宗也深受感动,文武百官中,元稹的神情却充满妒忌。
几日后,大军来到一座山口前。裴俊和韓愈骑着马率先驶来,后面跟着一群卫队,卷起阵阵尘埃。韓愈突然勒住马,指着前方:裴大人,前面是女几山,歇歇吧?
裴俊只见大山拔地而起,巍峨雄壮。他勒住马,翻身跳下:好,就在这儿歇。
大军就地歇息,裴俊走到路边,悄悄摸出那个香囊,打开来看,香囊里有一张纸条:“俊哥,你为国出征,秋娘深感欣慰。但恐突吐承璀等奸贼会在大军粮草上作梗,你要小心。另有几条破敌良策,是我平日关心国事,留心所为,不知能为君所用否?”
裴俊急忙抽出香囊里的另外几张纸,激动地展开来看,秋娘的破敌良策,竟跟自己的不谋而合!裴俊仰天长叹,喃喃地说:你真是我的知音,可惜我俩却无缘……
韓愈走到他身后,探头看了看:裴大人,你独自在念叨什么?
裴俊吓了一跳,连忙收起香囊,掩饰地说:哦,本官在作诗呢!
韓愈高兴地说:太好了!下官也想赋诗一首,就命人刻在这山石上,如何?
裴俊看见不远处有一块光滑平整的大山石,便走过去拔出剑来,笑道:你我皆有剑,何不自己刻?韓愈也走过去笑道:好!这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气魄!裴俊想了想,便用剑在山石上一下一下地奋力刻着。韓愈在旁念道:两人同日事征西,今日吾先奉紫泥。野人不识中书令,待平贼垒报天子。好!好诗啊!下官也有预感,胜利就在眼前!裴俊闪在一边,笑对他说,大诗人,该你了!韓愈也慨然拔出剑,在石上刻了一首诗:旗穿晓日云霞杂,山倚秋空剑戟明。敢请相公平贼后,暂携诸吏上峥嵘。
裴俊看了,抱拳对他说:言重了,不敢不敢!
韓愈却豪情满怀地说:淮西之战将为你赢得声誉,载入史册,使你名垂千古!
淮西行营内,裴俊系着御带,威严地坐在主位上,韓愈站在一旁。两旁是几个趾高气扬的宦官,再下面站着几位忍气吞声的将军。裴俊大声说:本相视察各军,已找到我军讨伐不利的原因,且奏请陛下,得到恩准。现命副使韓愈,宣读陛下的圣旨。
他朝旁边的韓愈点点头,韓愈便上前,拿着一卷圣旨,大声念道:大唐皇帝令:朕依裴爱卿之奏请,着撤去讨伐淮西的各路监军使,速命其回京。钦此!
宦官们听了都不敢相信,纷纷说:要把咱家撤走?凭什么呀?说出道理来。
裴俊冷冷地说:各位公公,你们都是宫中太监,不懂军事,却对主帅横加干涉,甚至阻挠进退。如此下去,将士们什么也干不了,不让你们回京,这仗还怎么打?
宦官们都不服,将军们却情不自禁地欢呼起来:太好了!早该把他们赶走!
宦官们气鼓鼓地走出去,裴俊站起来,严肃地说:各路统帅听令!
将军们一起跪下,同声说:末将听从裴相号令!督军英明,我们心服口服!
裴俊严峻地说:各路讨伐军,只许前进,不许后退!淮西之战,战之必胜!
众将军一起喊道:淮西之战,战之必胜!
裴俊又说:还须注意,要严加看管粮草,不可掉以轻心,那是我们的生命线。
突然一个军士跑进来,慌张地说:报!吴元济派人偷袭,烧了我军部份粮草!
众人都大吃一惊,裴俊也楞住了。
那几个宦官回到京城,突吐承璀骂得他们垂头丧气,同时也得知了粮草被烧的消息。他沮丧之后又高兴起来,心想真是天助我也!恰巧元稹也来了,突吐承璀看见他就取笑道:瞧你被降职,就怂成这样?元稹无奈地说,不料裴俊那么狠,让本官情何以堪?突吐承璀不耐地说,你不还在中书省吗?扣住他的粮草,或者扣住他的奏章,这些事你不会干呀?元稹怔了怔,领悟地说,本官明白了,自然会去做。突吐承璀好笑地说,你呀,就是个书呆子,只会写诗,没有咱家,看你怎么跟裴俊斗?
