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凉眯着眼,看到潘贵妃的神色,就知道他的目的已经达成。
这潘侍郎死亡的消息,第一个知道消息的就是他,第二个知道消息的则是陛下,他此行来也是受陛下之命,将消息告知潘贵妃。
本就是简单通禀之后就离开了事,薛凉却不想。
他对潘荣吉的死并无感觉,可外面谣传潘荣吉派人刺杀陈茂未遂潜逃,这就让他心里不爽。
这哪里都是陈茂,这小子就该死!乱了朝堂损了规矩!
薛凉竟是因为嫉妒心,而对陈茂犯了杀心!
所以此次前来,他带着小心思,意图让潘贵妃对陈茂下死手,让陈茂这个眼中钉赶紧消失!
潘贵妃嘴里不断的嘀咕着不可能,仿佛不相信自己的父亲被人谋害,很快她稳定了下来,眼角的泪花没有流下,她带着略微沙哑的声音说道:“多谢薛总管了,本宫知道了。”
“如此,奴才就走了。”
薛凉一拱手,就要离开。
潘贵妃却喊来了门外守候的宫女,让她们拿了张银票给了薛凉。
“哎哟哟,奴才受之不恭啊。”薛凉赶紧拒绝。
潘贵妃却是说道:“这是本宫的一片心意,薛总管不要推辞。”
薛凉见无法拒绝,就只好‘不情愿’的收下了银子。
离开了永和宫,薛凉刚踏步踩到了长廊的石砖,就看到了长廊上等待已久的三皇子赵觉!
“三皇子殿下。”
薛凉不敢无礼,恭敬的问候道。
赵觉瞥了一眼薛凉,说道:“你刚才与母妃的谈话,本宫听到了。”
薛凉脸上露出惊讶,心中却是冷笑,赵觉听到此话是必然的,是他故意让赵觉听到潘荣吉死掉的消息。
“殿下,请您节哀。”
“节哀,本宫会的,但你要告诉本宫,这一切都是谁做的!”
三皇子赵觉冷声开口。
“奴才不知道,奴才只是个传话的,还望殿下不要为难奴才。”
薛凉对这种容易惹祸上身的话,他绝对不可能说的。
然而三皇子赵觉却是坚定道:“是陈茂吧,对不对!”
听到三皇子的话,薛凉内心摇头,这三皇子真是蠢蛋,难怪能被陈茂戏耍于众人面前!
太没脑子了!
“殿下息怒,还望从长计议,不过潘侍郎死状真是……”
“五官变形,死状凄惨,难以一个惨字形容啊。”
薛凉没有正面回复,不断描绘潘荣吉死亡时的惨状。
“够了。”
赵觉脸色极为难看,他已经不敢想象自己外公的死相如何惨烈,不过他却是已经把这些仇恨都放到了陈茂的身上。
这一切都是陈茂害的!
“殿下,奴才还有皇命在身,就先走了。”
薛凉看到赵觉如此模样,心中窃喜,意思传达到了,后续就看三皇子赵觉跟陈茂拼个鱼死网破就好。
快速离开长廊,薛凉还不忘看了一眼走廊尽头中三皇子赵觉暴躁的模样,同时嘴里嘟囔了一句:“闹起来,让整个朝堂都跟着天翻地覆,这才能让陛下开心,哈哈!”
……
时间转瞬即逝,冬日的寒冷一夜即到。
短短数日黄叶凋零的树木皆尽变得光秃秃,随着一片雪花落下,一晚的时间,整个京城银装素裹,遍地通白。
“呼。”
陈茂从屋子里走出,一身紫金棉衣穿在身上,裘皮马甲搭着,看起来颇为厚实。
因为屋内煤炉燃烧的原因,一出屋子,陈茂就觉得寒气扑面而来,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
“少爷。”
小舟子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为陈茂拿来毡帽。
上次被刺客季及姬伤了内脏,但小舟子休息了几日就和没事人一样了,不过脚腕上的伤却不可能短时间内恢复,也就只能这般模样,在府上给陈茂端茶送水了。
接来毡帽,陈茂带在头上,靴子踩在雪地上咯吱咯吱作响,回头看去,身后留下一串浅浅的泥雪混合的脚印。
潘荣吉的尸体被发现了,死于城外,陈茂被当成了嫌疑人,不过没有证据,顺天府尹章直钟也就没找陈茂的麻烦,再加上陈居正的干扰,大周皇也没有追究下去,此事就被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于是几日前陈茂去了北镇抚司上任,按照流程应该先去见北镇抚司指挥使或同知,结果被告知,全都出去了。
一个上司都没来,这就让陈茂尴尬了,但转念一下,反正自己是来混日子的,见不见这几位顶头上司,似乎也不重要。
但当他看到北镇抚司指挥使给自己安排的属下的时候,他默然了。
按理说镇抚使这个职位也算个重要职位,结果留守镇抚司的锦衣卫却告知自己,指挥使给自己安排了一个队人马,让自己平日里执行一下京城内的巡逻任务即可。
这一小队人马不过十人,而且个个都是临时从其他部门征调组成的人手,不说是歪瓜裂枣,但层次不齐是毫无疑问了。
堂堂镇抚使被当成巡逻小队长来用,这不是欺负人么?
