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的九四天
白衣青年现身得无声无息, 连君寻都没有察觉。
不过也不奇怪,经过方才验证,他已经可以十成十确定, 这满殿花木皆已算是容华的耳目了。
无论是路边探出勾着君寻衣角不放的花枝, 还是这些树墙, 亦或是无处不在的花藤,都在容华操控下, 无一不在他无瑕分-身时观察着自己。
君寻对这一结果早有预料。
容华一向心思缜密, 若真想困住他,定会考虑极为周全, 断断不会让君寻如此轻易便寻到漏洞。
更何况, 他将禁制的核心放到自己胸口,无疑是在明晃晃地告诉君寻——想要离开他,除非杀了他。
……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偏执鬼。
君寻心中无奈, 却没有显露分毫。
晶紫凤眸盯着对方暗流涌动的青碧眼底看了片刻, 旋即眉眼稍弯, 面不改色道:“若要定居此地, 自然该四处看看。”
原本温暖的空气不知何时开始转冷,终于有几分地处极北的感觉。
君寻拢紧怀中两枚温暖柔软的绒团, 不自觉缩了缩脖颈。
蹲在他两侧肩头的肥啾当即叽叽喳喳一阵议论, 旋即个挨个地凑至青年颈边, 自发挤成一圈柔软围脖。
容华双眸微眯, 终于轻牵薄唇, 微微一笑:“是吗?”
君寻知道他根本没信,心知再怎么解释也没用, 干脆一扬眉, 漫不经心道:“不信算了。”
说着, 他便迈开脚步,欲绕过白衣青年离去。
却闻对方轻笑一声,似乎有些无可奈何的意味:“……我怎会不信师尊。”
君寻心头稍松,想要问些别的,却蓦然身体一轻,竟被容华蓦地打横抱起!
挤了一圈的毛绒绒们失去平衡,登时飞得飞、跑得跑,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只是可怜了君寻,当即被冷冽空气包裹,重重打了个寒颤。尚未出声,便觉揽住自己的双臂紧了紧,将他牢牢按在胸膛。
“只是天色已晚,到喝药的时候了。”
青年温雅柔和的嗓音由胸腔传出,震得君寻几乎半边身子都麻了:“您如今需要休息调养,不要过于劳累——”
“好好好,”君寻揉着眉心将他打断,无奈道,“我又没说不吃,你先放我下来……”
容华闷笑一声,干脆拒绝:“不行。”
君寻:“……?”
他抬眸睨去:“你觉不觉得自己太放肆了?”
容华好整以暇,一本正经道:“浸月川地处极北,气候寒冷,而师尊——”
他说着,视线向着怀中美人**在外的玲珑玉足望去:“您一向不拘小节,若因赤足受寒,怕是又要风寒发热,吃些苦头了。”
他没说君寻为何会如此虚弱易病,可后者心里早已猜到了七七八八。
容华尚不知晓他本是凤凰,且还有一具本体被压在圣宫之下,此刻定是在想办法为他解决体内凤凰血与火焰的互相消磨,说不准还有为他重新打造一具新身体的想法。
……那也没用。
君寻一向了解自己体内凤火,这东西受混沌影响格外凶猛暴戾,即便有六道封神印跟着,也不外乎是同上一具身外化身一样的下场。
可容华显然不这么认为。
师尊在他心里太过珍贵,哪怕付出所有代价,他也要拼尽全力,将这得来不易的珍宝留在身边。
二人心思各异,就这样沉默着回到了凉亭之中。
原本仅有一张琴台的亭内已然换了摆设,香炉靠榻一应俱全,甚至小案上还搁了几册古卷,似乎是专程弄来给君寻解闷的。
容华私心想要多抱一会师尊,故意走得慢了些,此刻小心翼翼将怀中昏昏欲睡的红衣放在榻上,嗓音轻柔:“师尊,醒醒,喝了药再睡。”
君寻晨起被猫压醒,本就有些困倦,此刻正是将睡未睡的边缘,闻言更是皱紧了眉,整个人都陷入貂裘怀抱之中,闭着眼睛不想搭理。
白衣青年摇头低笑,百般无奈地由一旁案上取来玉碗,边将汤匙内药液吹凉,边哄劝道:“喝完药您想睡多久都好,容华绝不打扰……来,听话?”
