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少，哪个吴少？”
陈茂一开始就发现这群买碎煤的人衣装都很整洁，哪怕是穿着比较简朴，但身上没有一丁点脏的样子。
在煤矿采煤的都知道，任何人在煤矿走一圈身上或多或少都会脏，都是矿场的煤灰造成的。
而这群人身上一丁点煤灰没有，说明他们只是搬运碎煤的，而非挖煤的，身后必有其他人在做这个事。
“吴峥，吴少爷。”
咽了口唾沫，狼头坦白道。
“吴峥，这小子还真是贼心不死，说起来他欠我的银子已过两个月了，还没还我，我也该去催催债了。”
陈茂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没想到自从上次文采会一别，这吴峥销声匿迹后，陈茂以为这小子从良赚钱还债去了。
今日从狼头口中听到这吴峥竟然背地里搞这种买卖！真是下作！
“你是从哪里拿的他的煤石？”
狼头犹豫不决，刚才已经出卖了吴峥，再说下去可能就要跟吴峥结怨，回头若是吴峥知道是自己出卖了他，自己小命不保啊！
“我给你五个数考虑，告诉我答案，不然我不保准你活得过今晚。”
陈茂看出狼头不想说，便直言威胁。
对付这种京城街溜子，不发点狠，他们是不可能顺从听话的，而且以陈茂的身份，处理掉几个甚至几十个这种街溜子也毫无问题。
狼头听到威胁，还没等陈茂报数就急忙说道：“在城南外的连云矿山，那里有一片煤石，吴少……吴峥就是在那里运煤给我们的。”
“连云矿山？那不是皇家的地方，这吴峥怎么有本事挖皇家的东西。”
陈茂眯着眼，显然不相信狼头的话。
自黄塘村发现一大片露天煤矿之后，陈茂也走街串巷打听过一些煤矿地带，其中就有连云矿山，算是距离京城最近的一处矿山，其中蕴含的铁矿等矿石资源丰富，也包含煤矿。
但连云矿山早已经是在皇家的掌控之下，其中产出的各类矿产都运往京城工部，进行处置使用。
现在从狼头的嘴里听到吴峥能从矿山之中拿出很多煤石，这让陈茂惊奇的很。
“小人不知，小人只知道吴峥在连云矿山拿了好多煤石，作价低廉，而且愿意赊账，让小人打着怀仁煤的幌子来卖……”
狼头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只知道吴峥说怀仁煤上市必然大火，趁机卖这些碎煤也能大赚一笔，听得狼头十分心动，便做起了这类买卖。
谁曾想，这跟着怀仁煤刚卖了一些，就被人逮着了！
“吴峥，好一个吴峥啊。”
陈茂表情愈加的冰冷起来。
果然狗改不了吃屎，这吴峥可真会给自己找麻烦。
“把这些家伙送到府衙，让顺天府的人来处理他们。”
“大人，名头呢？”
“制售假货，坑害百姓！”
陈茂可忍不了这群家伙拿着怀仁煤的名头去卖害人煤。
“这个狼头带着，薛部曲再去府上叫一些部曲来，我要去连云矿场抓吴峥！”
陈茂一声令下，部曲们迅速行动起来，在场被抓的人除了狼头之外都送去了府衙。
这时，一部曲上前恭敬的说道：“少爷，刚才还抓了两个来买碎煤的，其中一人说是顺天府尹，说认识您。”
顺天府尹？
自己不是送予他一份折扣卡吗，可以买到低于市场价的怀仁煤，怎么会来买这种劣质碎煤？
陈茂摇摇头，有点不相信，可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说道：“把他们带过来，我到是想瞧瞧是不是真的顺天府尹。”
“是。”
不一会儿，从里屋顺天府尹章直钟以及他的奴才阿奴就被俩部曲提溜出来了。
“跪下！”
章直钟还没明白什么事，就被部曲们按在了地上，险些给陈茂磕个响头。
“士可杀不可辱！”
章直钟愤怒不已，要不是人老身子骨软了，怎么可能一个照面就给人跪下！
内心忿忿的章直钟大喊道：“老夫要见陈茂，老夫是顺天府尹。”
站在他面前的陈茂一愣，这老家伙不是说认识自己的吗？
难道他老眼昏花看不出自己？
“这位老先生，你说你是顺天府尹，可有证据？”
陈茂饶有兴致，试探性的问了一嘴。
章直钟瞥了一眼陈茂，冷哼说：“老夫只跟陈茂说，让老夫见陈茂。”
陈茂乐了，这老头子真是好玩，不认识自己还要找自己。
“咳咳，老先生，如果咱们假设，我就是陈茂呢？”