淮西行营,夕阳黄昏,一杆大旗在风中高高飘扬,上面是一个字“裴”……
军帐之间,一堆堆大火熊熊燃烧,旁边坐着一群各军士,他们都饿得面黄肌瘦,无精打采。裴俊和韓愈焦急地走来,见此情形,便走到一个僻静处,悄声商议着……
韓愈着急地说,裴大人,这可怎么好?咱们在前方艰难作战,粮草却供应不上,天也越来越冷,若再下雪,道路泥泞,更加难走,无论行军打仗还是运粮草,都更难了!裴俊皱眉说,本官多次给朝廷上表,都没回音啊!韓愈焦急地说,裴大人,你得再想法子!各军混杂,殊难管理,再加上饥寒交迫,就怕兵变,那可要出大乱子啊!裴俊的神情更加严峻,说本官正在想,这里面是不是有人捣鬼?韓愈被提醒,也忙说,是啊,说不定咱们的奏章,陛下根本就没看见?裴大人,你可有别的法子上达天听?
裴俊脸色凝重,心想只有给秋娘写信,让她帮忙查清此事,严惩罪魁祸首!
长安城,皇宫内,“中书省”的案桌上,一堆堆奏章整齐码放。元稹悄悄走来,见四处没人,便奔向一堆奏章,迅速拿起一本看了看,就塞到桌案下面的字纸堆里。新任宰相崔群走来,问他在干什么?元稹忙说,本官想看看有无淮西的奏章?崔群皱眉说,是啊,刚开始奏章如雪片般飞来,近几日却没消息了。本官也很着急!元稹忙说,想来是前方没战事吧?崔群叹道:可这粮草还得赶紧运过去呀!元稹忙说,不会误事!
淮西行营,又一个黄昏,军账外,天气越来越冷,已经飘起小雪花。一堆堆火边坐满了烤火的将士,怨言颇大,议论纷纷。一个士兵说,天都这么冷了,没吃没穿的,怎么打仗?另一个士兵拿着一匹丝帛,大声说:这是刚发下来,要给我们做冬衣,你们看看这是什么?还能保暖吗?他两手拉着丝帛,几下就撕裂成碎片……
军士都变了脸色,纷纷站起来怒吼着:这算什么?没吃没穿,还想糊弄我们?朝廷办的好事,我们干吗还要为它卖命!走!不干了!把人都拉走!干脆投靠那边……
众人乱纷纷、闹哄哄地欲走开,裴俊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神色严厉地说:站住!你们要去投靠吴元济?须知他们也没粮食吃,只怕会把你们都宰了,煮来吃!
军士们都被震住了,面面相看,一时间没人说话……
裴俊又镇定地说:本官向你们保证,粮草很快就会运来,请暂且忍耐一时……
有人叫道:别听他的,他在骗我们……不如把他抓起来!宰了他!杀来吃!
军士们怔了怔,便轰然叫道:对!宰了他,杀来吃……
军士们一拥而上,团团围住裴俊,许多只手推拉着他,撕扯着他……
裴俊在众人的抓扯和揪打中高声喊:别这样,别上奸人的当!你们杀了本官,只能吃一顿两顿,以后怎么办?本官保证只要十天,最多十天,粮草一定运来!
人们都停住手,一齐看向他,半信半疑,有人问:十天后还没运来,又该怎么办?裴俊镇定地说,那时你们再杀了本官也不迟。又有人问:现在怎么办?我们都又冷又饿。裴俊胸有成竹地说,先杀一批马填饱肚子。你们再住进军帐,本官住野外……
一个老军士说:兄弟们,我从没见过这么好的官!放了他吧……
众人松开手,裴俊也松了口气,焦急地望向远方,不知秋娘是否收到了他的信?
杜秋娘收到裴府送来的密函很吃惊,立刻赶往中书省,要探查个究竟。
此时元稹又如法炮制,干脆把淮西的奏章扔到桌案下,却被杜佑发现。他犹豫不决想:元稹啊元稹,你也太大胆了,却让老夫如何处置?他一抬头,突然看见杜秋娘,忙说,娘娘不能来这里!这中书省是最高机关,极其机密,后宫嫔妃岂能擅入?
杜秋娘冷笑道:可有人扣下前线奏章,等同于通敌,本宫也不能来查看吗?元稹所做的一切,本宫已看见。裴相正在淮西征战,兵饷粮草是克敌致胜的关键,而负责供应的正是中书省,容不得丝毫马虎!那元稹无论是因何缘故,都罪莫大焉!
