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朱红的大门敞开,县衙内部灯火通明,摇曳的烛火下是同样摇摆不定的人影。
看上去,竟是有些森罗恐怖。
冯冉生和孙子年虽然下定了决心,但看到这一幕,依旧是心生胆怯,畏畏缩缩地不敢向前。
无奈之下,林宋只得当这个出头鸟。
见到“苏轼”大义凛然地进入了县衙内,冯冉生二人犹豫了一下,也只得跟了上去。
后面围观的书生不知道情况,不过看到县衙内的灯火,还是不由得往前挤。最后你挤我我挤你,前面的十来个书生,全都被挤了进来。
而且后面还有人堵着,俨然被关起来的感觉。
“狗官林宋呢?”
林宋首先点名了前面的李二虎并非是他林宋,以免后面的那些人误会。
“啊?”
李二虎楞了一下,看了眼一脸正气的林宋,纠结了一下后说道:“林大人公务缠身,没时间见各位。”
“放屁,什么公务缠身?”林宋猛然拍了一下轮椅的扶手,“我看他是在后院销毁脏污吧!”
这声色俱厉的一声呵斥,惊得后面一众书生一个冷颤。
真是好汉子!
有了林宋这一带头,那些书生自然是全都躁动了起来,很快斥骂声连天,噪得县衙内一阵轰鸣。
这家伙,抢我们风头啊!
冯冉生和孙子年见状,也连忙凑到前面:“还不快让那狗官林宋出来,老实交代他犯的罪行。”
李二虎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下意识地就偷瞄向林宋。
“今日冯兄、孙兄与外面近百才子联袂前来,就是要状告狗官林宋,你们敢视吾等于无物耶?”
李二虎撇了撇嘴,心中暗思我当然是不敢的。
不经意间看向林宋时,发现林宋正不住的给他使着眼色,目光频频地瞥向两旁的冯冉生和孙子年二人。
而林宋的手上,也作着刀切状。
李二虎心里思索了一番,最后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对着冯冉生二人说道:“你们是要状告林大人是吗?”
“没错。”孙子年点了点头。
李二虎走到两人面前,冷声说道:“那你们的诉讼状呢?拿出来给本官看看。”
听到李二虎索要诉讼状,两人却是楞了一下。
他们这次来,本来是没有打算要告官的,自然也没有准备诉讼状。
李二虎见状冷笑一声:“没有诉讼状就快滚,本官还要回去睡觉呢。”
被李二虎这一呵斥,冯冉生瞬间血气上涌:“不就是诉讼状吗?我现在就可以写一份!”
事情既然发展到了这种地步,那已经不可能再退缩。如果真能扳倒林宋,那对他们的名声,无疑是一种巨大的提升。
心里如此想着,瞅到旁边桌子上的笔墨纸砚,冯冉生走过去就伏身写了起来。
未及片刻,一篇文采斐然的诉讼状就洋洋洒洒地写了出来。
孙子年凑过去看了一眼,发现上面署名只有冯冉生自己的名字后,便也提起笔,自己写了一份。
“孙兄何必如此,”冯冉生笑着摇了摇头,拿起自己的诉讼状递给身后的才子,“各位但凡是想署名的,尽管将自己的名字写在上面。”
这种扬名的好机会,那些才子自然没有放过的理由,跟冯冉生道了一声谢后,就拿着笔把自己的名字写了上去。
孙子年吃了个闷亏,狠狠地瞪了冯冉生一眼后,也有样学样地拿着自己的诉讼状递给那些尚未署名的才子:“冯兄那张纸,怕是写不下这么多人的名字,我这张上面,可以再多加几个人。”
看着两人到了这个时候,竟然开始了内斗,林宋差点没乐出声。
名利二字遮人眼啊!
因为县衙外太过拥挤的原因,两人的诉讼状上面都是只署了县衙内部那十几个人的名字,最后诉讼状到了林宋面前时,林宋也写上了苏轼二字。
“现在诉讼状在此,是不是应该把狗官林宋给加出来,和我等当堂对质!”
将两份诉讼状都交到李二虎手里后,冯冉生朗声说道。
李二虎点了点头,撇过眼看到林宋正笑着朝他点头后,自己也笑了起来。
孙子年皱了皱眉:“你笑什么?”
“我笑什么?”
李二虎摇了摇头,怜悯地看了几人一眼:“我笑你们眼瞎啊。”
“林大人不是一直在你们身边吗?你们如果不是眼瞎,怎么可能会看不到。”
李二虎这番话一说出来,几个人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直到冯冉生无意间瞥到一旁的林宋,此时正笑吟吟地看着他们时,身上瞬间就出了一身冷汗。
不会......
然而没等他深思,林宋就威严地命令道:“封锁县衙大门,不允许任何人进出。”
那么多的人,他不可能全抓起来打板子,不然那恐怕得打到明天天亮不可。只需要将这些署名的抓起来打一通,就足够了。
衙役们听到林宋的命令,在一众才子还处于懵逼状态时,就冲过去关上了县衙的大门,彻彻底底地将里面的才子变成了瓮中之鳖。
“你你你……”
冯冉生此时那还能反应不过来,一根手指颤抖地指着林宋,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孙子年倒是有些胆气,但心中兀自不信,指着林宋说道:“你不是叫苏轼?你不是老婆被林宋霸占了?你的腿不是被林宋派人打断的?”
小朋友,你是否有很多问号?
林宋伸出手拍了拍孙子年的肩膀:“以后,男人的话,你千万不要相信。越是帅气的男人,越会骗人。”
让刘青竹把他推到公案旁,林宋拿起惊堂木一拍,厉声说道:“尔等既然状告本官,可曾有切实证据?”
“如果没有,那就是诬告。诬告朝廷命官,按律当每人重打三十大板!”
孙子年面色铁青地看了林宋一眼,咬着牙没有说话。
被人如此戏耍,最后还真着了对方的套,他实在是无颜再说什么。
不过冯冉生此时倒是已经冷静了下来,知道现在破局的唯一方法,就是证明他们并非是诬告。
而要证明这个,那就得找到人证或者是物证才行。
想到这里,冯冉生上前一步说道:“林大人赎走的彩画堂花魁,可还在县衙内?如果在,就请她出来对质。”
“另外,请林大人解释为何要查封彩画堂?给花魁赎身的赎银,又交没交?《水调歌头》的作者,到底是不是你本人?”
一连串的提问,几乎都切中了他们所猜测的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