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既不同,理解便也各不相同,任何层面的话似乎都会有局限性。
所以府尹的话虽然有理,但林天却不想买账。
似乎没有人能让他妥协。
“杀人偿命本就天经地义,何况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岂能避重就轻?”
林天的话确也不无道理,偏偏府尹并不认同。
“林官,你若将两位皇子给处置,陛下岂会留你存在世上?”
“你想想看,此事固然有害,但若这般公事公办,岂非有失偏颇?”
府尹苦口婆心劝诫,林天其实明白后果,但他觉得一视同仁非常重要,一时之间,陷入沉思。
“算了,本官特罚两位殿下白银五百两,黄金五十两,另加五千文钱,送于受害者的家庭。”
封建王朝下的法律,往往会有名存实亡之时,并不能算作完全的法律。
比如同样是戕害了许多无辜的人,为官者便可通过一系列的手段进行“补救”。
至于无权无势的生民,就算本不是己做的,也许只是碰巧看了一眼,就会被认为是“凶手”,屈打成招云云,亦非少见多怪。
所以眼下这种局面虽然使人意外,但也是在情理之中。
两位皇子听到这话,脸上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各自都将目光看向林天。
林天若不表态,完全是有能力在众人解救不了的情况下,直接一刀两断。
“府尹大人,我明白你的意思。”
林天叹了口气,最终不了了之。
但随着这句话的落下,在场众人提到嗓子眼的心也都松了下来。
“这就对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府尹一边走,一边说:“两位殿下只是犯了一次错误,他若不给一次改正的机会我,岂能诠释何为改过自新?”
长皇子歉疚道:“本王承认自己之前做的有些过火,波及到了不少无辜的人,从此刻起,本王就与潜龙门再无瓜葛!”
二皇子愧疚道:“其实本王也早就知道你已串通上了潜龙门,但却迟迟没有表明,这因为本王之前想因此害你,不过从今以后,这种事情再也不会发生。”
林天虽然还不能够接受,不过局面既然已经定局,他不接受也没有办法了,不过他还想知道一件事情。
“大殿下,你可与那赵无极有瓜葛?”
“赵无极?”
长皇子问:“他是谁?本王从来没有听过这一号人物。”
林天脸色变得模糊,神情凝重,问:“殿下既不是赵无极,也不可能是潜龙门所谓的主,那与殿下搭伙的人是谁?”
长皇子升起了一股警惕,问:“你想要清算他?”
林天道:“我是想认识他。”
长皇子松了口气,笑道:“本王觉得你已经认识他。”
林天问:“我认得?”
长皇子问:“林探手可有认得丁侍郎?”
林天道:“认得,不过只是有他?”
长皇子道:“只是有他也已足够,不然先前本王还要亲自去找人清理阻碍。”
林天又问:“是丁次郎派人动手?”
长皇子道:“是他,他就是潜龙门的人。”
林天再问:“殿下可知他在潜龙门里的名号?”
长皇子思索了片刻,无奈道:“本王并不知晓,丁次郎也从未有提起过。”
林天缓缓道:“他一定是个很厉害的角色。”
长皇子道:“此人的确厉害。”
二皇子忽然想起了什么,道:“他之前曾来过本王的府上,好像是为了求得一样东西。”
林天问:“什么?”
二皇子道:“一枚李唐皇室所遗留的玉佩。”
林天又问:“殿下就把玉佩给了他?”
二皇子扭捏道:“当时为了对抗兄长,自然要笼络一切可以笼络的人,区区一枚玉佩本王并没有当回事。”
林天叹了口气。
二皇子看他的脸色似乎不太好,问:“这当中莫非有很大关系?”
林天只好把先前有关玉佩的事情说出,几人听后脸上的神情皆是一震。
特别是两位皇子的脸色更是难看至极,他俩斗得再狠,无非是抢夺将来的大位,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竟然是想颠覆大宋,简直是忒大逆不道。
“这等乱臣贼子,祸国殃民的人,妄图以恢复李唐来进行不义之举,本王要是知道此人是谁,定要将之扒皮抽筋,剔骨啃心!”
长皇子的脸色难看至极,特别是想到丁侍郎与自己的关系,一向走的比较亲近,万一他真有不轨之心,或者始作俑者本就是他,自己岂非也将万劫不复?
