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林宋话声一顿。
脑海中，一种可怕的预测，逐渐浮现。
“走，去得月楼！”
说罢，林宋就一马当先走了出去。
李二虎一愣神，在意识到自己刚刚被批的休沐，就这样没了后，只能苦笑一声，跟在了林宋身后。
经过昨晚的喧嚣，得月楼此时寂静异常。
当然，大清早的，青楼也不会开门迎客。
要到午后，那些昨晚夜宿花丛的才子们，才会出来。到傍晚，青楼才会开始营业。
敲了一会得月楼的正门，没有人来开门后，林宋就带着李二虎绕到了后院。
“谁啊？”
听到猛烈的敲门声，一道声音响起。
一会儿后，门被打开。
“二位爷，咱得月楼要到傍晚才开门，这会儿姐妹们都在休息呢。”
开门的是一个上了岁数的女人，大清早的，脸上就画着浓妆。
“我找你们老鸨，有个大生意要谈。”林宋客气地拱了拱手。
“谈生意啊？”女人双眼一亮，侧过身，“二位爷里面请。”
将林宋二人迎到一处客厅后，说道：“二位爷稍候，奴家这就去请刘姐。”
那个女人前脚离开，后脚就一阵香风袭来。
但并不是老鸨。
而是陆芊芊。
这个女人今天换了一身衣服，但不改的是依旧冷艳瑰丽的容颜。
未等陆芊芊说话，林宋先一步说道：“本官找你们老鸨。”
言下之意，就是老子有正事，莫挨老子。
陆芊芊挑着眉瞥了林宋一眼，讥笑道：“我还没提那一万朵鲜花。”
“那就不要提。”
“那我非要提呢？”
“那本官找你们老鸨。”
不就噎人吗？谁还不会呢？
林宋看着气息变得有些凌乱的陆芊芊，嘴角不由得泛起了笑。
毕竟也就十七八岁的丫头片子。
看着林宋得意洋洋的样子，陆芊芊恨的牙痒痒，但还真拿他没办法。
不过想到昨晚的一件事，展颜一笑：“你就不好奇，你昨晚给柳姐姐送的那一万朵鲜花，最后怎么处理的吗？”
林宋一愣。
虽然他已经打定了赖账的主意，但还是在意最后的处理结果。
毕竟林宋就是太平县知县，这很多人都知道。
而彩画堂的老鸨他并不清楚是谁，也不知她会怎么做。
“昨晚送花的林宋，并不是我家大人，姑娘你不是听错了，就是认错人了。”此时，李二虎果断站了出来，义正言辞地说道。
“对，不是我。”林宋也出言附和道。
陆芊芊嘴巴微张，呆滞地看了林宋一眼，半晌才说道：“你脸皮还真是厚啊！”
林宋眉开眼笑地拱了拱手：“过奖，过奖！”
气的陆芊芊又是冷哼了几声。
忽的又说道：“不过你这番说辞，以后不用再拿出来了。”
林宋眉头一皱，不知道陆芊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撇了撇嘴没说话。
“不说话是吧？”陆芊芊瞪了林宋一眼，拿出来了一张纸，“可怜柳姐姐又是帮你扬名，又是帮你还，结果摊上你这么个人。”
柳半妆帮我扬名，还账？
林宋面容一肃：“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说着，陆芊芊把手里的纸摆到了林宋面前。
“昨晚我下台没多久，柳姐姐上台向大家申明《水调歌头》的词作者是你。然后就跟我借了一万两，给了彩画堂蓉妈妈。”
林宋默然地拿过那张纸。
“兹有彩画堂柳半妆，欠陆芊芊纹银一万两。”
落款柳半妆。
上面还有一个指印，看着像是用胭脂印的。
我用你的钱泡你？
咱也不是渣男啊！
这算是个什么事？
陆芊芊得意地笑道：“那现在是你欠我钱，还是柳姐姐欠我钱？”
“我欠的。”林宋立即回道。
他自然是不可能让柳半妆去替他还这一万两。
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陆芊芊满意得点了点头：“那就写一份欠条吧。”
说着，就招呼旁边的丫鬟，去拿笔墨纸砚。
“没必要吧？本官一向一言九鼎，所谓得黄金百斤，不如得林宋一诺……”
“呵呵。”
陆芊芊冷笑了一声，从林宋手里抽过那张欠条：“看来林大人对自己是有些误解，建议泼一桶水，清醒清醒。”
“那随你。”林宋看着陆芊芊，讪讪一笑。
这姑娘啥都好，但似乎杠上他了。
哪哪都看他不顺眼的样子。
细想了一下，他真不记得哪里得罪过陆芊芊。
没天理了，难道长得帅就要被女孩子怼？
“你看着我干什么？快写啊！”
“你不看我，你怎么知道我看你？”林宋拿过纸笔，摊到桌子上，“兹有太平县林宋，欠陆芊芊一万两白银，定于……”
“定于明年八月十五还。”
说着，在纸上横七竖八地划拉了起来。
“签字、画押、按手印！”陆芊芊在旁边盯着。
林宋点了点头，按照陆芊芊说的，一套流程全都做了下来。
“明年八月十五，本官必定偿还这一万两白银。”
两人交换了欠条后，林宋就直接把柳半妆的那张欠条给撕了。
“你们老鸨怎么还不来？”
看着陆芊芊将那张欠条收好，林宋心里偷笑了几声。
没有日期，到了明年，又变成后年。
反正这一万两银子，他是绝不可能还的。
当然也还不起。
“你看着挺精明一人，怎么有时候就这么愚钝呢？”
将声音压低到只有林宋二人可以听到，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后，陆芊芊就款款地迈步离开。
挥动的袖摆后，依稀可以看到一个若隐若现的彩字。
这是他第二次，在陆芊芊衣服上看到这个彩字。
一边思忖着陆芊芊为何又穿上有彩字的衣服，一边问李二虎道：“她什么意思？”
“大人，芊芊姑娘是特意来见你的，但……”
林宋立即会意，接口说道：“但她不应该知道我们来这里才对！”
他们两人进来时，那个女人的反应，分明就是不认识他们。
去通知的，也是得月楼老鸨。
但最先来的，却是陆芊芊。
她是怎么知道，自己来了得月楼？
林宋百思不得其解。
而且那个彩字，他总感觉是陆芊芊特意给他看的。
两次，似乎都是在不会惹人注意的情况下，才穿了有彩字的衣服。
像是在舞台上表演，有众多观众时，她就换了一身没有彩字的衣服。
是在暗示他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