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抗日形势的发展。昔日在上海决定内移的文化人,除少部分奔赴延安的而外,渐渐地又集中军J了武汉。如果再算上自平津、东北,以及其它沦陷区云集而来的文化人,武汉又变成了文人荟萃的第二个上海。为了真正地把文化触角伸到大后方,伸到各战区,伸到前线,甚至伸到敌后,发扬救亡文艺的战斗作用,三厅相继成立了九个抗敌演剧队,四个抗敌宣传队。
三厅就象炎热的夏季快要结束那样,它在武汉的历史使命也就要完结了!多数的成员随着演剧队、宣传队相继奔赴前线、后方,还有一些反对。前线主义,的勇士们,也趁机向重庆、成都方面逃去。因而,三厅渐渐地变得冷冷清清,到后来,只有频繁轰炸的日本飞机与之相伴了。冼星海因寻不到真正的救亡之路,再度和萧玲发生了争吵,使之陷入了极大的精神痛苦中。而今,三厅中相识的文友逐渐离去,连发牢骚、说怪话的对象也越来越少。今天下午,他送走了一批开赴战区的抗敌演剧队的战友,独自一人怀着依依惜别的心情回到了住室,一种说不出的冷清、寂寞向他袭来。为了摆脱精神上的压抑、苦闷,他只好坐在桌前,利用创作《保卫大武汉》来慰藉自己的寒心。
门开了,小瑛十分高兴地带着光未然走进屋来。处眉伏案、挥笔谱曲的冼星海对此毫无感觉。小瑛刚要上前打断冼星海的创作,被光未然用手势制止了,他们二人悄然地坐在竹**,等待冼星悔。稍许,冼星海激动地站起身来,举起双手,就象指挥万人歌咏队那样挥舞着双手。虽说歌唱者仅是他一人,且又是在小声地哼唱,然而这歌声的内在效果,却给人以万马奔腾之感。身后突然响起了掌声。冼星海回身一眼看见了光未然和小瑛。他惊异地问:
“你们何时来的?”
“我们来了好一会儿啦!”小瑛高兴地说。
冼星海抚摸着小瑛的头,说:“你为何不喊我?让未然同志受此冷遇?”
“不!是受了一次最高的礼遇。”光未然从竹**站起来,用诗人那风趣的语言说。
冼星海为光未然和小瑛倒了一杯清茶,分送到客人面前。
“未然老师是诗人,星海老师您是作曲家,您们二人合作吧,一定能创作出打动中国人,也能打动外国人的艺术作品来!”
冼星海看着小瑛那认真、稚气的表情,声音低沉地说:‘你说得很对旦这是人民所赋于我们的伟大使命!未然同志,你我合作谱写中华民族精神颂歌的愿望,何时才能得以实现呢?”
星海同志旦我想这愿望总有一天会实现的。但是,现在没有可能了!
“为什么?”冼星海惊诧地问。
“我奉周公之命,就要奔赴前线,今天是来向您辞行的。”
“你准备去什么地方?”
“我随抗敌演剧队三队去山西黄河岸边,到阎锡山的二战区去。小瑛也随同前往。您……”
“我完全赞同!”冼星海抚摸着小瑛的头,“小瑛,离开三厅,离开周公和郭厅长,心里有些不好受吧?”
“嗯!……”小瑛低着头说。
光未然微微地摇了摇头说:“今天中午在周公家吃饭,小瑛扑到邓大姐的怀里哭着说,大离开您和周公,……”
冼星海也感到一阵酸楚,可是他却安慰着小瑛说:“小瑛!不能这样,懂吗?”
“懂!”小瑛抬起头,难为悄地说:“我听了邓妈妈的话,才决定跟着未然老师走。”
“邓大姐说了些什么?”冼尺海关心地问。
光未然笑了笑,说:“当打,邓大坦象洪孩子似地问:“小瑛!你为什么不愿离开武汉呢?”小瑛哭着鼻子说:‘武汉有邓妈妈,有周公,有郭厅长………。邓大姐笑着说:“小瑛,你知道吗?我和恩来的家不是在武汉啊?’小瑛惊异地问: ‘那您们的家在什么地方呢?’周公在一边插嘴说: ‘和你去的二战区隔着一条黄河。’小瑛又天真地问:‘您们老家的人一定都和您们这么好吧?’周公高兴地大声笑了,连连点着头说:‘对,对都象我们似的。 的人吃一样的饭,穿一样的衣,无论是当官的、当战士的,都一心想着打日本!’小瑛好奇地问:‘我们到了二战区,可以过河去看看你们老家的人吗?’周公风趣地说:‘欢迎,欢迎旦我们老家的人,对抗日的小瑛可欢迎哪!’邓大姐接着又说:‘小瑛,到那时啊,说不定我和恩来也回老家探亲了,那我就用黄橙橙的小米饭招待你,好吗?’小瑛高兴地笑着说:
‘行!我愿意去二战区了’……
冼星海听后心里感到热乎乎的,他取出一支自来水笔交到小瑛的手里,关切地说:“去吧!不要怕艰苦,路上要抓紧一切时间学习文化、学习艺术,不要辜负周公和邓大姐的希望。要永远永l)!-地订住:一辈子为苦难的祖国呐喊,为中华民族奋斗!”