对方直接别开头,将整张脸都埋入柔软裘绒之间,一副誓死不从的架势。
……倒还真是一成未变的起床气。
容华想起当年折花会与师尊在马车颠簸之□□度的时光,胸口一时甜蜜,一时酸涩。
他一阵失笑,见对方这副样子,心知是不可能让师尊自愿起来喝药了,垂眉思索片刻,终于眸光微亮,笑道:“师尊不想自己喝,弟子喂您,好不好?”
君寻低哼一声,只想睡觉,根本不睬。
容华便弯着眉眼,反将玉碗凑至唇边,抿了一口棕褐药液。
君寻闭着眼睛,只觉得自己仿佛风雨肆虐中一片树叶,飘摇欲坠,一直在濒临入睡的边缘。
蓦地,本就无孔不入的清幽莲香不知为何骤然逼近。
君寻只觉得整个人被一股温柔力道一带,直接由貂裘之上滚入一处怀抱之中。
他眼皮极沉,废了好大力气才勉强掀开一隙,却见一张放大的俊脸缓缓逼近,紧接着便是唇上一热,挨上一团无法忽视的柔软触感。
含着草药香气的舌尖在唇畔游弋,旋即趁着他惊诧之际趁虚而入,直接撬开了君寻牙关。
“唔——?!”
君寻条件反射,当即用力将人一推,抬袖掩唇:“你干嘛?!!”
容华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什么不对,只是“啊”了一声,笑意吟吟道:“师尊这不是醒着吗?”
君寻:“……”
他一时竟有些无言,只是缩在榻角,瞪着容华,似乎这样就能在他身上瞪出两个洞来。
容华见他这般,作势又要喝药,看得君寻一个激灵,当即夺过药碗,道:“我自己来!”
紧接着便一口气将所有药液尽数饮下,直接把自己苦得打了个寒颤。
容华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想要吓唬师尊一下,却能有这么好的效果,几乎要憋不住笑意。
可见对方被药苦得整张脸都皱起来了,还是反手捏起一块甜糕送至君寻唇边:“来师尊,压一压。”
君寻正被苦得找不着北,头发都要炸起来了,闻言也顾不得许多,当即就着容华的手咬了一大口甜糕,旋即向后一仰,开始生无可恋地盯着亭顶躺尸。
太恐怖了。
这个药味,苦得几乎可以和汨绝的手艺相媲美,顷刻勾起了君寻所有不好的回忆,甚至险些一巴掌拍晕自己。
……等等,汨绝?
君寻蓦然一阵福至心灵,望着亭外上下翻飞玩耍的一群肥啾,眯了眯眼。
口中甜糕开始融化,蕴出一片清甜浅淡的莲花味道,几乎令人齿颊留香。
他终于留意到这味道的不同,视线一转,果真对上了白衣青年似乎含着期冀的剔透玉眸。
“你……”
君寻酝酿了一下语言,指着甜糕试探道:“你做的?”
容华眸光几不可查地一亮,却还是神情镇定平静,温声回应:“是,不知是否合您口味?”
前者咽下口中清甜,却是别开视线,反问道:“你方才不在……是做这个糕去了?”
容华没得到肯定答复有些失落,却还是诚实点头:“弟子初次制作此物,不知做得好不好……早知就先试几次,再给您尝了……”
都怪他。
被嫉妒冲昏头脑,拼命想让自己也在师尊记忆抢占一席之地,才会如此急于求成……
容华有些懊恼,正在心中暗自唾弃自己的冲动,袖角却被一股力道不轻不重一拉。
“愣着作甚?”
君寻有些莫名其妙,却还是再次发力,扯了扯手中衣料:“就那么一口,都没吃出味道来——”
容华微怔,下意识将手中剩余糕点塞入那双微启的红唇,这才猛然意识到对方究竟是什么意思,双眸当即一亮,光华璨璨,瑰丽绚烂。
“有什么好得意的?”