陈茂愤慨的同时,也失去了在锦衣卫当值的兴趣,第二天就告假在家歇着了。
很明显,这北镇抚司的指挥使对自己并不重视,甚至觉得自己是一个混子!
陈茂气不过,自己虽说确实是个混子,但你这么不尊重人,他还真就直接撂担子了!
“少爷,门外来人,说是锦衣卫小旗官马毅群。”
下人赶来,说出情况。
马毅群,正是陈茂所掌管小队的小旗官,是一个曾经执行任务时瞎了一只眼的锦衣卫。
按理说这种‘伤员’,应该是安排到后勤部门的,结果就阴差阳错的成了陈茂名下的小旗官。
今日陈茂刚想出去散心,就听到马毅群来求见,想到自己掌管的精英小队,气就不打一处来!
这锦衣卫太欺负混子了!
不过自己手下的小旗官主动拜访,陈茂也不好拒绝,便让人带他进府了。
“小旗官马毅群见过镇抚大人。”
一身正气的马毅群一见面就单膝跪地,态度十分恭敬。
“起来吧,今日本官已经告假,你为何突然造访?”
只听马毅群愤然道:“小人带人今日在城中巡查,突遇一帮歹人,老三和老五被他们给伤了!”
“伤了?”
陈茂一瞪眼,还想问他们是干什么吃的,连群歹人都制服不了?
忽然想到自己的精英小队,要么是受伤后勤编进来的,要么就是文员编入的,要说整个队伍里唯一战力就只有马毅群一人了。
一想到如此,陈茂便释然了,他缓缓说道:“他们受伤是否严重,可有生命危险,歹人是谁。”
“大人,他们只是受了皮外伤,可是那帮歹人行为嚣张跋扈,出言辱骂我等还说……大人您就是个卵蛋,一碰就碎,一辈子都是窝囊废……属下无能给大人丢脸了!”
要说马毅群也是一个很负责的小旗官,平日里带着九个门外汉锦衣卫巡查,也是任劳任怨,可是今日他是真的太难了。
被歹人袭击之后,对方还扬言辱骂锦衣卫,奈何自己实力与地位浅薄,被打之后只能窝囊的来求陈茂来帮忙!
“……”
陈茂一听,气急败坏的骂道:“那帮歹人是什么背景,敢如此对待你们,本官替你们做主,一定要把他们打的他娘都认不出!”
马毅群没想到陈茂的反应如此激烈,再听陈茂要为自己做主,更是激动万分!
“那帮歹人乃是金吾卫!”
“金吾卫?你查你们的,他查他们的,怎么撞到了一起?”
陈茂一愣,金吾卫与锦衣卫都是同属大周皇的亲卫,主要以保障宫中城内的安保工作,而自己的这队锦衣卫应该是在京城西部巡查,怎么就能跟金吾卫撞上。
不会是马毅群等人故意找茬了吧?
只见马毅群很是无奈的说道:“属下巡查的那条街道,跟金吾卫刚好有一处相接……”
“于是他们就找事了?”
陈茂眯着眼,金吾卫找茬找的挺是时候啊。
马毅群点头,他也纳闷对方怎么会恰巧路过,并对他们锦衣卫动手。
“你们当时没有乱说过什么?”
陈茂眯着眼,他有些怀疑的问道。
“属下发誓,若是主动挑衅金吾卫,属下天打雷劈!”
马毅群悍然伸手对天发誓,他真的只是巡查而已,没有做任何过分的事和话。
“本镇抚明白了,此事我信你们,既然他们敢踩到我陈茂的头上,这事就没完!”
陈茂语气愈发冰冷,这群歪瓜裂枣陈茂虽然不看好,但是金吾卫的人敢打伤他们,就相当于打陈茂的脸,陈茂绝不会让这群金吾卫的家伙有好日子过!
正一肚子气没地方撒呢,就拿这群金吾卫开开刀!
“大人,我们什么时候出发,讨伐这群歹人!”
见陈茂如此凶狠,马毅群激动得很,心想自己经过几年的窝囊日子,终于是遇到一个可以扬眉吐气的上司了,他一定要好好抱紧这根大腿!
可陈茂的下一句话却让马毅群不禁眉头紧锁。
“不急,待得月黑风高,才好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