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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咬痕尖齿 微风几许 4640 2024-10-20 02:45

  

  20XX年的冬天,宁秋砚第一次登岛。

  那天天气很阴沉,风很大。从凌晨两三点起,风声就鬼哭狼嚎的,早上醒来,电视与手机都推送了新闻,说整个北部都将迎来一次大幅度降温,可能会下雪。

  这样的天气不太适合出门,更别提出海了。

  但是宁秋砚没打算失约。

  他整夜没怎么睡觉,清晨五点,就神志清醒地从**爬起来洗漱,做了顿简单的早餐:一杯热牛奶、一个鸡蛋。

  那时窗外的天还黑着,风也还在继续。

  树影摇晃,灯光明灭,他一个人坐在桌前进食,再一次把手机上的地图打开。

  不记得是第多少次看这个地图了。

  孤零零地显现在一片深蓝色汪洋中的那团土色,标注着两个小字:渡岛。

  渡岛,一座所有权归私人所属的岛屿。

  从地图上看,它离雾桐市陆地边缘的直线距离大约78公里,整座岛的面积不小,有八万亩左右。可它既不是什么风景优美的圣地,和其它已开发小岛的距离也很遥远,被买下后它就淡出了公众视线,是被所有人遗忘的存在。

  六点,宁秋砚出门前关好家中门窗,在桌上留下纸条。

  纸条上写清楚了他的去向以及离开家的原因——是留给警察的,莫名失踪这种的无头案在独居者身上最为常见。

  当然,如果他真的出事,能协助警察破案的人也不是没有,比如他的朋友苏见洲。

  但苏见洲是个忙成狗的实习医生,宁秋砚确信等苏见洲发现他失踪的时候,他的坟头说不定都长草了。

  在拥挤的、充满各种早餐味道的早班公交车上,宁秋砚听了一首歌。

  来自Rogue Valley的《The Wolves and the Ravens》,名字是讲狼和渡鸦,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关系。

  耳机的右声道坏了,车上很吵,听起来有些不舒服,所以他没有听完,但关闭音乐软件后很久,脑海中都回**着这首歌的旋律与歌词。

  于是宁秋砚在下一站下了车,折返回家,在柜子里找到了他那已经有了些灰尘的琴盒,背上了吉他。

  途径桌旁他思考几秒,撕掉了桌上那张可笑的纸条。

  他刚才忽略了一个关键信息:从上个月起,除了要钱,应该没有人会为他报案了。

  这次出门遇上了上班高峰期,他花了些时间才重新坐到公交车。

  在终点站换乘大巴也花了比预想中更多的时间,宁秋砚对此呈消极态度,他不太负责任地想,要是到了目的地发现等他的人等不及先走了,那就不算是他失约。

  宁秋砚又消极地买了票。

  从车站到渡岛码头,需要两个小时的路程。

  要去那里,他还得在上车后预先告诉司机,否则司机很有可能直接开过——那地方几乎不会有人停留。

  果然,在听到宁秋砚的要求后,大巴司机露出了奇怪的神情:“这个天气,你去那种地方做什么?”

  宁秋砚背着一把吉他和鼓囊囊的帆布包,围巾帽子齐上阵,把自己包裹得很好,只有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露在外面,看得出年纪还小。

  “做兼职。”他一本正经地说。

  司机皱着眉:“码头有什么兼职?”

  宁秋砚想了想:“回收被风刮上岸的海洋垃圾。”

  司机又问:“你家里人同意吗?”

  家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宁秋砚代表自己点头:“非常同意,表示支持。”

  热心的司机大叔没再问,挥挥手:“行吧,到地方叫你!”

  宁秋砚找位置坐了,安安静静看着窗外。

  等到了码头附近,司机把他放下车,还从驾驶座探出脑袋叮嘱他:“小鬼,今天风大浪大,你可千万别私自出海!这码头今年已经淹死好几个了!尸体冲上岸都被泡得不成样子,想想你的亲人朋友!”

