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
陈茂正襟危坐。
陈居正则是不缓不忙的喝起了热茶。
而兵部侍郎张文英则是站在门口，进也不是，出也不是。
自己好歹是来感谢陈茂的，结果看了这么一出大戏，似乎……记录了一场陈茂十分羞耻的人生历程？
“那个，陈太傅……”
张文英站在门口想说句话，陈居正却是瞥了一眼张文英，旋即说道：“张侍郎，最近身体可健康？”
“回太傅，下官身体最近硬朗，出门可抗三石煤。”
张文英一愣，太傅突然问自己这个干什么？
旋即他对上陈居正的目光后，心中猛地一跳。
“很好，老夫就喜欢你这种身强体壮的官员”
“你这回去收拾下行李，跟妻儿温存两日，三日后便来老夫府上报道，咱们一同前去北疆。”
陈居正缓缓开口，说的话却是让张文英肠子都悔青了，自己今天怎么不看黄历，真是撞陈太傅的刀刃上了。
陈居正督军是可以带个大臣随从的，这个随从找大周皇申请即可，除了尚书外，一般大周皇都会给通过。
张文英倒霉就倒霉在，一出宫就跑来找陈茂，看到陈茂逃的时候，还留在陈府，结果就被陈居正给选上了。
再等他看了一眼陈茂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陈茂那紧绷的严肃表情厉，一双清澈的眼中尽是戏谑，以及……落井下石。
“恭喜张大人。”
陈茂还不忘为张文英贺喜一句，真是杀人诛心。
张文英眼角抽搐，后悔晚矣：“下官一定按时到。”
“你下去吧，这几日好好休息，不要生病了，不然老夫就算是拖着你的尸体，也要把你带去北疆。”
陈居正不爽的说了一句，便让张文英退下了。
而陈茂则是坐在旁边，不知如何是好。
眼睁睁的看着张文英走开，陈茂手足无措的坐在椅子上。
这便宜老爹不会突然抽出铁腰带揍自己一顿吧？
身子往椅子边上挪了挪，陈茂生怕陈居正一言不合就抽自己。
“茂儿，你在做什么？”
陈居正察觉到了陈茂的这一微小的举动，顿时脸上带着不悦问道。
“屁股冷，换个地方……”
陈茂说话磕磕巴巴，找了个理由搪塞道。
“是不是嫌椅子凉？”
陈居正咳嗽了一声，面带威严。
“额……”
“那就跪在地上说话吧。”
一个眼神让陈茂无奈，陈茂一边跪下一边急忙转移话题道：“爹，你是不是有事找孩儿，孩儿能帮的上忙的一定帮。”
“呵。”
陈居正呵呵一笑，对陈茂说道：“你可知你的良计，害得为父在这大冷天的要赶去边疆当督军，为父真是难啊。”
“是是是，爹真的很难，孩儿这里有一些驱寒的膏药，给您路上敷着保证冻不出老寒腿啥的。”
陈茂点头，而后没心没肺的说道。
这话说的陈居正顿时连翻俩白眼，恨铁不成钢：“你是不是期盼为父现在就赶去边疆挨冻？”
“哪里话啊，爹您去了北疆，孩儿留在京城可是会很想您的。”
陈茂假装痛心的说道，想着流点泪水来装一装，好半天都没挤出一点，只好尴尬的看着陈居正。
陈居正无奈叹息道：“为父跟你说啊，此番去北疆当督军，为父并不想去招惹苏斌，毕竟这行军打仗乃是兵家之事，老夫一介文臣，自然不能在军中指手画脚，可一旦出了问题，这督军之位就是个麻烦。”
这督军既是一个监督总兵的象征，也是一把双刃剑，一个不小心就可能让陈居正万劫不复。
“爹，要不您找陛下商量商量，换个人去？”
陈茂小心的试探道。
“想屁吃，你想让为父名誉扫地？为父可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答应了下来，现在反悔……成何体统！”
得，陈居正虽有一万个不情愿，但是这种活接下来就不可能放弃掉，他陈居正还是要脸的。
“所以茂儿啊，为父苦啊！”
见陈居正说着遮遮掩掩的话，陈茂也不再装傻了，脸上露出了几分凝重：“爹，此次陛下叫您去的目的其实还是想让儿臣出手罢了。”
“呵，你到是清楚的很。”
陈居正笑起来了，他陈居正去北疆就是个幌子，从陈茂手里拿点良方技法才是大周皇的目的。
本来陈居正是不可能前去北疆的，但是因为陈茂将挽回局面的法子传递给了怀王，而后怀王便以此改变了苏斌的下场，现在大周皇就觉得陈茂的本事应该不止这些，于是乎便想借此机会来压榨一下陈茂。
