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在这人群之中,却独独有一人面色阴沉。
自然是之前得罪了清妃的顺天府府尹王海川。
这一次清妃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得到不喜爱夸赞,那从此以后,她在后宫的地位肯定会有所提升,甚至连带着她背后的家族都会更受青睐。
而自己原本也有机会拉进与清妃之间的关系。
如果自己当时好生替清妃做事,这一次清妃得了好处,他作为背后功臣,肯定也能跟着沾点光。
可是现在...
一想到这里,王海川就恨不得立刻冲回家中,将王德安给吊起来狠狠的打一顿。
... ...
四周的文武百官把酒言欢,互相庆贺,觥筹交错间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酉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这可是个难得的有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又无需太过在乎礼仪尊卑的场合,这些在官场中精明到了极点的老油子们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甚至一些胆子比较大的,更是端着就被来到宣宗身旁,要和他聊上两句。
此时已经入秋,白天的时候倒还好,可到了夜里,难免有些凉意。
一些上了年纪的官员早早告退,宣宗也不知何时离开了会场。
只剩下一些意犹未尽的官员,还在这里与三五好友一同谈笑风生。
清月宫,在先帝之时还是一座冷宫,住进这座宫殿的那个妃子,直到老死也只见过先帝两次。
想着自己这个住处前任主人的命运,清妃不仅有些感慨。
寝宫顶部有一方圆形天窗,若是月圆之时,明月清辉洒下,将屋子里照的亮堂堂,置身其中,倒还真有几分如坠冰窟的感觉。
不过今晚显然并非如此。
看着自家娘娘将桌上的大红蜡烛一根根的点燃,满脸期待的模样,一旁的婢女心中有些疑惑。
陛下也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怎么以往时候不见娘娘这么高兴?
但娘娘做事,他们也不敢多说什么,再加上娘娘早已交代在一旁等候,这些婢女自然无人胆敢上前。
宫门之外,赵公公尖细的吆喝声传来:“皇上驾到。”
四周那些宫女自然连忙退下,而清妃更是跪在门后,片刻功夫,房门便被人推开,一袭黄衣从门外走了进来,见到在地上缩成一团的那一身青衣,这才淡淡一笑,抬手说到:“爱妃,起来吧。”
“多谢陛下。”
清妃战战兢兢起身,这才敢抬起头来看着眼前这个天下至尊。
宣宗目光在屋子里扫过,房间里有根根红烛,将整个屋子都给蒙上一层淡红。
他满意的点了点头:“爱妃啊,今日是什么日子,布置的这么隆重?”
“陛下光临清月宫,那就是隆重日子。”
“哈哈哈,那朕往日来你这里,怎不见你这么讲究?”
宣宗也不深究,只是哈哈一笑,便来到桌旁坐下:“爱妃,你先前说有来自西洋的糖酒,是何模样,让朕尝尝?”
“是。”
清妃早已迫不及待,听到宣宗这么说,脸庞从房间阴影处拿出银盘,上面摆放着几个酒壶,两尊琉璃盏,更有一盆冰块。
见到清妃这么大的阵仗,宣宗不禁有些好奇:“爱妃,你不是请朕饮酒吗?这是做什么?”
“陛下,你有所不知,此酒乃是从西洋传来,并非单独一种酒水,而是几种酒水交叠,这些酒水互不相溶,盛放在琉璃盏中,上下颜色各异,瑰丽无比,好似雄鸡尾羽在日光下的异彩纷呈,故又称鸡尾酒。”
清妃一边讲述,一边将银盘放在桌上:“调制这鸡尾酒,可不是随便就行的,就连臣妾,也学了好些天,才终于学会了几种手法。”
“哦?快给朕瞧瞧。”
宣宗眼中满是期待,而清妃也不卖关子,伸手从一旁冰盆中拿起一颗冰球,小心翼翼放入琉璃盏中,也顾不上手掌被冻的通红,又小心翼翼的将几个酒壶中的酒水倒入琉璃盏中。
酒液颜色各异,倒入酒杯之中,竟然泾渭分明,毫不混乱。
宣宗端坐一旁,津津有味的看着眼前的景象,也不出声,只等着清妃忙碌结束。
好一阵后,清妃才终于直起腰来,又取出一个装饰精美的银瓶,瓶身倾斜,一丝暗红色糖浆从瓶口缓缓流出,流进了琉璃盏中,随后迅速划开。
“陛下,已经好了。”
清妃恭敬的将琉璃盏推到宣宗面前。
在烛光的映照之下,这彩色的酒水乍一看就好似一块七彩玉石,艳丽之极。
就连宣宗的眼神,也不禁明亮几分。
可看着近在手边的琉璃盏,宣宗却并未动手,只是静静的等待着。
一旁的赵公公已然上前,将桌上另一杯琉璃盏取过,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他的表情变化,酒水在口中停留,片刻之后,才缓缓咽下。
宣宗也不着急,而一旁的清妃,更是低头不语。
皇帝安危事关天下,前朝宫中有一位皇帝被深爱的妃子下毒毒死之后,在天子左右,便有了这么一个随从。
无论大小,只要是天子入口,就要交由近臣先行试毒,确认无碍之后,陛下才会动手。
即便是面对身旁妃子也不例外。
只不过,宫中早有传闻,陛下与皇后相处之时,无论任何东西,宣宗都不让赵公公试毒。
也不知是真是假。
不过这也和清妃没有半点关系,她并不在乎,只知道自己和宣宗之间的关系,还没有到这个程度。
见到赵公公安然无恙,宣宗这才拿起酒杯,不紧不慢的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好酒!!!这酒滋味变化纷繁,更有一丝独到甜意,想来便是爱妃所说的枫糖吧?”
“陛下当真慧眼如炬,我最后加入其中的那红色**,正是枫糖。”
“哈哈哈,看不出来,我的爱妃不仅诗词女红样样精通,就连这酿酒之法,也是得心应手,以前还真是朕小瞧了你啊。”
宣宗哈哈一笑,清妃心中顿时大喜,连忙答应道:“多谢陛下。”
她正想同先前一样,再来一次顺水推舟。
可就在这时,宣宗却突然话锋一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