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人。”
很快,本县仵作就赶了过来。
林宋一边翻阅着卷宗,一边问道:“前三任知县的尸体,你可曾检验过?”
“回大人,三任知县的尸体,小人都亲自查验过,并且都记录在了案卷里面。”
毕竟都是发生在半年之内的事情,所以仵作都记得很清楚。
林宋一边看一边问,仵作在一旁回忆后作答。
很快,林宋就对之前那三桩命案有了较全面的了解。
毫无例外,之前的三任知县,也全部都是莫名其妙的死亡。
除了他自己是被人打了之后溺水的外,还有一个县令也是溺水而死,甚至俩人都是在县衙内院的那个池塘里溺水的。
而且按照仵作的说法,那个县令的后脑勺,也明显有被击打的痕迹。
但是在案卷中,林宋并没有看到。
看来这案卷,也是被人做过手脚。
既然这个仵作把案卷里没有的内容告诉了他,所以林宋也就暂时信任了这个人,便出口问道:“你觉得之前这三起案件,有什么蹊跷之处吗?”
“回大人。”看林宋征询自己的看法,仵作心里一喜,“三个县令,死亡前,身体上都有外伤,但都不是直接致死的原因,所以我觉得,这都是精心设计的谋杀案!”
噗!
林宋差点一口没喷出来,这话说了跟没说有个屁的区别,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是谋杀。
没好气地看了仵作一眼:“还有吗?”
“大人,还有,钟大人……”
钟大人,钟有良!
林宋心里瞬间就有了一根线,将他之前发现的蛛丝马迹都串联了起来。
然后很奇妙地发现,几乎三桩案件,都有钟有良的陈述证词。
因为在这三个知县出事前,钟有良就是最后接触他们的那个人。
而且林宋此时也想起来,他在县衙内院要垂钓时,就是钟有良建议他赶走一众衙役仆从,防止他们影响到他垂钓的心境。
想通其中的关窍后,林宋就将案卷全都放了回去,又叮嘱仵作,不要将今天的事情外传。
这次的县官死亡案件,可不能大张旗鼓的去查。
如果打草惊蛇,让钟有良加倍小心,以他的老谋深算,恐怕林宋就很难找出机会来了。
“大人,我刚刚问过青竹和小巧了。”
林宋前脚回屋,后脚李二虎就跟了进来。
“怎么说?那女的长什么样?”林宋连忙问道。
“那人佝偻着身体,拄着一根拐杖,身形不瘦,但也不胖。身上穿一件绿色襦裙,脸上蒙着面纱。”李二虎的面色有些难看,因为他知道,以这些信息,根本就找不到一个人。
林宋显然也清楚,思忖片刻:“你在县衙外问路人了吗?”
李二虎摇了摇头:“都问过了,没几个人注意到那女人。”
点了点头,林宋也没有再去问。
既然那个女人会出现,那肯定做好了万全之策,找不到也实属正常。
只要在钟有良那里取到线索,那依旧可以揪出这个人。
接下来,林宋就把自己刚刚在刑房的发现和猜测说了出来,然后和李二虎一起商量,到底该如何入手。
“大人,像你那天逼问刘富贵一样,也问钟有良啊。”李二虎眼睛一亮,提出了一个想法。
但看到的,是林宋很快就摇头否决。
“那招,用过一次后,再给看过的人用,就没那么好使了。而且钟有良哪有那么容易对付。”
“那直接逼供?”
林宋摇了摇头:“用什么理由拉钟有良下狱?滥用私刑可不行。”
毕竟县丞一职,虽然不入流,但也是朝廷钦定的命官,用现代的话来说,是有编制的。
不能乱来。
“那钟有良,可有什么比较害怕的东西?”
要让一个人说真话,无非就几个途径。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这个若在钟有良身上起效,那林宋甚至都愿意辞官归隐。
利诱。
这也行不通,就钟有良那一床的银子,林宋还没有资格去利诱。
或者只有恐惧。
人在恐惧之下,很多做出的决定,下意识地反应,都是不会经过大脑思考的。
“这个……”
李二虎摸着自己的下巴,双眼空洞地思考了起来。
忽然,李二虎一拍大腿:“我想到了,钟大人很怕鬼!”
“怕鬼?”
林宋心中一喜,瞬间就有了决断。
用扮鬼来恐吓罪犯,然后让他们说出真话,这不是影视剧里很常见的手段吗?
“你现在快去准备一些东西。”
林宋说着,拿起纸笔,刷刷刷就写下了几个东西:滑板、之前县令的官服、肉、胭脂水粉。
等到刘青竹回到县衙时,就被等候多时的李二虎给拉到了林宋的房间里,然后林宋开始教导刘青竹。
“动作要做的机械,咳,就是僵硬,对,不要太刻意。”
“呼吸声尽可能压低。”
“眼珠子别乱转,别看我啊。”
……
入夜渐微凉,秋老虎带来的一天闷热,在此时骤然消失。
钟有良此刻伏在书桌前,统计着今年的赋税。
“狗娘养的林宋,大晚上还让老夫忙活。”
这统计的任务,是林宋傍晚时,安排给他做的。
到现在快抄录了三个时辰,他还没有弄完。
伸了伸懒腰,喝了一口茶后,钟有良正待继续抄录时,眼角的余光,却是陡然间看到一团黑影,在窗外掠过。
猛地抬起头,眨了眨眼,发现没有什么动静后,钟有良才又低下了头。
“这一直看着这些破字,眼前都出现幻影了,狗日的林宋!”
砰砰砰~~~
门外突然响起来剧烈的敲门声。
钟有良被吓了一跳,不耐烦地怒喝道:“谁啊?”
寂静,声音瞬间消失。
但紧接着,又是一道黑影在窗外掠过。
然后一阵诡异的声音在窗外响起。
仿佛是水器振击声,无端的让人颇为心悸。
咽了咽唾沫,钟有良艰难地说道:“谁?谁在外面作妖?”
咣啷~~~
就在钟有良的视线中,他房间的门栓,莫名飞起,然后掉在了地上。
嘎吱~~~
没有了木栓,房门缓缓地打开,一厘一毫地移动着,发出让人心烦的嘎吱嘎吱的声音。
钟有良霍然起身,壮着胆子走到门处,弯腰去捡门栓。
但就在指尖要碰到门栓时,钟有良赫然看到,门槛外,多了一双官靴。
“啊!”
钟有良一惊,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肝胆欲裂地看向门外时,却什么都没有。
甚至那双官靴,此时也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