杜佑语无论次:这……娘娘毕竟是后宫妇人,前线战事,与你无关。
杜秋娘正色道:本宫与陛下乃是夫妻,这江山社稷便与本宫密切相关!粮草供应何时送往前线,又与前方将士生死悠关!本宫岂能不管?何况杜相也知元稹与裴相素来不和,这过节若在生死关头结下,便成了永远解不开的死结……难道杜相愿意这样?
杜佑张口结舌:不不,不能啊……可是,老夫又该怎么办?
杜秋娘说:立刻奏明天子,使陛下荃察此事,然后快马加鞭,给前线运去粮草!
杜佑想了又想,最终决定上奏,唐宪宗在延英殿听了杜佑禀报,简直不敢相信:什么?中书舍人元稹竟敢扣留前线奏章?怎么可能?难道他竟把军国大事当儿戏?
杜秋娘在旁冷冷地说:事情当然没这么简单,说不定还有人在背后指使?
唐宪宗又转向她:那么爱妃所疑者,又是何人?
杜秋娘冷笑道:据臣妾分析,少不了突吐承璀一份!陛下不是恩准裴相,把淮西那些监察使都撤回来了吗?他们全是突吐承璀的人,自然会对裴相加以报复。
唐宪宗摇摇头:可他们怎么敢?竟拿军国大事来报复裴俊?这是死罪呀!
杜秋娘趁机大胆进言:陛下,宦官祸害忠良,在朝中早已屡见不鲜!突吐承璀不过故伎重施。但臣妾没想到,同为宰相的元稹也会侵害战事,陛下必须严惩不殆!
唐宪宗有些不忍的样子,看了看杜佑:杜相,你说呢?应该如何处置?
杜佑低头说:陛下,老臣对元稹素有偏爱,如何处置元稹是陛下的事,老臣只想背诵两句元稹的诗,就知此人还能做什么了?“犀带金鱼束紫袍,不能将命报分毫”。
唐宪宗感叹地说:这个元稹倒有自知之明,他枉为天下第一才子,其实什么也做不了!但朕不能杀他,朕还是爱惜他的才华,就把他贬到同州,去当个刺史吧!
杜秋娘冷笑道:陛下处置得好,但是对于突吐承璀,陛下又该如何?
唐宪宗想了想:爱妃所说均是猜测,若能抓到他什么把柄,朕再罚他,如何?
杜秋娘无可奈何,只好请他快下旨,赶紧给前方运粮草,唐宪宗便交办给杜佑。
次日黄昏,元府内满院秋风扫落叶,元稹失魂落魄地站立园中,两眼无神。
一个仆人过来说,突吐中尉推说有事,不能与大人见面。又一个仆人过来说,大人,白翰林也托故,不能前来送行。元稹无力地挥手说,罢了!随他们去吧!
仆人走开后,元稹望着满院的落叶,伤感地咏叹道:罢了!归去来兮!休遣玲珑唱我诗,我诗多是别君词。明朝又向江头别,月落潮平是去时。
淮西行营外,寒风阵阵,又飘起小雪花,地上也是一片白花花的银霜。
裴俊衣着单薄,胡子拉楂,跟一群军士坐在火堆边睡着了。火也熄灭了,裴俊冷得直发抖,突然醒过来,他站起身,满怀期待地朝远处看去,心想今日便是第十天,马也杀得差不多了,若粮草还不运来,那就难以坚持了,说不定真会发生兵变?
突然,他好似发现了什么,连忙擦擦自己的眼睛,又再望去。风雪中,一队队粮车正缓缓驶来。裴俊终于看清楚,激动地叫道:大家快起来呀,我们的粮草运来了!
军士们纷纷醒来,睁大眼睛看向远处,只见一队队军士赶着一队队粮草大车,冒着风雪走来。军士们也高兴地叫起来,纷纷说,好呀!今日有粮吃了,不用再杀马了。
韓愈跑来,拍着裴俊的肩:裴相,这是天公相助,后方支援,我们又能维持下去了!否则呀,下官还真怕那些军士,把你这千古良相给杀了,煮来吃呢!
裴俊感叹道:还是陛下英明,在他的支持下,朝中也无人再作梗。
韓愈怀疑地望着他:听说裴相在宫中,有一位红颜知己?是不是她也帮了忙?
裴俊沉了沉,才说:这事可能朝野皆知,本官就不瞒你了。若不是她在陛下身边,为陛下出谋划策,惩奸除恶,只怕事情没有那么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