见他如此高兴,君寻也忍不住勾了唇角,却还是坏心思地故意泼冷水:“这手艺放在凡世也就一般水平,离美味还差得远呢。”
容华见他说话间又吃完一块,面上笑意更盛,却还是低眉顺眼,接着对方的话茬道:“师尊说的是,弟子还需多加研习。”
对于这句话,君寻只能说,天生之材与常人所说的多加研习根本不是一个含义。
接下来的几日,容华当真次次都同汤药一起端着一盘糕点送上来,手艺也是突飞猛进,学习速度根本不像一名从不下厨的清高圣人。
不过三五日的功夫,这一碟莲花糕便让一向苛刻挑剔的君寻都挑无可挑,只剩夸赞,连被汤药伤害的味蕾都被糕点安抚得分外熨帖。
又不知过了多少时日,君寻再次由云衾软枕间醒来,忽然意识到自己近来似乎十分嗜睡。
他下意识内观识海,终于发现此前撕裂的魂魄不知何时被塞了回来,除却有股奇异的充盈感逐渐压过疼痛外,还有一道温凉力量包裹着全身,似乎正在将君寻分裂的魂魄重新缝合。
容华特意动用神识之力屏蔽了他的感知,若非刻意观察,君寻还真是半点没有察觉。
他沉默片刻,披衣起身,越过地上滚了一圈还在熟睡的肥兔子,再次向着殿外走去。
此刻已是黄昏时分,甫一踏出帘幔之间,君寻被夹着雪花的寒风吹得一激灵,当即打了个喷嚏。
与此同时,凉亭边缘倏然闪过一道黑影,速度飞快地掠过莲池,融入阴影之间。
君寻扬眉,却见白衣青年回眸轻笑,遥遥呼唤道:“师尊,您醒了?”
神色轻松,似乎根本不在乎那道人影来去。
他凤眸微眯,边打呵欠边踱下连廊,漫不经心道:“那是谁?”
容华面不改色:“下属而已,汇报一些事务,师尊不必在意。”
对方不愿说,君寻便也懒得追问,捏起一块莲花糕倚上靠榻,任由一团雪白的小猫“咪呜”一声由榻角蹭过来靠着,指尖却有一搭没一搭地逗弄着榻靠扶手上跳来跳去的小肥啾。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雪,飞扬雪花肆无忌惮地飘入莲池之中,将火焰一般的红莲染上一层薄霜,对比分外鲜明夺目。
“有个事,我突然想起来——”
君寻逗了一会鸟,又转眸望向似乎正在执笔作画的容华,可谁知尚未开口,却见对方抬眸一笑,嗓音轻和:“师尊是想问明宗主吧?”
“您放心,明宗主无碍,现已返回太华宗了。”
他将掌心狼毫搁至一旁,又道:“逍遥峰主与圣乾殿主也已回返太华,此刻正在明宗主协助下疗伤。”
君寻默了默,没再回答。
视线则跟着清隽青年颈边滑落的发丝向下,落上仅被草草勾出一个轮廓的画纸。
似乎是一幅山居雪景图,才起了稿,只能看出一个隐约的布局。
君寻循着容华面对的方向望去,正见嶙峋山石被薄薄一层积雪覆盖,丛枝掩映,的确独成意趣,当即轻笑一声,移开视线。
“……有酒么?”
他单手托腮,望向亭外银装素裹的美景,喟叹一声:“如此绝妙的景致,的确是赏雪饮酒的好时节啊……正所谓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容华整理书案的动作一顿,似笑非笑地看着红衣美人懒懒打了个呵欠,还在念念有词:“晚来天欲雪……”*
“您病体未愈,”他根本不吃君寻那一套,笑意吟吟将他打断,“还是不要饮酒为妙。”
君寻:“……”
他撺掇未果,颇为扫兴,只好颇为倦怠地伸了个懒腰,没精打采道:“那算了,没有酒,精神也不好,我还是回去睡觉——”
话音未落,便被一股力道牵住手腕。
君寻扬眉,回眸睨他:“作甚?”