  宁秋砚沉默地站在空无一人的柏油路上,看着大巴远去。

  冻得冷硬的路面满是枯叶,一阵阵的风刮得落叶在空中打转,冷风刮到脸上,刀割一般疼。

  他拿出手机,跟着导航走向不太吉利的码头。

  *

  不知道导航是不是出了问题,宁秋砚在一片树林中走了十几分钟。

  在雾桐市生活了十几年,他从未因为任何原因来到过这么远、这么僻静的地方,要不是这一次,恐怕都不能察觉雾桐市实际上有这么大。

  林中落叶堆积得很厚实,人踩在上面深一脚浅一脚,发出吱呀声响。

  脚步声惊动了冬日里隐蔽在林间的鸟,一群群黑影扑腾着飞出了树梢。

  “嘎——”

  空中回**着鸟类凄厉的叫声。

  如果这事从头到尾只是骗局,那么通常情况下,这种地方最适合作案。

  受害者可能会被绑架,或者是被杀死,在这里,他痛苦的呼喊求助不会被任何人听见。受害者甚至可能在经历非人折磨后被分尸,海里饥饿的鱼类则会负责把尸块啃得干干净净,不留痕迹。

  谁也不会发现世界上有一个人消失了。

  宁秋砚想,要真是那样,他现在算不算是慢性自杀。

  又走了几分钟,传入耳中的沉闷的海浪声变大,海岸线也逐渐清晰。

  海滩上堆积着一些旧船,船身布满各种愤怒的、狂热的涂鸦,经过冬天海风的侵蚀已经模糊不清,能看出都是些中二病的产物。

  从刚才那位司机对他的反应来看,宁秋砚猜测这些船是属于一些非法使用私人码头的年轻人的。

  私人码头管控不如公共码头严格,用不着相关部门签发的出海许可,所以常常有人偷偷地通过私人码头出海。

  看起来渡岛的主人不会管,所以这里比他想象的要乱。

  再走一两百米,透过树林影影绰绰的间隙,宁秋砚看见了一艘与众不同的白色大船。

  白船停泊在码头旁,随着海浪**漾,船身被保养得闪闪发亮,一看就属于很有钱的人,还是普通人接触不到的那种有钱。

  他松了一口气。

  甲板上只有一个人,约四十几岁年纪。

  那人在风中朝他喊了声:“你就是宁秋砚?”

  问话像接头暗号。

  宁秋砚紧了紧帆布包带子,心跳得有些快:“是。”

  那人一扬下巴:“上船!”

  这么快的吗?

  都不检查身份证或者核对一些别的资料,就直接上船?

  宁秋砚鼻尖冻得通红,有点介意这种随便,他犹豫地问:“今天的风这么大,出海会不会不安全?”

  那人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他,径自往船舱走了。

  宁秋砚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权衡下认为没钱比死亡更可怕。

  他不得不向金钱折腰,所以还是上了船。

  船舱里暖和很多,布置得没有想象中那么豪华,看着很是沉稳低调。除了刚才站在甲板上那个男人,还有一个年纪与宁秋砚差不多大的男孩也在船上。

  男孩已经坐了最靠近角落的沙发,身上披着一床毯子,可能是怕冷,全身都遮着严严实实的。

  宁秋砚另找了位置坐下,主动和他打招呼:“你好,我叫宁秋砚。”

  谁料男孩只是冷冷地朝他看了一眼,就把视线移回了舱体内壁上,明显不打算搭理人。

  宁秋砚闭了嘴,抱着自己的帆布袋与吉他,也一声不吭。

  论装酷,他不见得会输。

  “你可以叫我平叔。”先前在甲板上的男人讲话直率,不客气地对宁秋砚说,“以后每个月都是我在这里接你,今天你迟到了二十分钟,希望下一次你可以早点到。”

  宁秋砚摘了帽子与围巾,乌黑柔软的头发乱蓬蓬的:“好的平叔。”

