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是那故城的都护李祺。”

　　丘耀良一屁股坐在就近的椅子上，解下披风扔给侍从，怒气冲冲地道：“那李祺分明就是私开金矿，还因此扣留的涵妹，可他最后居然全身而退！”

　　“爹，大哥，你们说，这能让人不恼吗？！”

　　何宗烨比丘耀良早归数日，丘楚敬和丘耀熙父子俩前几日就知道了这个结果。

　　“哼。”丘楚敬没好气地道：“那是李祺有能耐！躲过了何宗烨的查探！”

　　“你这么生气，也没见你有能耐去找出他的蛛丝马迹，好给你的涵妹出气。”

　　“天天只知道吃喝玩乐就算了，还整日都不着家！”

　　丘耀良没料到他只是吐槽一下，竟惹来了父亲的一顿训斥，气焰都矮上了许多。

　　“爹，我……我这不是有自知之明，怕事情没办成，反而还搞砸了……”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声，最后干脆闭嘴了。

　　“亏你也知道自己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那李祺虽然我也不喜欢，可人家就是有这个能耐！”

　　丘楚敬一听这话，更是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

　　缩在椅子上的丘耀良不敢再吭声，他一张嘴，怕是还会惹来一顿训斥。

　　他觉得自个可太委屈了，想他之所以只吃喝玩乐，还不是为了家里的和谐，结果还要老是被骂。

　　丘耀熙打眼一瞧，就知道胞弟在想什么，连忙替他拦下了丘楚敬的狂轰滥炸。

　　“爹，不过这李祺能够这么快反应，怕是早就得知消息了。”

　　丘楚敬的声音顿了顿，接过大儿子的话茬，“你怀疑是丘家泄露的消息？”

　　“怎么可能！”丘耀良两眼一睁，当即反驳道：“涵妹被李祺扣留了，丘家怎么可能会泄露消息给李祺！”

　　他还想再说两句，被老爹瞪了一眼，只好再度把嘴巴闭上。

　　“我怀疑是陛下，陛下和长公主殿下一直都想保李祺。”丘耀熙正了正脸色。

　　“你这个猜测倒也没错。”

　　丘楚敬捋了两下长须，“丘家毕竟没有那么傻，他们在白下城能做下这么大的生意全靠我们主脉给他们保驾护航。”

　　“李祺私开金矿的消息被你传回了京城，倘若他们将消息透露给李祺，那就相当于和我们作对，不太可能。”

　　况且又有丘瑶涵背扣留之事在先，比起怀疑丘家，丘楚敬同样更偏向消息是由陛下和长公主泄露出去的。

　　“就连那金矿，于我们而言，李祺是私开金矿，可于陛下而言就未必了。”

　　丘耀熙神情微凛，“爹，你的意思是……”

　　“哼，咱们的陛下可不是能够长久受我们这些老家伙指手画脚的人。”

　　丘耀良见父兄二人的话题逐渐往朝堂转移，他就没兴趣继续听了，但是他又还有事情，只要在旁边着急地等着。

　　眼见二人逐渐结束话题，丘耀良立刻急匆匆地开口，“爹，我想向涵妹提亲，涵妹今年已经十七了，也……也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了。”

　　丘楚敬倒是没有反对，“那就让你娘准备一下，择个良辰吉日，上门提亲吧。”

　　“哈哈哈哈，等你成婚那日，大哥给你们送一份新婚大礼！”

　　丘瑶涵不仅知根知底，而且是丘家旁支，背后的靠山丘仲也只是一介商人，丘耀良与丘瑶涵成婚，无疑是彻底与丘家家主的位置无缘了。

　　丘耀熙自然不会反对，而此桩婚事既然小儿子满意，又利于家族和睦，丘楚敬自然也没有反对的道理。

　　“那我现在就去找娘！”得了应允，丘耀良一刻钟都不多待，风风火火地往后院跑去。

　　“这臭小子！”丘楚敬笑骂了一句。

　　随着天气日渐寒凉，第一场雪也落下了。

　　这场雪仿佛是一个征兆，落雪后，气温急剧骤降，一夜之间，整个北方都被大雪覆盖。

　　棉花还需要来年才能种植，故城军营内的士兵依然穿着粗布麻衣。

　　故城内的许多百姓也有些受不住这严寒的冬季。

　　为此，李祺特意捣鼓了火炕出来。

　　但是他没有在军营内安装，朱光宇等人也万分赞同。

　　唯有一次丘瑶涵前来故城时，略带质疑地问过一次。

　　“他们在军营里有火炕，可在外作战时呢？”

　　“冰天雪地的战场上可没有火炕，一旦他们适应了火炕的温暖，就严寒的战场上，就会支撑不下去。”

　　火炕和棉衣不一样，前者不能带走，后者可以一直穿在身上。

　　不过，李祺虽然没有在军营安装火炕，却让人专门研制了冻疮膏，让许多将士都免受冻疮之苦。

　　只是，若羌的情况就要糟糕许多了。

　　“大王子愁眉不展的，可是今年我们牛羊的受损情况很严重？”

　　耶律鲁古刚刚遣走一名前来汇报损失的官员，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夷离堇。”

　　夷离堇是若羌对军队统帅的大将军的尊称。

　　“冬季才刚刚开始，我们已经冻伤了一千多头羊，这个冬天恐怕会很难捱。”

　　拓跋直粗糙的眉毛皱起来，“那就直接去故城抢汉人的粮食，总能有办法渡过这个严冬。”

　　“这回恐怕没有那么容易了。”

　　耶律鲁古将一份书信递给拓跋直，解释道：“我们在故城的探子据点都被连根拔起，这是我好不容易才打探来的消息。”

　　“自从故城来了一个新都护后，故城军营就大变样了，据说他们武器全部都换过了，还捣鼓了好几样新东西。”

　　耶律鲁古止不住地忧心，“长此以往，咱们可就不好过了啊。”

　　强邻在侧，自然难以安寝，更遑论若羌一直以来都把故城当成储备粮仓。

　　储备粮仓的实力强大了，那倒霉的自然就是他们了。

　　“哼，那也要试过才知道。”

　　拓跋直把书信合上，不以为然地道：“大王子若是担心，我率兵去试一下，便可得知故城如今的兵力如何。”

　　“若是真如书信上所言，变化之大，宛若脱胎换骨，我们也需要尽早准备。”

　　“可如果言过其实，正好抢多点东西回来，好让族人可以渡过这次严冬。”

　　耶律鲁古犹豫片刻，霍然起身，“好！那就拜托夷离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