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春突然抬起头来说道:“依我看来,这些人就算不是主谋,也必然是从犯,最不济也是知情不报,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应该关进大牢里来小惩大诫,以儆效尤。不知道诸位将军以为如何?”
“这位先生说的有道理呀。”尹公正差点没笑出来。
“是啊,本将军也是这么想的,你们这些人,为虎作伥实在可恶,若是不惩戒你们难以服众,我们跟大丞相也没办法交代,那就判你们入狱三年。来人,把他们关进去。”
“遵命。”
贺娄子干等人,刚开始本没想追究这些小虾米,可是韩师既然发话了,他们也只能照办。
于是几名羽林军立即上前,把衙役们一顿暴打,而后打开牢门,直接就给扔了进去。
“这位先生,您受委屈了,咱们大乾朝是有律法的,现在案情已经真相大白,就请先生跟我们回去吧。”
韩春睁开眼睛说道:“这座监狱里面冤枉的人,又何止我一个,既然大乾朝是有律法的,多放几个吧。”
“啊,这——”
这下子可是让贺娄子干等人为难了,其实大乾朝有狗屁律法呀,律法再多也都是给老百姓定的,刑不上大夫,世家大族根本不在律法的制约范畴之内,这就不说了。
审判环节还漏洞百出,连复核制度都没有,怎么判全看县令和府尹的意思,他们就是人间的活阎王。
所以那长安令和京兆尹才能毫不费力的判了韩春凌迟处死,连个口供都没有。这就是所谓的法家治国。
也就是说,他们的法条虽然多,但行政手段一塌糊涂,基本上就是故意对世家大族的放任,所以这个时代的官吏,权利大了去了。
要是放在普通的人犯,贺娄子干一句话也就放了,可是这些南梁的余孽不行啊。
他们以前可都是有身份的人,而且身份还不低,这么敏感的事情,显然不是贺娄子干可以做主的,尹公正更不行了。
当下他俩面面相觑起来。
“这位先生,这些人身份非同一般,牵扯到国家大事,小将实在没权利做主。不如这样,您先出去,容小将向大丞相奏明。”
王颁等人惊愕不已,他们不明白,大乾朝的官儿什么时候都这么讲理了?
对待一名赘婿都如此的平易近人吗?
那这里岂非变成了小先生昨夜描述的王道乐土了?
可是根据他们的了解,似乎也不是这个样子吧。
当然,兴许是这位将军与众不同吧。
韩春点了点头:“那既然是这样的话,鄙人也不能舍弃朋友独自逃生,那鄙人有一件事情要托付将军,不知道将军愿意不愿意帮忙?”
“嗨,举手之劳,有什么愿意不愿意的,先生只管说来。”贺娄子干心里苦笑,也不知韩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当着这么多南梁余孽的面儿,又不能相认,更加不能直接问出来。
“鄙人想要给大丞相痛陈利害,不知道将军可否愿意转达?”
“啊,好,先生一看就是饱学之士,若是有利于天下的话,大丞相一定愿意看到,本将军自然有义务转达。”
有义务!
我去!
王颁等人越来越懵。
“拿纸笔来。”贺娄子干命人拿来纸笔,又让人搬了一张桌子过来:“先生请随便书写,我们大乾朝乃是最讲理的地方,大丞相更是大乾朝最英明的人,如果先生有理,大丞相一定会给先生一个交代。”
草!王颁心想,大乾朝讲个鸡毛的理。
韩春趴在桌子上奋笔疾书,没多大一会儿功夫,写成了一篇奏疏,吹干了墨迹,递给贺娄子干。
“麻烦将军代为呈递。”
“咳咳,没,没问题。”
贺娄子干拿起来一看,只见那篇文章取名《优待俘虏以仁义治天下疏》,大致的内容,就是希望大乾朝廷释放所有南梁战俘,尤其这些人里面很多根本就不是战俘,他们根本就不是战士,只是南梁的贵族以及家属。
韩春表示,如果释放他们,可以大大的提升大乾朝的仁义形象,使得天下归心,南梁子民一定会感恩戴德,很多战争将会不战而胜。
另外,也会使得大丞相宽厚仁德的美名传遍天下。
“先生真是大才,人在监牢还想着维护大丞相的名誉,小将心中佩服不已,一定代为呈递。”
贺娄子干转头吩咐:“你们,留下二十人代理这里的衙役狱卒,记住,这位先生乃是天下大才,你们一定要好生侍候,不可有半点怠慢,一切听从先生吩咐。”
“遵命。”
贺娄子干着急回去帮韩师呈递奏疏,所以也不再停留,三人冲着韩春拱手,而后退出了地牢。
“刚才那名将军是谁?”他们刚走,王颁便忍不住询问起来。他现在一肚子疑问,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韩春偷笑:“我也不大清楚。”
“他们为什么对你这么客气?”老者问道。
“谁知道呢,兴许是看在我是大乾朝子民的份儿上吧。”众人对视一眼,纷纷摇头,全都不以为然。
“这些衙役和狱卒怎么办?”王颁忽然狞笑着说道。
“你们看着办吧,这等人活着浪费空气,死了浪费土地。”韩春伸了个懒腰:“我要睡觉了,我睡着了,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
韩春侧卧在草堆里,一会儿的功夫便传来了鼾声。
王颁狞笑了一声:“来人,把他们裤子扒了,给我找两根棍子过来……”
“你们这些贱民,你们想干什么,不要,哎呀……”很快牢房里就传出了杀猪一般的叫声,而那些负责看守的士兵根本就不管。因为刚刚大将军已经吩咐过了,一切唯小先生马首是瞻。
大约折腾了一个多时辰,那些衙役狱卒全都断了气,王颁他们也累的气喘吁吁的坐在了地上。
这时候,士卒们又从外面买了酒菜回来,分发到各个牢房里面,大家赶紧叫韩春起来吃饭。
“恩公,吃饭了。”王颁低声呼唤。
韩春伸了个懒腰站起来:“王大哥,为什么叫我恩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