  他长得清秀,脸上还有一股稚气,看着就是好人家娇生惯养出来的小孩,不知道为什么会来这里。

  平叔的态度有所好转,神情稍稍缓和地告诉他:“比这恶劣好几倍的天气我们也出过海,这点风浪不算什么。你只管放心,有关先生的吩咐,我肯定让你平安上岛。”

  宁秋砚又说:“好的平叔,我没问题。”

  男孩转过头,似乎被他奉承式的回答震慑到,宁秋砚一酷到底,连眼神也没给。

  平叔用对讲机通知开船后,船就动起来了。

  宁秋砚问平叔大约多久才能到,平叔说:“今天的天气估计要两个多小时。怎么,你晕船?”

  宁秋砚摇摇头:“还好。”

  事实上,他们这天去往渡岛的路程花了四个小时。

  出发后不久,海面就下起了冰雨,等到视野被灰蓝色的海平面所填满,再也无法辨别方向时,就如天气预报里预测的一样,海上也下起了雪。

  黑云密布,天与海连成了一线。

  天空低得造成了即将整个坠落入海的错觉。

  宁秋砚在洗手间里吐了两次,吞了一颗平叔给的晕船药,又躺在宽大柔软的沙发上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再也不敢看大海一眼。

  半梦半醒中,他开始思考为什么会有人会选择住在渡岛。

  渡岛与世隔绝,出行不便,若是度假还能说得过去,可是选择定居在那里,简直就是非人类正常行为,难道所谓的秘密富豪们都这样与众不同吗?

  宁秋砚听说过住在渡岛的人。

  两年前,“关珩”这个名字首次被人曝光在了秘密富豪榜上,因为豪掷数亿买下渡岛这种大手笔,让他一出现就立即位居榜首。

  而过着普普通通生活的宁秋砚,之所以会关注到什么秘密富豪榜,也全赖榜单上附带的一张关珩的照片。

  被拍下的那一刻,男人正从车里躬身出来,披散的黑色长发随意挽在耳后,下颚线轮廓深刻,只露了个异常白皙的侧脸,整个画面透着一种朦胧的阴柔。

  照片传播得很快,宁秋砚也是在同学群里无意间点开的。

  说实在的,他依稀记得那张照片不怎么清晰,应该是晚上拍的,根本看不清人的五官。

  但就是那张模糊的照片,关珩引起了人们的疯狂关注,他成了神秘、优雅、富有的代名词。那段时间,网络上所有人都想要知道关珩是谁,所有人都想查询到关于这位年轻富豪更详细的信息。

  有人猜测过那是一种炒作手段,但没过几天,网络上所有关于关珩的一切都消失得干干净净,再也查询不到他的半点蛛丝马迹,身居秘密富豪榜上的人有效地向人们展示了资本的可怕。

  人们永远也不会想到,这位神秘的年轻富豪其实是一名血液病患者。

  三个月前,宁秋砚通过朋友介绍在雾桐市医院的一个私立项目捐献了血液,作为稀有的Rh阴性血志愿者,他可以替母亲争取到一点点医疗上的优待。

  一个星期前,宁秋砚收到了一封电子邮件,上面详述了需要他帮助的迫切意愿,并为此开出了不菲的报酬条件。

  令宁秋砚意外的是,需要他帮助的人竟然就是那个两年前在网络上昙花一现的神秘富豪:关珩。

  “你确定要去吗?”介绍他参加私立献血项目的苏见洲问,“这么频繁,普通人献血一次至少休息半年,你的身体吃得消?”

  “要去。”经过整晚的考虑,他这样对苏见洲说,“我需要钱。”

  根据协议,宁秋砚会在接下来每个月的最后一个周五登上渡岛,次周一再跟随出海采买日用品的船只返回雾桐市。

  为期半年,共计六个月。

  这意味着他要为那个名叫关珩的人,做整整六次的人形血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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