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朝一直秉持卫所制度,这固然保证了兵源问题,但无疑也带来了许多问题。
卫指挥使以下军官世袭,更是造成了莫大的弊病。
不过这种制度的好坏,林宋也无从评价,也改变不了什么。
这种小旗官身上的毛病,他更是懒得去纠正,倭寇来的时候,自会让他们警醒。如果警醒不了,那他自然有自己的办法。
“回林大人,这下雨天没办法值岗,也没几个人进城出城的,所以我们就玩一玩。”
在经过最开始的难堪后,小旗官立即展现出了兵油子的属性,开始拐弯抹角的为自己开脱。
林宋也没再说什么,瞪了眼小旗官:“这事本官也懒得纠察什么,现在,马上给本官把西城门关了,下千斤闸,没有本官的命令,不允许任何人进入城门十丈之内!”
“啊?这……”
小旗官一愣,犹豫地说道:“林大人,这关城门没事,但是下千斤闸,是为什么啊?”
城门千斤闸一下,短时间内就很难再把城门打开,这是只有在极危急的情况下才会采取的措施,平时绝对不会放下千斤闸的。
现在哪怕林宋下命令,他也不敢就听命从事。
“倭寇来犯,这个理由怎么样?”
林宋也没有藏着掖着,直接把倭寇会来的消息说了出来。
倭寇来犯,也就是这两天的事情,说不定今天就可能会来,完全没必要隐瞒。
至于说会不会引起哗变,让守城士卒提前逃跑什么的,他完全没有考虑。
因为这些士卒,大概率不会相信他的说辞。
只有到倭寇兵临城下的时候,才会相信。
果然,在听到他说“倭寇来犯”后,包括小旗官在内的八个士卒,脸上都是错愕的神情,满眼的不相信。
有几个人脸上甚至浮现了笑意,似乎是想要嘲笑他,不过最后还是憋了回去。
林宋也没有在意,对着那个小旗官继续说道:“现在就去关城门,下千斤闸,不得有误。造成的一切后果,都由本官来承担,不会牵连到你们。”
“可是,林大人,这……”小旗官依旧一脸的为难,显然是不相信林宋会承担此举的恶果。
“本官和于将军交好,和郑指挥使也有交情,出了事情,不会有任何罪责。”
“那没问题,那我现在就去办!”
听到林宋搬出来了于大武和郑克云两人,小旗官立即识相地应承了下来,然后带着几个士卒就去关城门,下千斤闸。
林宋看了几眼后,就在城墙上远眺南面的的光景。
雨幕下,村屋幢幢,略显弥蒙。平时去看,或许是不错的风景,但此时看的时候,却总感觉蕴藏着危机。
似乎每一处看不见的地方,都有潜藏着的倭寇。
杀机重重!
凝重的危机感,甚至压的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林大人,城门关了,千斤闸也下了,您看还有什么指示?”一会时间过后,小旗官就上城楼来跟林宋汇报。
林宋点了点头,指着南面的村庄:“那个方向,大概率就是倭寇来的方向,你安排人时刻看着,如果有什么动静,立刻派人来县衙通知本官。”
“是。”
小旗官撇了撇嘴,虽然是在答应,但脸上却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林宋拧着眉斜视了小旗官一眼,冷声道:“本官时不时会来南城门看看,如果再看到城墙上没人值岗盯梢,那休怪本官和于将军说道说道。”
“是,我一定派人一直盯着。”小旗官身体一抖,连忙点头答应。
“那就好。”
虽然一直拿于大武压人不好,难免会让小旗官心生怨愤,但林宋此时也只能这样。他没有太多的时间,去竖立威信,让这些守城士卒对他信服。
跟小旗官问了总旗官所在的城门后,他就带着衙役直奔而去。
比较巧的是,总旗官恰好就是在次危险所在的东城门。
……
“武头,你说这林知县是不是脑子犯病了,说什么倭寇会来,病的不轻啊!”
看着林宋和衙役远去后,几个士卒就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而且胆子大的,更是嘲讽调侃起了林宋。
小旗官点了点头,朝着林宋远去的方向狠唾了一口痰:“是有病,屁大点本事,只知道拿于千户压我,笑了。”
“武头,别理那林知县,别让他扫了兴,咱继续?”一个士卒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色子摇了摇。
小旗官脸上露出了意动的神情,点了点头,就朝屋里走去,后面那些士卒连忙跟上。
不过小旗官只走了一步,而后就转过身,踌躇了一下后,指了指一个士卒:“你,在外面站着值岗盯梢。”
“啊?”
那个士卒愣了一下,看了看屋外戚戚沥沥的细雨,诧异地说道:“武头,你不会相信那林知县的话了吧?我们这太平县多少年了,从来没有倭寇来过,怎么可能他林知县说倭寇会来,我就就来了呢?”
“是啊武头,倭寇来犯,那纯属无稽之谈,咱没必要让人盯着的。”
“武头,您这太小心了……”
几个士卒七嘴八舌地说着,小旗官也是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我怎么可能相信他,我虽然是让你去盯着,但不是盯城外,是看那林知县会不会又过来。要是再来,你就提前通知我们。”
“武头你真聪明!”
“这下,我们就不怕再被人抓个现成的了!”
几个士卒有说有笑地吹捧着小旗官,而后随着小旗官去赌色子,留下了那个被指派盯梢的士卒在原地发愣。
……
赶在中午前,林宋带着衙役来到了东城门处。
和南城门的情况一样,东城门也没有任何士卒把守,依旧有着雨声难以掩饰的吆喝声。
烂的真是如出一辙!
林宋上了城墙,走到喧哗声最大的屋外后,敲了敲门。
总旗官,正七品的武官,虽然在知县面前低了一辈,但也算是有平级的官职。之前在南城门的举措,在这里并不合适。
不管怎么说,他之后还要让总旗官来统领县城内的士卒,还是要给一些面子的。
而且,领兵最重要的是威信。如果他现在打了总旗官的脸,那总旗官威信扫地,之后就无法统帅士卒了。
先礼后兵,这样不错。
敲门声响过后,屋内的声音没有任何的变化,也没有人来开门。
林宋稍一用力,直接推开了门。
屋内的情形,瞬间入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