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春手里拎着鞋子对庾季才说:“走。”
“我也去。”侯莫陈羽凌说。
“你去干嘛?”韩春心里翻了个白眼儿。
侯莫陈羽凌忽然意识到,这可不是她跟韩春两个人的场合,赶紧躬身施礼:“老师,今,今日,天气热,我怕老师没人照顾,而且老师的一言一行,咳咳,都需要有人记录,现在月奴师姐又不在,自然需要一个秉笔弟子,您老人家说是不是?”
“啊。”韩春知道这厮好奇心起来了,肯定是非去不可,所以郑重的点头:“羽凌想的很周到,那就这么安排吧。其余的人继续上自习课吧。”
“谨遵恩师之命。”所有的学生都看傻眼了,谁能想到庾季才这个号称大乾朝第一倔驴的人,竟然会直接跪在韩师的面前自称徒孙,这也太像神话故事了吧。
韩春没时间废话,赶紧走到外面。
“没有马车吗?”
庾季才躬身说道:“师祖,马车太慢了,等不急了,请骑马吧。”
“啊。”韩春苦笑不已,心想,我这个弱项什么时候才能补上啊。
“老师,你是不是不会骑马啊?”侯莫陈羽凌非常聪明,她一看韩春那个牙疼的德行,就知道他肯定不会骑马。
“为师是会骑马的,只是前几天运动的时候,腿受伤了。”
“呸。”侯莫陈羽凌偷着啐了口唾沫,恭敬的说:“老师,我会骑马,请老师上马,我在后面抱着老师。”
“师祖,事情紧急,权宜行事。”
韩春还不知道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哪还顾得了丢面子:“你不怕别人说你闲话嘛,女孩子家家的。”
“哈哈。”这下子连庾季才都笑了:“师祖,她是鲜卑人,不是汉人,没有这么多的讲究。这若是到了大草原上打起仗来,有人需要急救,难道还要分男女嘛。师祖就不要太古板了吧。”
“啊,是这样啊。”
韩春废了老大的劲儿爬上马背,连庾季才看的都直皱眉头,侯莫陈羽凌的心里更加是笑开了花。
等韩春上去坐稳了,她才利索漂亮的跳上马背,一把将韩春搂入怀中,而后一抖马缰,那训练有素的战马,撒开四蹄,向前冲去。
“侯莫陈家的大小姐,好骑术。”庾季才说了一句,随后也跟了上来。
而此时的乾邕已经到达了南郊,他的面前,是一大片被布匹围起来的空地,里面大约可以容纳上万人,中间是一座高台,大臣以及宫女宦官,全部入内。他的御用大驾就停在了南面,面对着北面,然后车帘被宫女掀了起来。
乾邕的左手边是文武大臣,右手边则是一大片席地而坐的白衣学子。
见皇帝大驾的车帘打开了,所有人赶忙跪倒在地上山呼万岁。那喊万岁的声音,犹如波浪,一浪高过一浪。
“竹林书院宗主白竹叩见陛下,云谷草堂宗主华阳叩见陛下,寒泉精舍宗主霍天蓝叩见陛下,武夷书院宗主刘玄机叩见陛下。”
大乾朝本来有七院一宗一派,但是在京城长安的却只有这四大书院以及一宗太学。所谓的一派,就是河西学派,位置在凉州。
“平身。”
然后大宗伯于瑾也带着太学生前来参拜,而乾邕按照卢辩所说的礼节,赶紧走下大驾拦住于瑾,赐他免跪。
以示对最高学府的礼敬。
所有的禁军都留在了外面,皇帝身边只有两百名御前侍卫保护,而此时无数穿着奇装异服的外国人也开始入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穿皮衣戴皮帽子的不怕热死的汉子,有穿短裙露大腿的女子,还有跟大乾朝一样汉服的。
这些人乌央乌央的走进来,大概差不多有两三千人,负责外宾接待工作的鸿胪寺卿与工作人员,指挥他们围绕着圆形的场地,依次落座。
座位都是提前划好片的,他们按照齐国,陈国,梁国,吐谷浑,吐蕃,党项,西域诸国,以及突阙契丹铁勒等等,这样的顺序,纷纷就座。
卢辩告诉他,这些国家里面论国力和军力,最强的就是齐国和突阙,其次是陈国,再然后是契丹,铁勒,吐谷浑。至于说梁国,现在只剩下一座江陵城,沦为了大乾朝的附庸,是大乾朝袭扰齐国南线的定时炸弹。
至于说吐蕃,党项,一般都只是袭扰凉州,没什么大的危害。
而且吐蕃,党项,还有西域诸国,在汉朝都是中原通商的对象。
到了现在,因为吐谷浑一直在中间搅局抢劫,党项和吐蕃,才无法互市,也学着抢劫,突阙人抽冷子也抢一下,这些人之间也互相抢,久而久之河西通往西域的商路,也就成了抢劫圣地,商业几乎彻底断绝。
但这都是边患,没有商路大不了少赚几个钱,能对大乾朝构成真正威胁的却只有突阙和齐国,还有陈国。
卢辩还告诉他,突阙汗国建立的时间并不长,大约五年前,名不见经传的突阙人忽然崛起,很快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消灭了称雄大漠一百五十年的柔然汗国,那可真是金戈铁马,一日千里。
突阙人的扩张并没有就此停止,这些人以前只是柔然人的奴隶,而一旦崛起,便无法遏制,向西横扫西域,兵锋越过了葱岭。
向东驱逐契丹部落,一直推进到西伯利亚咸海。国土面积,东西纵横六千里,水草丰美,牛羊无边,战马彪悍,随时准备饮马黄河,大乾和齐国,与其说是忌惮,还不说是惧怕,轻易不敢去招惹突阙人。
因此前些年乾龙护才出卖了前来大乾朝避难的柔然汗国的贵族三千多人,把他们拱手交给了突阙使者,就在南青门外全部屠杀。
所以柔然人的漏网之鱼是恨透了大乾朝的。
此时这些人已经全都就坐,而鸿胪寺卿也在跟他们交涉,让他们赶紧去参拜大乾朝的皇帝陛下。但那些胡人似乎全都在摇头,比比划划的不知道说些什么。而穿着汉人服饰的各国使者的脸上则都很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