你爹都被派去前往北疆当督军，你这个当儿子能不出谋划策帮助一下自己的老爹稳住局势？
这是攻心计，赌的就是陈茂还有诸多法子可以让陈居正在北疆大展宏图！
“陛下无非是想让北疆的情况好转，孩儿的这以退为进是一个最简单的办法，复杂一些的也有而且还有大概率让匈奴人翻不起身来，但需要过完冬之后，才能将这些法子施展出来。”
陈茂面对自己的便宜老爹，也没有掩盖自己的手段，决定倾囊相授。
一个个阴狠的兵法在陈茂的讲解下，登时就让陈居正清晰的记在了脑中。
即便他不是行军打仗的将军，相信在陈茂的教授下也能够在对抗匈奴人的狡诈时游刃有余！
陈居正大感震惊，随后问道：“茂儿，你这些法子颠覆了老夫对匈奴的认知，还有你……怎么会懂匈奴的手段，莫非……”
“爹，您别误会，这匈奴人也是人，只不过在这种荒原上生活，只需要稍微动一下脑子，就能猜测到不少。”
陈茂指了指自己的脑子：“孩儿的脑子可聪明着呢。”
“你这臭小子！”
要说陈茂在之前还憨的一批，现在跟自己吹牛自己聪明。
陈茂憨憨一笑，并没有解释太多。
有些时候，父子之间只需要一个眼神，一个表情就能够读懂一切。
陈居正坐在椅子上，感叹道：“你说的这些办法，可能真能改变这北疆的战局，但为父却不能一股脑的告知给苏斌，他会觉得我是一个威胁，反而对我大打出手。”
然而陈茂却是神色一暗，说道：“爹，这法子回头我做成锦囊，一旦你需要的时候，就将锦囊交给苏斌，这样他就会觉得聪明的人不是你，而是我。”
陈茂这个法子确实有所效益，并且还能转移苏斌的仇恨度。
“这是个好办法，茂儿你长大了，懂得的东西比为父多了。”陈居正感慨甚多，已然觉得这一段时间里，陈茂从一个懵懂的小子成长为了一个可以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
“爹，这北疆之行，您多保重，我这就去安排后厨给你备点菜，到时候让您在路上也能吃好。”
陈茂说着就要起身出去。
趁着自己这便宜老爹心情愉悦的时候赶紧跑路，不然他一怒起来，自己可就要受皮肉之苦了。
哪知道陈居正却是一把拉住了陈茂的手，说道：“茂儿啊，你先别急，为父还有事想找你。”
陈茂转过头来，眨眨眼问道：“爹，您还有什么事？”
“你看这北疆的温度极低，为父在这几年身体也是越来越差，你不想点办法，让为父在北疆可以过的舒服一些？”
听着陈居正的话，陈茂恍然……
自己这便宜老爹饶了半天弯就是想让自己给他整点热乎的，让他能在北疆熬过去啊。
陈茂属实是无语至极了。
这时候陈茂看着自己老爹一副欲求不满的表情，真想上去……轻轻抚摸一下他的脸庞，送上一句：老逼登。
“爹，您可以带一些煤石过去，至于其他的取暖防寒的东西，孩儿只能说，暂时没什么法子。”
真拿自己是百宝箱了，想什么要什么啊。
陈茂内心腹诽不已，不过还是想了一些法子给陈居正。
例如在马车上多准备几床毛毯，让老爹在路上不会冻着。
“这样啊，那还真是遗憾，茂儿啊你去给为父准备两车蜂窝煤以及十个煤炉子吧。”感慨之后，陈居正便让陈茂去准备取暖的东西，准备带着去北疆。
“爹，银子呢？”
陈茂伸出手来，很是认真的问道。
“先欠着。”
陈居正腆着老脸，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瞪了陈茂一眼道：“为父还能不还你吗？”
“……”
得，这蜂窝煤和煤炉子怕是被白嫖了。
陈茂没有多说，下去准备了。
不过陈居正要去北疆，确实是挺危险的。
陈茂眯着眼，想着能不能调动暗卫护送一路，但想到萧淑妃的意思，怕是这些护卫只会护在自己身边，而不会听自己号令。
这法子作罢，陈茂突然想到了一点，唤来小舟子。
“少爷，您叫小的何事。”
小舟子屁颠屁颠的跑来，可能是因为刚从集市上把温昕找回来，他脸颊泛红额头还流着汗水。
陈茂朗声说道：“去找聚宝阁掌柜钱文宇，让他来府上一趟。”
“是，少爷。”
说着，小舟子马不停蹄的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