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别的主角出场之时,都会有主角光环,令得天下的英雄们趋之若骛,不惜千里奔波也要来投。
可彭剑锋来到这个世界都四年了,也没有看到有谁来投奔的。自己起家的第一笔力量,算起来还是牺牲自己的——色相,才换来的李康的支持,从而让自己拥有了起家之资的。
虽然政治联姻很不让人喜欢,但却不得不说,在关键的时候,它还是能起到不少的作用。就比如他和李康之间,若不是李娇起到的纽带作用,他们也不能互相之间建立信任的第一步。
与此类似的,还有他和黄吉诚家,齐克让家,周宝家,钱缪家,当然,最紧密的关系还是朱瑾和李克用家。
他不过是无意中收下的两个丫环,出于不能收下人家的补偿,将人家认作了义妹,却不想这两个妹子对自己死心塌地的,将这两个大人物牢牢的绑上了自己的战车。
虽然后院的夫人们多了之后,自己有些累得直不起腰,但相比别人打打杀杀,随时都可能把小命丢掉的结局,他的失去还是挺值得的。
如今,他已经是家有 十一个了,王处存居然又很有眼色的送来自己的宝贝幼女,不止让自己成功的凑足了十二金钗,更是让自己成功的在这片燕云大地上占稳了脚跟。
当然,在这个时代,别的人家未必就没有收到过别人的家的女儿。在漫长的历史中,女儿都是拿来当作家族利益交换的,能给自己的家族换来利益,牺牲个把女儿的幸福算得了什么。甚至一代英雄曹操,为了笼络一下汉献帝,自己家的三个女儿都愿意送给人家了。
不过彭剑锋有一点比这些历史人物强,他只要接收了人家的馈赠,就会认账,还会负责,不象有的人,吃干抹净就不认账了。所以,他在半推半就的接收了人家王英姑娘之后,不但将自己未来将要建设的作坊的三成股相让,还承担了王处存的保护伞。
李娇的理解是,他吃了大亏了。可他不这样以为。虽然名义上给出去的是股份,可他也只是动个嘴皮子而己。真要真金白银投入的,自己并不多。话说,杨行密的降兵替自己义务干点什么活,也只是管个饭而己。
而充当王处存的保护者的角色,他更加不吃亏。他在将王处存送往东海县的船只之后,成功的将王处存的一万府兵纳入了旗下。他现在终于没有兵源的困扰了。至于说杨行密的降兵,他确实有些信不过。他们的家乡,自古以来就是人多地少的地方,自然有许多的小毛病。不过,深究起来,还是彭剑锋自己前世的情节作邃。都隔了千余年,后世的人的习性,怎么能同现在的人相比?
从王处存的来投,彭剑锋第一次感到了自己身上的王霸之气。他甚至想到,莫非是老天爷把自己扔到这里之后,终于想起还有自己这么个人了么,要不然,他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孤军奋战,还真的是十分的艰难。
他在三岔河才不到三个月,终于迎来了他在这个时代第一位向他表示愿意投效的有名的文人,他在小学课本里就听说过的唐代诗人韦庄。
不过,他对于韦庄的认识,却是源于他在这个时代所听到的韦庄的诗篇,一首《秦妇吟》道尽了天下无辜百姓的凄楚,但凡有点良心的人,哪个不会闻之落泪。
“…神在山中犹避难,何须责望东诸侯,前年又出扬震关,举头云际见荆山。如从地府到人间,顿觉时清天地闲。陕州主帅忠且贞,不动干戈唯守城。蒲津主帅能戢兵,千里晏然无犬声。朝携宝货无人问,暮插金钗唯独行。”
“明朝又过新安东,路上乞浆逢一翁。苍苍面带苔藓色,隐隐身藏蓬狄中。问翁本是何乡曲?底事寒天霜露宿?老翁暂起欲陈辞,却坐支颐仰天哭。乡园本贯是畿县,岁岁耕桑临近甸。岁种良田二厘,年输户税三千万。”
“小姑惯织褐絁袍,中妇能炊红黍饭。千间仓兮万丝箱,黄巢过后犹残半。自从洛下屯师旅,日夜巡兵入村坞。匣中秋水拔青蛇,旗上高风吹白虎。”
“入门下马若旋风 ,罄室倾囊如卷土。家财既尽骨肉离,今日垂年一身苦。一身左兮何足嗟,山中更有千万家。朝饥山上寻蓬子,夜宿霜中卧荻花。妾闻此老伤心语,竟日阑干泪如雨。出门惟见乱枭鸣,更欲东奔何处所?”