若是皇父赵恒知道这件事情,甭管是真是假,与自己究竟有何牵连,对自己有意见那是肯定的。
想到这里,他就不禁气急而笑,同时一挥手掌,叫道:“本王这就着调兵马全城搜捕,第一站就去丁府,当面跟他问个明白!”
二皇子附和道:“本王也去丁府,看看有关玉佩一事究竟是不是他所为。”
府尹道:“两位殿下既然都要前去,本官便也一同前往,好做见证。”
林天还没急着表态,只是在想一件事情,然后才拿定了主意。
“我要先去另外一处地方,稍后再与诸位会面。”
说罢,转身离开,消失踪影。
“林探手这是要去哪?”
两位皇子看向府尹,显然认为对方知道答案。
府尹道:“两位殿下,莫看本官,林探手的心思,谁也捉摸不透。”
真的谁也捉摸不透?
一间小屋子里,一切都很黑暗,没有窗户,没有点灯,让人什么也看不清。
林天只有走着,然后他就停了下来,虽然前方很暗,但他的眼睛却很锐,鹰一样的锐眼,眼中闪烁的光,人却在微弱的颤抖。
前面靠着两个人,却没有一个活人,
两个人都是死人,死人正靠在几角。
死者不是别人,正是疯子跟他的父亲。
杀了二人的人,自然只有一个。
只有柳星月才会杀他俩。
这件事情林天一点也不意外,但他此刻无疑是很意外。
柳星月去了哪?
几上有一封信。
林天将信打开,然后一切都明白了。
若说这个世上有谁能琢磨林天的心思,她无疑算一个。
——我知道我应该走了,虽然很不想走,但我非走不可,不然这件事情过后,我已不知该怎么面对你。
林天看完了这些字迹,说实话,他感觉自己很无语。
的确,柳星月是‘雨’门的人,虽然她不说,林天也能猜到她就是‘雨’门的头领。
这件事情也的确需要二人冷静冷静了。
林天在屋子里看了看,最后又把目光放在木几上的一只小玩意。
打开以后才发现里面的字迹,分为两份:
一部分柳星月亲笔,写的无疑就是有关主的事情,大治一时,无非就是,此人是个年纪不小,谋略不俗,不容易对付的角色。
更重要的一点,此人是个皇子。
皇子当中,长皇子年龄也才二三十左右,怎么可能还有年纪大的?
忽然间,他的脑中灵光乍现,想起了一个人。
之前的好几个丁风。
丁风岂非已经死了?
或许已经死了。
既然丁风都能有好几个,那么所谓的主,不会也是另外一个人呢?
做一张假面虽然不容易,但对皇室而言,似乎并非什么难事。
除了两位年长的皇子,给其余的皇子就一定没有嫌疑?
不过这有一点对于林天说不通,既然是皇子,为什么还要颠覆大宋?
难道这只是句娄子?
毕竟只要今后他能坐上大位,难道这句话还不能改改?
林天没有再多想,反而是以最快的速度去了丁府。
丁府似乎还很平静,平静的外表下实则已经引起轩然大波。
两位皇子已带足了人马前来兴师问罪。
长皇子冷冷道:“丁侍郎,本王原本以为你我相互利用,却没想过你竟还有这般的狼子野心,简直是人神共愤,天理难容!”
丁渭似乎已经知道原由,只是问了一句:“殿下既然都知道了,也不知那个人来了没有?”
长皇子冷冷道:“林探手随后就会来,还是先想想你自己吧,究竟肯不肯说实话?”
二皇子同样问:“那日你得到本王那枚李唐玉佩,当时你要过去,本王还没有多想,想想不到你竟然有这般的野心,竟然是想颠覆整个大宋。”
丁渭为自己辩解道:“鄙臣现在说的都是实话,鄙臣从未有过狼子野心,更不敢想颠覆江山社稷,不过鄙臣所做的一切全都无愧于心。”
大皇子道:“这么说来,你的背后倒是还有幕后黑手?”
二皇子道:“既然如此,快把此人道出,此事自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府尹道:“不错,这样对谁都好。”
丁渭沉默半晌,这才露出一抹苦笑,叹息道:“怎么会是对谁都好,鄙臣若是将此事给道出,大宋才是真的快要颠覆。”
大皇子冷笑道:“说的这么严重,谁知道是真是假,今天你若不把事情交代清楚,只怕你的性命活不够了!”
二皇子道:“丁侍郎究竟是为何事,能否告知我等,或许能有办法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