陈茂还想调戏一下，但想到再浪费时间的话，吴峥卖出去的碎煤可能就更多，他便咳嗽一声，不想浪费时间，直接说道。
“你是陈茂？”
章直钟一愣，上下打量了一眼陈茂，而后说道：“如果你是陈茂，那就好办了，老夫这有你赠予的打折卡，你一看便知。”
“小舟子，拿过来瞧瞧。”
让小舟子上前，把章直钟搜了一下身，便从他的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红帖，帖子里正是陈茂之前让下人赠予的打折卡。
“少爷，这老头还真有打折卡。”
小舟子将红帖交予陈茂。
陈茂拿过一看，随后又用手摸索了一下纸的厚度，旋即点头：“正是我派发出去的打折卡，但这不能代表你的身份。”
“老夫今日出行并未带其他证明，但老夫一身钢骨绝不是奸猾狡诈的小人！”
打折卡得到了陈茂的认可，章直钟就觉得陈茂能认可自己，便语气铿锵有力的回答道。
可他不知道的是，这种一模一样的打折卡，陈茂最起码发放出去四五十张，而且这卡是不记名形式的，在使用之后，卡片后面就会用墨笔留下印记，记作使用一次。
现在这张卡已经被墨迹沾染，说明已经用过，陈茂不相信一个已经买完怀仁煤的三品大臣还会闲的蛋疼去找廉价的碎煤玩。
然而事实上，章直钟真就蛋疼的来了。
“既然你是顺天府尹，那我问你当日是谁送你的折扣卡。”
陈茂也不太敢确认此人就是顺天府尹，接着问道。
“你家府上的下人，当时还找老夫下了一份悬赏，一百文的悬赏。”
“若还是不信，你可带老夫去顺天府，让老夫自证身份！”
要说章直钟也是记性极好，五十度岁的年纪，还清清楚楚记得半个月前的事情，当日也跟陈茂发布的这一百文赏钱有关系。
陈茂一听，确认是顺天府尹本人无误了。
毕竟那一百文悬赏下去之后，刘振东就带着他的小伙伴们前往黄塘村煤矿抓贼，并成功抓了十几个来自京城官吏家中的窃贼！
而后陈茂就将一百文赏钱以及两千两追赠给了武夫营的壮士们。
所以陈茂也记得清楚。
“哎呀，果然是府尹大人啊，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人一家人啊。”
陈茂立马换了一副面孔，对顺天府尹章直钟彬彬有礼。
跪在地上的章直钟终于是松了口气，可下一秒他就尴尬了。
为什么呢？
也不知道是因为跪在地上太久，还是被陈府部曲的攻击吓着了，刚才起身腿陡然一软，在陈茂面前又跪了一次！
“哎哟，府尹大人您怎么这么客气，跪一次就好，跪多了对腿不好。”陈茂嬉皮笑脸的样子，很是欠揍。
被这笑声弄得面红耳赤的章直钟尴尬一笑道：“老夫近日偶感风寒，身子骨弱了。”
连续给一个小辈跪了两次，章直钟可是丢大人了。
堂堂的顺天府尹，多年来第一次蒙受冤屈 ，还被强行给小辈跪下，说出去是真的丢人丢大发了。
“章大人，正巧我这里有件案子想要劳烦您。”陈茂嬉笑完之后，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你是说这碎煤吧？”
一提到案子，章直钟就忘记了刚才丢人的事了，接话说了起来。
而且他此次也被碎煤所坑，要不是陈茂及时赶来，估计口袋里的银两被抢都是轻的了！
“章大人，这煤石……”陈茂正待解释一番。
“这煤石不是你家的怀仁煤，本官看的出来。”
一摆手，章直钟又不是傻子，怀仁煤若是这等粗劣，绝对害人不浅，他章直钟早派人把陈茂抓进大牢以正视听！
“这就好办了，章大人若是有人徇私枉法偷窃大周矿石，还以假借怀仁煤之名售卖，此事府衙管不管？”
陈茂接着还把吴峥私自从连山矿山里运煤石的事告诉了顺天府尹章直钟。
章直钟一听勃然大怒：“此乃重罪，本官这就派衙役前去抓捕贼人！”
“对方是朝廷重臣之子，大人敢抓？”
“即便对方是你这等身份，本官也能把你送进天牢！”
“这重罪是多重？”陈茂眯着眼，问道。
“斩立决！”
在大周律法里，偷窃罪最轻也是牢狱五年，盗窃严重者发配边疆，至于这种徇私枉法之事，更是与杀头相接，基本上来一个死一个，来俩死一双的结果。
陈茂精神一振，抬手一推，道：“章大人，今日陈某就带你去见见这当朝户部尚书之子如何徇私枉法，坑害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