“仍闻汴路舟车绝,又道彭门自相杀。野宿徒销战士魂,河津半是冤人血。适闻有客金陵至,见说江南风景异。自从大寇犯中原,戎马不曾生四鄙。诛锄窃盗右神助,惠爱生灵如赤子。城壕固护效金汤,赋税如云送军垒。奈何四海尽滔滔,湛然一境平如砥。避难徒为阙下人,怀安却羡江南鬼。愿君举悼东复东,咏此长歌献相公。”
“野宿徒销战士魂,河津半是冤人血。百姓何辜,苍生何罪呵,诸般群魔乱舞,竟让这天下黎民涂炭,百姓遭殃,先生此言,可谓道尽了百姓艰苦,奈何,奈何,”吟罢韦庄此诗,彭剑锋也不禁有些意兴阑珊,感叹不己。
“不过是有感而发,想不到王爷也知道老夫此诗作,倒是让老夫惶恐不己。”韦庄愧然道。
别的老头子,到这个年纪,大概就等着死了,不过韦庄虽然年过半百,却是精神抖擞,神采弈弈。他仿佛记得,这家伙后来还辅佐了王建建立成汉,对于治理川蜀民生,也算是立下了累累功勋。只是不知道阴差阳错,他怎会来到了燕云。
“老夫我活了大半辈子,走南闯北,也算是阅尽了大江南北的风土人情,唯独在彭城,老夫大吃了一惊。在老夫看来,彭城的百姓过得才象人过的日子,不对,在东海县,那里的百姓,只怕是天堂的日子过得也只是这样,”韦庄晒然一笑道,“古人常把何不食肉糜当作一个笑话,却不想,在东海县,还真的有百姓们吃不完的肉食随处乱扔,丢了去喂猪狗,老夫初时不信,可亲眼见过之后,不由得老夫不信。”
彭剑锋一脸得意,没想到东海县的百姓们,将那些在海上没有晒干变质了的鱼干扔了去喂猪狗的事情,都已经传遍了大江南北,他是该为此开心呢,还是该为此得意?
“不知先生走过了哪些地方?”彭剑锋恭身一问。
“这兵荒马乱的,与其说是在游历,不如说是在逃难,”韦庄胡子一颤,一阵苦笑,“为了躲避黄匪的兵祸,韦某走遍了两个京都,还曾经追随过先帝去往凤翔,只奈何未能得见天颜。到处都是兵乱,走太行山途经林、辉二州,还见过神武川的景色。据说也是王爷所建,如今也有一番江南的景色。”
彭剑锋再次露出一阵得色。
韦庄继续介绍说:“老夫本欲返回浙西,不料硝烟又起,由此一路向北,经正定过蓟州经运河返回了南方,堪堪没能经过彭城,实为老夫一大憾事。”
“老夫辗转到了衢州,先后游历了信州、饶州、九江,还去过洞庭之南的宝庆、、衡州、耒阳等地,又从赣州到了建昌,前一段时间经扬州、彭城,才到达目前这里。”
“耒阳?”彭剑锋不由心中一动,那是自己上辈子的故乡,也不知现在是哪般景象。
“是啊,韦某也是想追寻一下杜老夫子的足迹,代老友拜祭了一下杜老的衣冠坟冢。还好,那里离战地较远,百姓还算安居乐业,就是山地少,日子似乎也不是太平。”韦庄微微一愣,听到彭剑锋说起此地,不免多说了几句。
“先生此次前来,不知有何安排。彭某王府初立,正需要长史一名,不知先生是否愿意屈就?”彭剑锋客气的问道。
能辅佐王建成为丞辅的人,成为自己的长史根本不是问题。他手下差人啊,连名不见经传的韩少军都能被他捧为彭城太守。如今好不容易有个有名气的文人来投,他无论如何可都不会放弃。
“这…这怎么使得,”韦庄震惊道,“只怕老夫才疏学浅,当不得如此重任。”
“无妨,无妨,”彭剑锋轻松的一笑,“当这燕王我也是没有什么经验,但先生起码年长我一倍,彭某如今正需要先生这样的长者在我身边指点。”
李康那老头现在除了弄儿颐孙,就是抓紧青春的尾巴在造人了,想指望他指点自己一二,只怕比登天还难。可这老头子分自己的钱的时候,却不见他有一点含糊。真算起来,这死老头嫁这个女儿可算是嫁值了。
“既蒙王爷不见弃,韦某不敢拒绝,”韦庄捋须一笑道,“不过,老夫有一老友,名叫罗隐,他较老夫更为年轻能干,若是王爷不嫌,我这就修书让他前来相见?”
“无妨,无妨,象韦先生这样的德才兼备的人才,彭某这里是多多益善。”彭剑锋忍不住暗自得意,莫非彭某人的王霸之气,终于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