小瑛用力地握住自来水笔,眼圈红了,匆忙把头低下,硬咽着说:“嗯,我都记下了…………”
安装在昙花林的防空警报器,突然发出了疹人的响声。冼星海拉着小瑛和光未然匆忙躲进附近的一座防空洞中,听着隆隆马达声,轰轰爆炸声。警报解除之后,冼星海和光未然、小瑛刚钻出防空洞,就听见人们在大声喊着:“文华大学中弹起火了!炸死了好多教员、学生……”看着人们乱哄哄地跑去看热闹。冼星海心里很难过,送走光未然、小瑛之后,又步履沉重地走回自己的住室。
漫漫的长夜又开始笼罩着武汉三镇,闷热的夏夜憋得人喘不过气来,成群的蚁子不断地袭击着人们。冼星海立在窗前,眺望着文华大学还在燃烧的楼房。
张曙悄悄地走进屋来。只见冼星海还站在窗前凝思,便开玩笑说:
“喂,想萧玲了…………”
冼星海匆忙转过身,茫然地摇摇头说:“想也没用啊,两颗心总是想不到一条路上来,咳!”
“你这位老兄!都是三十多岁的人啦,还是一点也不能理解女同志的心,这怎么行呢!以后,不准老是埋头搞创作,个人生活也该提到日程上来了!”
“咳!谈何容易啊,到今天我才真正知道,恋爱这门学问比作曲可难多了!”
“那也必须学会旦作曲遇到了问题,你一个人受憋、痛苦;恋爱学不会,可就要引起两个人的痛苦。周公听说你和萧玲闹矛盾了,心里很是不安,吃过午饭就把我、洪深、鲁人一块找去了……”
“周公说了些什么?”
“周公问清了你们闹矛盾的原因后,笑着对我们说,我看这对矛盾好解决,先告诉萧玲同志,万事都要做到瓜熟蒂落,水到渠成,切记不要操之过急。然后再对星海同志说,男同志的气量要大些,主动向萧玲同志认个错,保证他们二人的感情比原来还好!”
冼星海听后,心里感到十分不安。他急忙问道:“张曙,你见到萧玲了吗?”
“见到了里当我把周公的意见转达以后,她比你可干脆多了。当时就激动地对我说,请转告周公,我一定按照他说的去办!
“张曙,请你代我转告周公,我一定也按照他说的去办。现在就去找萧玲认错!”
张曙一把拉住大步离去的冼星海。笑着说:“今天去不成了,长江上的轮渡早已停开。明天上午修修面再去。我想她是喜欢见一位潇洒英俊的作曲家的,你说是吧?”
冼星海被说得难为情地笑了。他叹了一口气:‘你可真行,看来我是很难学会理解女同志的心了。”
“在这方面我也不行,但自信比你还是要强一些。”张曙沉吟片时,很严肃地说:“为了帮助你尽快地学会这门学问,我再向你报告一条绝密消息,李慧同志一直在爱着你,”
“这,这不可能……”
“这完全可能,她这次来武汉,一是为了追求抗日救亡的革命道路,再就是伺机向你表露爱情。她对我说,在敌人的监狱中,她小声哼唱着你写的救亡歌曲,浑身产生了无穷的力量。出狱后,她还征询了你阿妈的意见……”
“我阿妈是怎么说的?”
“伯母说,小慧,过去你是我的半个女儿;现在,我真诚地希望你做我的儿媳妇啊!……
“阿妈……
张曙望着感情十分矛盾的冼星海,接养又说:“李慧同志的心情,你我都能想得到的,但是,当伐告诉她萧玲是位很好的同志以后,她却笑着对我说:‘只要是呈海老师幸福,我也就感到幸福了!你看,李慧同志是一位多么好的姑娘啊旦可是你哪,连一点蛛丝蚂迹都没有觉察出来。这也足以说明你是一位作曲上的天才,爱情上的傻瓜!
冼星海感徽李慧同志深藏。合底的请惹。也佩服张曙对自己的剖析。此时此刻,他的心情很难过,也很内疚,对张曙说:“我,我这就找李慧说明情况去。”
“哈哈……你真是一个十足的书呆子!”张曙皱起双眉,不住地摇着头说:“这种情况是不好用语言说明的!你想想看,到时你怎么说?李慧又怎么听?关键是他日还怎么见面?”
“这、这可也是啊里可我……能为李慧解除感情上的痛苦做些什么呢?”
“什么也不需要做!你只有主动地再把爱情还原成友情,尽管这是非常痛苦的!”
“李慧她、她真是一位有思想的好姑娘!……”
这时,李慧十分意外地闯进屋来,她神色慌张,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星海老师f您、您一定要镇静,萧玲同志她、她被国民党当局逮捕了,”
洗星海惊得“啊”了一声,显得有些慌张。
“冷静些”由组织出面营救。”张曙安慰着冼星海。
冼星海沉吟半天,愤怒的心潮仍然无法镇静下来,脑子也乱哄哄的。他霍然起身:“我找郭沫若厅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