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鸡毛侍卫,也想对抗禁军,你们上来试试。”鱼俱罗巨刃摆动,冲到了最前面,眼看一场内斗即将爆发。
这时候,突听有人大喊:“住手,全都给我住手,你们要是打起来,全都以谋反论处,还不给我住手。”
雨越下越大,从小雨变成了中雨,雨帘遮挡了人的视线,等声音走近了,众人才看到来的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将领。
此人皮肤黝黑,铜头铁额,四方大脸,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吐万绪和鱼俱罗看到他之后,都是全身一震,低下了头。那些禁军和侍卫也纷纷收起了兵器,双臂下垂,不敢与其对视。
“混账东西,吃了两天饱饭,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皇城禁地,侍卫与禁军居然想要械斗,这要是打起来,宫中误判有人谋反,立即就会大乱,若是惊了圣驾,难道不会诛灭你们九族吗?”
“傻逼。”那人手里攥着一根铁柄的马鞭,抡起来照着两人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鞭子,打的他们皮开肉绽,满脸鲜血,也不敢吭声。
“你有病啊。”那人朝着鱼俱罗身上猛踹一脚。
“这事儿不怪我。”鱼俱罗嗫嚅的说:“这都是吐万绪搞出来的,他想放人进皇城,我就把他给抓了。”
那人吓人的大眼珠子立即竖了起来:“吐万绪,你是喝大了来的吗?”
吐万绪带着哭腔说:“宇文大将军,我这,我有苦衷,我有个兄弟,病的快死了,御医看过了说没办法,咱心疼兄弟,就从外面请了个郎中过来,寻思尽人事听天命啊,结果到了这就被这个姓鱼的给抓了,我也没办法呀。”
“这样啊——”那人攥着马鞭寻思了一下,突然大叫:“那你俩也是傻逼,因为这点破事儿,至于的嘛,都特么不想活了啊。”
宇文大将军寻思了一下:“这件事情到此为止,该干嘛干嘛去,刚才的事儿谁要是传出去一句,老子就把他派到前线去,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吐万绪不识趣儿的说:“那大将军,您看这郎中——我兄弟还等着——”
“赶紧让他们回去,这事儿不行,鱼俱罗做的也没错,皇城禁地,不是什么人随便都能进的。”宇文大将军随意的向韩春和襄平扫了两眼,当看到襄平的时候,略微停了一下,也没说什么。
襄平本来还在纳闷,这个禁军大将军,她居然没见过。可是忽然她想起来了,此人应该叫宇文盛,是镇守汾水关的大将,号称大乾之虎,帝国东线第一猛将,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最近被调任禁军担任了虎贲军大将军。
而鱼俱罗就是虎贲军的校尉。
襄平心里咯噔一下子,这个宇文盛战功赫赫,但真正让他平步青云高官厚禄的却并非因为战功,而是他把中山郡公赵贵,出卖给了大丞相乾龙护,从而得到了乾龙护的信任,一路升迁至此。
这是多年前的一桩公案。
这个案子虽然已经不重要了,但这就足以说明,宇文盛是乾龙护的人。不然乾龙护也不会突然把他调回来执掌虎贲禁军。
那么乾龙护做出这样重大的人事调动,是不是为下一步的谋朝篡位做准备呢?
倘若被宇文盛发现了身份,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襄平越想越害怕,心里一阵绝望,心想完了完了,皇上命该驾崩了。
幸好,宇文盛根本不认识她,也没有多余的废话,干脆利落的就要把他们赶走:“走走走,赶紧滚滚滚,这小娘们,还有这个小子,你们识趣儿一点,老子可没这么大的功夫给你们废话。”
“将军,人命关天,上天有好生之德,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您就通融通融吧。”韩春见襄平一脸的焦急痛苦颜色,虽然明知没用,还是接着哀求。
“特么的,给脸不要脸是不是,告诉你,老子叫宇文盛,老子不懂你的狗屁大道理,你少在老子面前掉书袋,老子一家五代,没有一个识字,连名字都不会写,你要再敢废话,把我弄烦了,我把你脑袋揪下来当尿壶。”
“将军息怒,将军息怒。”吐万绪是知道襄平身份的,但他是不可能透露的,因为此行无比凶险。
他们本来商量的就是蒙混过关,可是现在混不过去了,而这个宇文盛在军中威望素著,也绝不是他能抗衡的,所以他吓的除了讨饶,没有别的话说。
“将军——”韩春气道:“我不过就是一介书生,大将军刀剑锋利,砍我头易如反掌,只是我有一句良言奉劝将军,以美色示人者,色衰而爱弛,以暴力示人者,力竭而身死,将军心里没有一点义气,只怕日后到了战场上,没有人肯和将军一起同甘共苦吧。”
“什么乱七八糟的,老子一个字都听不懂,你小子找死啊。”宇文盛突然抽出马鞭,照着韩春的脑袋就抽下来。
“爹,住手!”这时候,有一名穿着铠甲手持长枪的少年,一把抓住了宇文盛的胳膊。
这少年看样子是宇文盛的儿子,可他跟宇文盛长的一点也不一样,十五六岁年纪,唇红齿白,摸样儒雅,头上戴着束发冠,身后披着黑斗篷,双目清澈透亮,他抱着长枪对韩春拱手,问道:“请问先生,刚刚所说,可有下文?”
“有。”韩春说道:“爱人者,人恒爱之;敬人者,人恒敬之,将领视兵为手足,则兵视将为腹心,将视兵为犬马,则兵视将为路人;将视兵为草木,则兵视将为寇仇。”
“如今大将军执勤春明门,执勤的侍卫也是您手下的兵,而有人将要病死,将军不肯拔一毛以助其生,也就罢了,还拦着我们不让去救命,有一句话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如果你的儿子现在病重,你会拦着我们去给他治病吗?”
“什么,你敢诅咒我儿子,你疯啦,这可是我们家六代以来唯一认识字的人,我们家祖宗八代的希望全都在他身上了,我还指望他光宗耀祖呢,你诅咒他,老子宰了你!”宇文盛扔了马鞭,锵的一声抽出了腰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