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命至重,有贵千金。一方济之,徳逾于此。
起码在古代,大多数大夫都是比较讲医德医风的。
看到林宋卧在病榻上向自己行礼,老大夫连忙侧身避开,苦笑着摇了摇头:“林大人太过抬举老夫了,说起来,老夫只是配了一些大家都会配的止血生肌草药,哪谈得上什么妙手回春啊。”
林宋摆了摆手,想要开口说话时,老大夫却是先一步开口说道:“倒是林大人对于伤口的处理之法,对老夫启发颇多,但更多的是疑惑,还请林大人不吝赐教。”
话音一落,屋里的几人都是震惊地看了看林宋,又看向老大夫。
李二虎更是掏了掏自己耳朵,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刘青竹倒是还好,毕竟之前看着林宋开药治好了郑克云母亲的顽疾,但依旧还是惊讶。
无他,只因为站在他们面前的这个老大夫,并不是一般的大夫。
他曾亲赴皇宫为太后和皇帝看过病,并且受到宣宗题词赞誉。
“仁义礼信圣人行,者乎焉哉儒家经。无仕杏坛称国手,敌疾黄齑消百病。”
自此杏林国手之称,就架在了谢年,谢望云身上。
说来也巧,谢望云是感念顾章之曾经对他的恩情,所以在听到顾章之在太平县逗留后,就远赴太平县。
但刚来到太平县,就被出去找大夫的捕快给强行带过来,为林宋治病。
在昨天,顾章之听闻林宋受伤后,亲自前来看望,恰巧遇到了正在给林宋诊断的谢望云。
李二虎等人才知道这个老头子,竟然就是名誉天下的杏林国手。
此时听到谢望云竟然要向林宋求教医术,自然是无比惊讶。
不过林宋却是并不知道眼前的这个老头,会是鼎鼎大名的谢望云,虽然注意到了李二虎等人的神情,但也没有放在心上。
思虑了片刻,林宋开口说道:“这涉及到微观环境下的细菌病毒,恐怕一时半刻,是说不清楚的。”
他倒是没有敝帚自珍的想法,甚至也有心推广他自己所学的现代医术和临床经验。
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是极难。
医学的发展历史,大致可以分为四个阶段。
中医的理论、临床和中医学;以王叔和、孙思邈等人为代表的中医蓬勃发展;西方解剖理论、代谢学;显微镜被发明出来后,更为细致的微观世界。
在前三个阶段,中医无疑是远远超越西医的,直到各类显微镜面世后,西医开始迅猛发展。
而据林宋对这个世界的了解,中医的发展是轮不到他来指手画脚的,或许可以提供一些他所知的中成药配方,也算功德无量。
而对于推进西医,他是有心无力。
毕竟现代西医,需要很多医疗设施的辅助,是基于物理学、化学、生物学等建立的,同时病毒细菌等只有在微观环境下才能观察到的东西,他也无法解释。
看着谢望云一脸迷糊的模样,林宋开口解释道:“老先生应该知道,很多刀疮患者,虽然受到了及时的治疗,但最后还是会发高烧昏迷不醒,直至死亡,而他们的伤口处,会出现黄色浓稠**,甚至发黑,这类化脓的症状。”
谢望云点了点头,林宋说的这种情况,他确实有注意到。
“这是因为疮口虽然受到了治疗,但并没有进行消毒处理,伤口被病菌感染所致。而此时,如果机体免疫能力太低,嗯,就是体质太弱的话,这些病菌就会侵入人体血液中,引发败血症。”
谢望云皱着眉点了点头,虽然并不清楚何为病菌,何为败血症,但这并不困扰他的理解。
林宋出了一口气,他还真怕老大夫缠着问他什么是病毒,那他除非造出来一个显微镜,否则很难解释清楚。
其实说到这里,他也基本没什么可说的了。具体的处理方法,其实中医也有自己的一套经验,比如用灼火消毒,开创排脓引流的手术等。
只不过因为认知不足,所以都比较粗糙而已。
“对于这类刀口创伤,最重要的,是及时进行消毒处理,然后用针缝合。”
想了想,林宋一边说,一边让李二虎在纸上记载下了麻沸散的配方。
对于外科手术而言,麻醉是很关键的一步,临床麻醉学甚至独成一门学科。
他能想到有帮助的,就是蒸馏酒制消毒酒精和麻醉剂。
说完配方,林宋拿过手看了一眼,确认无误后,递给了谢望云:“这是一份用以手术前麻醉的药剂,可以让患者在手术时痛觉感知减低,提高手术成功率。但用量还需慎重,最好找一些动物先试验一下用量。”
能记起来这配方,已经是很不容易了,至于用量,他却是并不清楚,毕竟前世的他是个法医。
谢望云珍重地接过那张纸,仔细地看了几眼后,郑重地朝林宋行了一礼:“如果此药真有林大人所言之功效,那林大人当真是活人无数,这杏林国手之名,老夫当拱手相让!”
不同于林宋的考虑,谢望云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将这用于治疗战时受伤的士兵的话,能够极大的降低阵亡率。
堪称神药!
林宋倒是没怎么在意,摆了摆手无所谓地说道:“举手之劳罢了,稍后我再写几份药方,应该能有很不错的治疗效果。”
林宋是没在意,但等到谢望云拿着药方去配药,离开房间后,李二虎和刘青竹都是手足不安地走来走去,时不时偷瞄一眼林宋,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俩走来走去的烦不烦?要走出去走。”林宋不耐烦地看了两人一眼,肚子里却是一阵饥饿感袭来。
“大人,您不知道那个大夫是谁,他可是……”李二虎愣了一下,顿住脚步,看着林宋就要说出谢望云的身份。
“我管他是谁,你俩赶紧出去,走来走去要烦死我吗?”
林宋瞪了一眼李二虎,出言打断后,又说道:“对了,出去之前把桌子上那碗粥给本官拿来。”
啊?
他是谢望云啊!杏林国手啊!
李二虎很想吼出来,但看林宋的脸色,最后还是憋了回去,委屈地去桌边拿那碗粥。
“我来吧。”
一直站在旁边没说话的柳半妆,此时抢先一步走过去拿过那碗粥:“你伤还没好,不要动弹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