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挤眉弄眼的，眼睛不舒服？”李善存奇怪地看着眨眼的李祺。

　　杨绰虞走得慢些，又是一人前来，正巧被李祺挡住了身形，前面的李善存压根没有看见杨绰虞。

　　倒是后面的斛律幸等人，隐约意识到了什么，提醒了一声，“李善存。”

　　李祺叹了口气，脚步往旁边挪了一步，“爹，长公主殿下也来了。”

　　李善存等人都认得杨绰虞，倒是没有啥好隐瞒的。

　　“！”李善存猛地瞪大了双眼，长公主殿下？！

　　他艰难地扯出一个笑脸，“长公主殿下，其实，离开前，我给陛下递了一封信。”

　　只不过不等回信，李善存就带着人过来了。

　　毕竟，等宫中的回复，又不知道要等到何时，他们若是再不出发，可能就赶不到年前抵达故城了。

　　李善存还想解释几句，杨绰虞却摆了摆手。

　　“你们一家团聚吧，本宫只是过来瞧瞧罢了。”

　　本来她们也并没有要将李善存扣在京城作为人质的意思，李善存等人更想来故城，那便来吧。

　　一个能冒天下之大不韪，私开金矿，却又将挖出来的金子悉数用在了故城上的都护，杨绰虞相信这种官员。

　　若是大梁上下都是这种官员，她们也不用头疼发愁了。

　　杨绰虞没再多打扰他们，牵着马，掉头往她们下榻的客栈走去。

　　李祺望着她离开的背影，无端觉得她的背影看起来，有几分孤寂。

　　“在想什么呢？”李祺的肩膀忽然被拍了一掌，李善存略带抱怨的声音响起，“长公主来了，你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

　　李祺斜睨了李善存一眼，“你都没传信告诉我，你们都过来了，我怎么告诉你长公主的事情？”

　　“啊哈哈哈，这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李善存没再吭声了。

　　“诶呀，你这孩子，你爹也是想着给你一个惊喜罢了，可不能怪你爹。”一名女子袅袅婷婷地挨到李善存身上，半是嗔怪，半是挑拨地道。

　　李祺和李善存本就是打趣开玩笑，互怼而已，到了这个女人的嘴里，就成了李祺责怪李善存突然到来。

　　“你是谁？”李祺连正眼都没有给这个女人，语气淡淡，透着股对答案无所谓的意思。

　　如此明显的挑拨离间，又挨在李善存的身上，用脚趾都能猜到这女人是谁。

　　女子故意摸了摸肚子，掐着嗓子就要开口，旁边的李善存抢先道：“诶，来的路上遇见的有缘，就……”

　　“就被你爹纳做第三房小妾了！”斛律珊抱着胳膊，唇角挑起一抹讥讽的笑。

　　女子被斛律珊这个说法气得脸色涨红，偏偏严格来论，她又的确只是李善存的妾室。

　　李祺没有错过方才那女人的动作，挑了一下眉梢，“然后还闹大了肚子？”

　　李善存尴尬地挠了一下脸，期期艾艾地低声求饶，“儿子，你就给你爹留点面子吧，反正她只会是小妾，不管她生出来的是儿子还是女儿，在咱家，那都不会绕到你头上去。”

　　若说前半句是求饶，后半句则是保证了。

　　闻言，李祺这才认真打量起他这第三房小娘的模样来。

　　长得的确俏，唇红齿白，面若桃花，看起来也不过与他相差无几的年纪，唯独那双眼睛漂亮虽然漂亮，却充满了算计。

　　李祺本想给他爹留点面子，一大把年纪了，还将人纳进门，想来也是有几分喜欢的。

　　而原身的亲娘去世多年，李善存一直不曾动过正室的位置，在他还没长起来前，甚至有意不留下任何旁的子女。

　　所以在这三妻四妾的时代，李祺还不至于去限制他便宜老爹不能去纳新人。

　　谁知，这女人没听见李善存的低声求饶和保证，只听见了斛律珊和李祺一前一后说的话，心中有些恼，语气就愈发尖酸刻薄起来。

　　“真是没有教养。”

　　斛律珊和斛律幸兄妹俩的脸色都变了。

　　“既然是以色侍人，那这嘴上功夫还是练练为好。”

　　李祺的视线在女子的肚子上转了一圈，“毕竟，本官不需要一个没教养的小娘，也不需要一个没教养的弟妹。”

　　话语中透露出来的威胁意味没有半点掩饰，让女子面色勃然大变，她泫然欲泣地望向李善存，对方却直接避开了她的视线，意思不言而喻。

　　李祺弹了弹衣袍上不存在的灰尘，“你安分守己，李家自然有你的一席之地，可若是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李祺淡淡地笑了一声，“现在李家说话的人，是本官。”

　　他特意强调了“本官”二字。

　　女子算是看明白了，李善存摆明了是站在他儿子那边，即使她肚子里怀着的是儿子，也没办法撼动李祺的位置。

　　她一向识时务，本打算母凭子贵，既然现在打算落了空，女子眼珠子转了转，最先的怒意一扫而空，笑盈盈的。

　　“祺儿可真是年少有为，年纪轻轻就当了故城的都护，还把故城治理得井井有条。”

　　“我以前听闻故城荒凉破败，现在一看可是热闹得很，想来都是祺儿治理有功。”

　　李祺听着一个和自己同岁的人，张嘴闭嘴的“祺儿”，别扭得不行，连忙岔开话题。

　　“走吧，我带你们去我平时落脚在宅子里。”

　　平时李祺只是白天在都护府，晚上都回买的宅院里。

　　以前的李宅只有李祺和李永二人，还有一些下人，平日里安安静静的，李善存等人来了之后，整座宅院都热闹了起来。

　　这一日。

　　众人在厅堂上用膳，忽然有士兵闯了进来。

　　“都护大人！飞鹰有消息传来！”

　　一听见“飞鹰”这个名字，李祺脸色微凛，放下筷子就带着来人去了书房。

　　士兵将一张轻薄的纸条呈上，拆开后，上面赫然写着：除夕夜袭。

　　“除夕夜袭？”

　　李祺脸色一变，手指捏着纸条，扔进了旁边的炭盆里，一瞬间纸条就被烧成了灰烬。

　　“这若羌可真是选了一个好时候。”

　　除夕正是合家欢庆的时候，全城松懈，若羌若在此时进攻，他们毫无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