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王爷您这话说的似乎有点不太妥啊。”
陈居正咳嗽了一声,脸上尽显不悦。
“本王这话有问题?陈茂如此贤婿,嫁入本王府不是正常的事?”眉毛一挑,怀王竟发现这陈居正似乎有胆量跟自己较劲的错觉。
不对啊,这陈居正不是一直胆小怕事,怎么今日会是这副表情,实在奇怪……
怀王没想明白陈居正为何这般。
而陈居正下一刻则是理直气壮的说道:“王爷,若是放在以前,茂儿能嫁入王府确实是他人生之幸,可以现在茂儿的才学,已然能够让陛下刮目相看,他现在嫁入王爷府上确是不错。”
正如陈居正所说,这要放在以前啊,他陈茂能跟郡主联姻那真是八辈子换不来的幸运,毕竟一个憨子,能让郡主青睐有加极为不易。
可现在不同了,陈茂被陛下夸赞,被大臣们惊叹,而且做的事一件比一件受人瞩目,你说你让陈茂再当个上门女婿,他陈居正还要不要脸了?
听出话中的意思,怀王嘴角抽搐。
言之有理,言之凿凿。
你张居正要脸了,我怀王就不要脸了?
“陈亲家说的在理,可我皇家一脉的血统,难道就差了不成?”
怀王没有继续厚脸皮的强词夺理了,现在他也要表现一下,让陈茂认清楚嫁入怀王府的好处。
“若王爷如此执着,不如找陛下评评理,您看如何?”
陈居正不跟怀王继续较劲,他老陈家就陈茂这一支独苗,八代单传!
现在儿子有出息了,他当爹的就不能让自己儿子当个上门女婿,要以振兴陈家子孙为己任,当个撒种机器!
陈茂一开始还挺感动,自己爹这么据理力争,当个上门女婿他还真的有点不太愿意。
但听到自己这个便宜老爹说的话越来越不对劲,陈茂有点麻了。
自己只是想光明正大的娶郡主,又不是不跟郡主结婚了!
怀王更是恼怒,怒指着陈居正道:“陈居正,你要作甚,你当本王是纸做的吗,本王告诉你若是想告上陛下,本王就吊死在你陈府,让你全家陪葬!”
陈居正:“……”
陈茂:“……”
“王爷,只是谈个娶嫁的问题,您不至于如此吧。”
陈茂上前劝导,真就是个男子汉顶天立地的事,您怎么还把命搭上来了?
陈居正也是被气的不轻。
好你个怀王,玩不起是不!
好好好,你清高你了不起!
忍着气,想到怀王这耍无赖的能耐比自己都强,陈居正忍了,便是说道:“行,那老夫便退一步,茂儿明媒正娶郡主,王爷可答应?”
“娶可以,但以前的规矩作废,万两黄金,你想娶,那得……加钱!”
怀王自知这事拦不住,但气不过陈居正这嚣张的态度,便决定临时加价。
“两万两黄金,行了吧?”
陈居正冷哼一声。
只要是能明媒正娶,那茂儿后续就能再娶几房小的,给陈家开枝散叶!
不就是加钱么,他陈家给的起!
“可以,贤婿赶紧准备好送我府上,你与芸儿之事本王就这么定了,择良辰吉日就可大婚。”
怀王两眼放光,心想陈居正这出手就是大方,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
陈茂正愣在了原地,好像哪里不对啊?
“怎么这就被你俩给定好了!我还没说话呢!”
陈茂头皮发麻,这俩人对垒,受害者咋变成自己了!
怀王说完就快速离开了陈茂的屋子,那步伐矫健,仿佛生怕下一秒陈居正就要后悔似的!
“茂儿,放心,这钱爹给了,鹤云楼这几个月的生意不错……”
陈居正捋了捋胡须,十分豪放的说道。
陈茂一脸幽怨,道:“爹,鹤云楼这几个月的收益都放到怀仁煤上了,要收回成本,起码得来年开春了。”
“额……??”
