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说来就来，倒也快。

　　今日晋国上下已经做好了大战的准备，只是这一切并未显现出来。

　　随着鼓乐声响，浩大的队列从皇城之中开出，望着北面而去。按照左右传达的圣旨，王辰要带蔡琰回太原祭祖，故而才有此行。

　　队列浩大，辒辌车中好似阻绝了外面的冷，倒是热乎不少。

　　王辰坐在榻上提着玉笔不断批阅着一份份奏折，旁边的蔡琰也学着颜如玉先前模样安静的为他温着小酒，热着茶。

　　“你说天下谁人会怀疑朕此番祭祖实则上是为了攻赵？”

　　王辰将手上的笔放在了笔山之上，蔡琰与颜如玉不同，本身就有极高的文化涵养，可以说蔡琰算是自己最重要的一个幕僚军师了。

　　“天下谁人会怀疑陛下会拿祭祖的事情说笑？再说了，去年陛下不也去了太原祭祖吗？人们都会对突兀的事情产生怀疑，如今陛下北行，却算不得突兀。”蔡琰微笑着为王辰满上一樽温酒，坐在了他的旁边，道：“只是天下人都知道陛下是一个爱民的仁义君主，只是频繁的北寻的话反而会叫人产生怀疑。”

　　“也就是说还是有人会怀疑朕咯？”王辰饮下这酒，横陈在这榻上，将头震灾蔡琰的腿上，看着她：“朕这头倒是有些不舒服，你且替朕揉揉。”

　　蔡琰一边为他揉头，一边道：“只能这么说，这怀疑陛下的人说不上话，不怀疑陛下的人反而能够说上话。”

　　“沮授是能够看出这个问题，但是他现在在河内。况且有了去年的事情，他沮授怀疑并不代表袁熙就会怀疑。”王辰闭目享受，说道。

　　蔡琰道：“陛下所言甚是，袁熙自然不会怀疑。况且各军调动都是十分的隐秘，去年东营大练兵赵国也是有所动作的，但是今年只怕不会太一样。如果陛下想要达成效果的话，妾身以为应当采用陛下一贯的突袭。”

　　“突袭？你且说说朕当如何作为？”

　　“率精兵猛将在大军尚未集结之前奔袭高邑城，等到大军积极完毕的时候只怕王上已经到了高邑城下。彼时就算赵国想要防，又能防住什么？我各路大军从太原急速赶往高邑，不过两三日时间，彼时赵国国都被困他的军队又能有何集结？纵然是反应过来，但在这之前陛下的军队已经在高邑完成集结了。”

　　“卿所言尽如我意！”王辰一笑，睁开眼睛起身来在她的面上轻吻了一下，迅即又躺了下去，道：“那么你便随后军来，朕领前军在前如何？”

　　“陛下何故以身犯险？殊不知陛下乃是九五之尊，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只怕……”说到这，蔡琰的情绪倒是有了几分低落。

　　“行了，行了。”王辰笑着将她的手抓住，放在自己的面上，道：“你知道弟兄们何以死战吗？”

　　“因为陛下在？”

　　“对，朕就是他们心中的战神！只要朕还在战场上，他们便是战至最后一人也会挡在朕的前面。只要朕被困，纵然前方是刀山火海，他们都会闯过去。这一切，你且放心便是了。”

　　说到这，王辰叹了口气，道：“朕这一辈子刀山火海都闯过了，也不知多少次差点没命，如今朕不也好好活着吗？”

　　“既陛下执意要去，那么我也必然要陪着陛下去才是。”蔡琰坚决道。

　　“不可，这奔袭的苦女孩子家家的又岂能受得了？你若是有了什么三长两短，却叫朕如何活啊？”王辰佯怒，道。

　　“陛下奔袭身边没有一个可以献策的谋士我也放心不下，此番说什么我也要随着陛下去，若是不行的话，陛下也不必去了。”蔡琰的面色更为坚决。

　　“行行行行，你要是能够将那大宛送来的宝马骑服一匹，朕便许你去了。”王辰坚信蔡琰在骑术上并没有什么造诣，毕竟蔡琰不过是一个弱女子而已，众人刚学富五车，这身手只怕也没有什么可说道的。

　　或许王辰还是忽略了蔡琰的决心，这一路北上，还在河东的时候蔡琰便已经驯服了一批大宛进献的汗血马。

　　为了驯服这宝马可没少吃苦头，好几次都差点从马上摔下来，吓的王辰差点便改了主意。

　　只是这蔡琰驯服了宝马，王辰想要再拒绝也不太可能了。

　　最终也只得飞鸽安排武备营连夜赶制一副女子甲送来，等到大队进入太原的时候，这飞马送来的甲胄也到了队列之中。

　　看着辒辌车中的甲胄，蔡琰自然是喜欢得不得了。

　　本来自己随军伺候也无需如此，正常的女子随军伺候也算不上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但是王辰可以要求制作一副甲胄足以证明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倒是叫蔡琰好生感动。

　　虽然是赶工的，但是这上面的飞凤图腾倒也衬托出了她皇后的尊贵。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还会有属于自己的甲胄，倒是叫她好生欢喜。

　　“那奔袭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若是出个什么意外，朕可保不住你啊。”王辰再三苦劝，想要蔡琰能够打消这个念头，但是蔡琰却岂是那般好劝解的？

　　“不要！”蔡琰果决道。

　　“你这女子，怎么这般性子？”王辰摇头，躺在这榻上的模样看起来却又几分怒意。

　　蔡琰识趣的睡到他身边，枕在他的胸膛上，幽幽叹道：“以前如玉还在的时候，你出征了她终日里都是提心吊胆的。每每我去陪她，她都会与我哭诉。我知道，那是记挂。以前我也只能终日祈求上苍能够让你平安回来，每次你安然回来我都松了口气。纵然不能如如玉那般扑在你怀中哭诉，纵然无法向你倾诉我心中种种，但我依然会很高兴。”

　　“现在我是你的妻子，而你也是我的王郎了。当从你手上接过那剑的时候，我就在心中告诉自己，将来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要看着你好好的去，看着你好好的回来。纵然有一天你血染沙场，我也希望能够死在距离你更近的地方，那才是我所愿。我愿与你同生共死，你却又何苦拒绝？”

　　王辰伸出手将她向怀中紧了几分，苦叹一声，道：“朕又何尝不想你们都好好活着，刀光剑影的生活朕一人去便好了。昔日是朕未能护住如玉方才失取了她，朕不想再失去你，明白吗？听朕的，随着大军过来，朕也放心些。奔袭，不是闹着玩儿的，朕是真不想你出现半点意外。”

　　“好！”蔡琰最终还是让了一步，她感受着他的体温，听着他能够让她安心的心跳，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