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真的去了？”

　　王辰埋头在这殿中处理着奏折，向着旁边为自己温茶的蔡琰问道。

　　蔡琰颔首：“可不是吗？这当皇帝的都说话了，臣子哪敢违逆不成？只是我不清楚，这长子被你赶去草原，好不容易震儿也有那般出息了，却被你赶去西域？这又是为了哪般？”

　　“玉不琢不成器！”王辰道：“震儿哪点花花肠子朕会不晓得？长安一战露出了锋芒，他现在是想要盖住这一道锋芒呢！你还在这替他鸣不平，却不知他在路上有多高兴？”

　　“高兴？”蔡琰显然不信，道：“你都下了诏令了，西域万里黄沙，他养尊处优的一个皇子去做一个寻常士卒，他吃得了那种苦吗？”

　　“所以说你们这些人聪明反被聪明误！”王辰将手上的奏折放下：“朕这几个儿子里面最狡猾的怕也就只有这个小崽子了，你这脑子差他太远了。你想想西域是什么地方？前番十万雄兵过境，打的各国是服服帖帖，生怕惹了朕不悦。那个小崽子好歹是一个皇子，莫说是士卒，朕就算让他在都护府去当一个下人，你认为都护敢使唤他吗？”

　　“那小子，哪儿是去当士卒了？分明就是去当老爷了。”王辰自己都差点笑了出来，安慰蔡琰道：“要是没个治得住他的人，那小子还不得在西域翻了天咯！你信不信，不管那小子在西域如何，每个月都护府必然会发表功奏折来为这小子请功！”

　　蔡琰在王辰的引导之下倒也明白了，嘟囔道：“也是，谁让他老子是皇帝呢？”

　　“总算是明白了？”王辰笑着摇头，道：“我这几个儿子里面，老大王昀可堪重任，但是想要当皇帝还得磨练磨练。老二无情，虽有智谋但却无大局之念，太过自私，这一点注定他不能当皇帝。老三莽撞，只修武德但却缺乏智谋。如此三人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没有政治智慧。”

　　“唯独这个老四，明进退，是个明白人。你说他柔弱吧？杀起人来眼睛都不带眨一下。你说他莽撞吧？却又能权衡利弊做出抉择。这小子，就算是朕也有些捉摸不透他。不过我这五个儿子里面，老四是最有政治智慧的人。留在长安城，难免会被老二挑拨，陷于老大与老二之间的争斗。远走西域，将来就算老大当了皇帝，凭着老大的那个脑子必然会将他召回来委以重任。”

　　“不过这个臭小子，朕都被他算计一道了。”王辰笑着摇头，道：“可是朕明知道是陷阱，又不得不跳下去。当父亲的，谁又忍心看到孩子们相互厮杀呢？”

　　“一家人，算计成这样，当真是没有半点意思。”蔡琰叹了口气，道：“谁让咱们是帝王家呢？不过你这次决定，倒是让我有些意外，年纪长了还是怎么？晓得劝架了。”

　　王辰苦笑着摇头，将手上的一份诏书取过来，递给蔡琰，道：“你看看这几分诏令，要是没有什么问题就这般发下去吧。”

　　“任命昀儿为青州布政使？”蔡琰疑惑，道：“这宫里宫外风风雨雨的，不都说要将昀儿调回来吗？”

　　“哼！”王辰冷哼一声，道：“朕的决定，岂是风雨可以揣测的？你是朕身边最亲近的人，朕什么事儿不告诉你？偏偏去听什么风雨？”

　　蔡琰道：“你这是要培养昀儿？”

　　“当然了！”王辰道：“咱们大晋要一个文武双全的皇帝才能够镇住一般虎臣啊！朕可不想辞世之际因为后世镇不住虎臣，而斩杀一批老臣啊！”

　　“嗯！”蔡琰颔首，将这帛书放到了一边，只是下一份帛书却让他有些意外：“为何要将季仁调去西域？”

　　“玉不琢不成器！”王辰道：“季仁现在就在过来的路上，朕这般也是想要好好将老四培养起来。咱们王家的天下，一个人是守不住的。季仁去了都护府，看这臭小子还怎么跳！先把他的好日子抹掉。另外，这也是下一步国策的大举措！”

　　蔡琰点头，也没有多说什么，现在的王辰对于后世的继承人应该自有一套想法，她也不好太过多的去干涉。

　　“为何要召信王、南王入京？”蔡琰问道。

　　“大胜归来，春来国议将要商议下一步国策，自然是要将他们唤来。”王辰面上还带着和蔼的笑容，只是那目光之中却闪现着一丝杀机。

　　蔡琰何等聪明的人？虽然她知道这不太像是王辰的风格，但还是道：“若是要杀南王，这倒不失为一个好理由。不过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南中没有一个能够镇住的人，南王一死必然大乱。”

　　“朕晓得，你怎么总是将这些事儿往打打杀杀上靠拢？”王辰笑道：“此番伐齐军队死伤太重，短时间内不宜再言军事，应当歇兵蓄养才是。朕又如何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作出这样的事情来？南中要是乱了，得利的是东吴。”

　　“知道就好！”蔡琰道：“不过也不是不可以尝试，子龙在蜀中素有威名。也可寻一些蜀中名将暗中入镇蜀中，将南王唤来之后先软禁，再以换防为名将南王的军队调离要道。再者南王在南中本不受各族待见，只是各族畏惧我大晋虎威方才曲意奉承。可同时安排绣衣使暗中与各族商议，先答应各族的条件。等到南中反应过来的时候大局已定，彼时必能兵不血刃解决南中之事。”

　　“都说了不惹事儿了！”王辰强调道：“得了，刘备的女眷已经带来了，你去安抚一下，顺道将这些诏书送去宣政司。”

　　“嗯！”蔡琰欠身，让下人奉着这几分帛书出了大殿。

　　刚刚出去，便遇上了进来的王勇。

　　二人见礼之后便见王勇快步到了殿中。

　　“季仁，你算是来了。”王辰颔首，示意他坐下，道：“此番去西域要做些什么，都明白了吗？”

　　“皇兄放心，臣弟明白。”王勇抱拳，道。

　　“那臭小子你可不许给朕惯着，别人不好使唤他，你是他皇叔，可得好好给朕教出来，这玉不琢不成器。”

　　“皇兄放心！”

　　“行了！”王辰道“晚间在揽月台有一场家宴，伯父叔父们都不在了，咱们几个本家兄弟得聚一聚。你去知会一下，男人没在家的，这女人和孩子也得来，在家的全家都得来。”

　　“皇兄放心！”王勇抱拳，向着殿外退去。

　　这人越上年纪，越怕寂寞，也越怕安静，也更讲人情。

　　有了一个家族，自然要操心一个家族。

　　王辰现在是高处不胜寒，总喜欢在一些家宴之上寻点热闹，寻点人情味。毕竟，这后宫本就冷冷清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