这次轮到陈居正傻眼了,他结结巴巴的问道:“那大婚之事。”
“本来万两黄金只消寒冬腊月就能凑够,现在……”
陈茂嗤笑一声:“开春再说吧。”
陈居正一拍大腿,恨道:“这卑鄙无耻的怀王,老夫中套了。”
陈茂只能连翻三个白眼,眼中尽是无奈。
……
太师府,别院亭子。
秋风萧瑟,李自成一身棕色常服,手中把玩着两个狮子头,时至今日的他原本精神抖擞的面孔已不再,此时已饱经风霜。
“老爷,炉子架起来了。”
下人前来,告知李自成的房间里的煤炉已架好。
“烧煤,老夫要热热手。”
李自成看着院子里已经掉光叶子的树木,目中无神的说道。
“好嘞。”
不一会儿,炉子烧起来了,下人在感受到炉子里火热的温度之后,便想去通知李自成,结果一转身李自成就已经回到屋里。
伸出手,李自成感受到炉子火热的温度,先是惊讶,随后又看到其中煤石燃烧冒出的火苗,惊奇的自言自语道:“想不到陈茂竟懂如此法子,这银子花的不亏。”
李自成跟陈茂结怨,所以没有得到陈茂的打折卡,让下人原价买来了几石煤石,还有十方蜂窝煤,以及这一个煤炉。
体验到煤石带来的轻微呛鼻,李自成让下人打开了窗缝,通了风,顿时感觉舒服不少。
“怀仁煤,真是妙。”
下人搬来椅子,李自成仿佛变成了一个无欲无求的年迈老人,享受着烤火带来的乐趣。
“老爷,听说这煤炉还能烤番薯,要不要试试?”
下人从口袋里拿出两根巴掌大小的番薯,问道。
“哦?还有这等妙用,试试。”
李自成笑吟吟的说道。
下人立马将番薯放到煤炉下的通风口,而后便站在了李自成身后。
“老爷,户部尚书吴华升前来拜访。”
正当李自成悠然自得的时候,又一名下人小跑进来,报来访之人。
“吴华升?这小子来作甚……”
眯着眼,李自成现在舒服的不想见外人,每当秋末冬初这段时间,他的老寒腿就犯病,虽说有火盆可以取暖,但效果不好。
今日用了这煤炉取暖之后,他的腿受热均匀,竟出奇的不难受了。
这般心情舒畅,李自成也就没多想,说道:“让他进来吧。”
不一会儿,一身棉衣的吴华升走了进来。
“拜见太师。”
吴华升抱拳行礼。
“坐过来一起烤火吧。”
眯着眼,李自成招手让吴华升坐过来。
“有什么事?”
“太师,下官长子被抓进顺天府大牢里了……”
吴华升犹豫片刻,羞于启齿说道。
“你儿子犯了什么事?”
李自成随意问道,吴华升是想让自己找顺天府尹章直钟通融一番。
“一些作奸犯科的小事,说来羞耻。”吴华升没有说清楚,只是说犯了一些小错误。
“呵,作奸犯科的小事?若是小事你不会来找老夫吧?”
摇摇头,李自成什么身份?
当今三公之一的太师,身份尊贵,要是小事同为朝堂臣子,说说人情,章直钟也会放宽一些,不会为难于人。
可吴华升找到李自成,这事就绝对小不了!
“长子愚笨,被人诱导借怀仁煤之名倒卖碎煤……”
吴华升叹了口气,说出真相。
李自成一听,眼皮微微一抖,花白的胡须跟着颤动:“这等坑害百姓之事,老夫帮不了。”
噗通一声,吴华升跪在了地上,喊道:“恳请太师出手,下官愿以太师唯首是瞻!”
这是表忠心,李自成听了叹了口气,说道:“蠢儿蠢儿啊,吴尚书你这是在走一步险棋啊。”
吴华升跪在地上,没有抬头。
“你可知道老夫已在朝廷中权力尽失,何不找林远帮忙,他与章直钟关系甚好。”
李自成深深的看了一眼吴华升,仿佛要看穿吴华升的心思。
自上次被陈茂打击到之后,李自成告病在家休息半个多月,一朝回朝本想重振旗鼓,却发现往日的党羽竟站在了林远身后。
每一人都仿佛刻意的拉开跟自己的距离,甚至主动谄媚林远,看得李自成身心巨震!
这时候李自成才明白,自己被架空了!
曾经他在朝堂之上呼风唤雨的大手,现在变成了林远的了。
可悲!可笑!可叹!
“下官不喜林远,此人心胸狭隘,必不长远。”
吴华升说出真相,十分认真的说道:“望太师出手,帮臣下救出长子,臣下必效犬马之劳。”
深呼吸了口气,李自成眼神闪过一缕锋芒,旋即再次沉寂。
“既你如此要求,老夫便试试吧。”
一抬手,李自成便答应了他。
“谢太师大恩!”
吴华升露出感激的表情,可在太师眼里却有些格格不入。
李自成知道吴华升的本性,冷血程度堪比大周皇。
然即便如此,他以儿子入狱来拜入自己麾下,其中目的李自成猜不明白,却也不惧。
是真想助自己一臂之力,还是说另有图谋?
李自成不知,可心中重振旗鼓的热血,仿佛再次沸腾了起来。
抬起头来,李自成看向窗缝外闪过的飘零落叶,呢喃一句:“风要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