容华面露挫败,无奈伸出一根食指:“……只能喝一杯。”
靡艳青年当即薄唇一勾,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意:“好说,一口都行。”
说着,不待容华动作,他便自行回到案前,乖乖坐下,眼底光华璨璨,看来是当真馋得紧了。
白衣青年看得一阵好笑,只好在对方灼灼眸光中取出一套酒具摆好,又化出一枚酒壶,边倒酒,眼神却忍不住开始往师尊身上瞟。
红衣当真格外衬他,仿佛将天际最为绚烂的云霞裁下,披在玉像般精致昳丽的美人肩头,衬得他雪肤愈白,乌发愈深,带着一股惊心动魄的美丽骄矜。
哪怕容华日日都对着这张脸,却也经不住那人眼波流转时,随意睨过来的一道视线。
细数下来,君寻该有几个月没沾酒了,此刻当真馋得不行。
见青年也不倒酒,只盯着自己出神,他直接眼皮微掀,抬眸剜了对方一眼:“……还没好?”
容华猛然回神,别开视线将酒盏推至君寻面前:“师尊请、请用。”
云巅春的甘醇酒香扑鼻而来,君寻当即双眸一亮,几乎是捧着酒盏抿了一口,感受着清冽酒液逐渐在口中化作一团温暖燃烧的火,终于发出一声心满意足的喟叹。
“有诗有酒有高歌,春色年年奈我何!哈哈哈——”**
青年一仰头,直接将杯中酒液一饮而尽,猛然向桌上一搁。
容华再倾杯斟酒,却见君寻霍然起身,向着亭外莲池一跃而起!
漫天新雪之中,烈烈红衣随着剑招飞扬,仅凭池中莲叶借力,仿若飞鸿翩跹,游龙曼舞。
君寻大笑三声,掌中随手折来的梅枝一转,赫然是《摧眉》第一式,摘星!
借着酒意,本就意气风发的凌厉剑招更添三分缥缈气度,仿佛贬谪凡尘的世外仙人,由摘星而始,一路横扫日月、叩问乾坤,最终参悟悲喜,黯然销魂。
自始至终,无论剑意如何肆虐,皆未伤及手中梅枝柔弱花瓣半分。
一套剑法舞毕,青年也出了一层薄汗。
颊边碎发微微濡湿,有些凌乱地贴在雪肤之上,颇有几分我见犹怜的意味,可眸光流转间分明剑气激**,令人不敢稍加冒犯。
唯有容华笑意温存,一手将斟满的酒盏递来,一手捏着衣袖为他拭去额角细汗,又将君寻手中梅枝接过,插入不知何时取出的青釉瓷瓶之中。
“师尊眼光正好,”青年侍弄着娇嫩梅花,眸光清润剔透,“这枝梅花的确最为挺拔娇艳,清绝不妖。”
君寻摆摆手,心情极好地接过酒盏,眯着眼睛抿了一口,旋即迎面走来神情自若的白衣青年,忽然道:“你掌权后,可有听说过云宗主的消息?”
容华在他身后站定,手执玉梳,正欲捧起师尊冰凉柔顺的青丝,闻言轻笑一声,道:“听闻云宗主五年前伤重闭关,至今未曾现身……”
还未说完,君寻便回眸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我不出去,你大可说实话。”
容华动作一顿,无奈失笑:“师尊果真敏锐。”
他扶正青年的头,边用玉梳为他梳理长发,同时缓慢道:“一开始,弟子也是这么以为的。云宗主向来一心铸剑炼器,为钻研闭关几年也是常有之事,似乎并无什么不妥。”
“可弟子听到的第一个消息,却是闻鹿被假扮云宗主之人所骗,前往玄极宗。接踵而来的,则是魔域接连不断有人莫名失踪,且现场没有任何打斗痕迹,并不像是被人强行劫走。”
容华将玉梳搁在一旁,开始为君寻编发:“初始此二事并无任何关联,弟子也以为是魔域哪里隐世已久的老怪,直到我仔细排查后,发现这些失踪之人皆有一个特点——”
青年顿了顿,微笑道:“他们都是归一神殿的信徒。”
君寻转着酒盏的动作微顿,哼笑一声:“……果然。”
容华从袖中抽出一根朱红绫带,边为师尊束发,边道:“我抓住这一点顺藤摸瓜,便在唤灵渊薮发现了归一神殿的巢穴之一。”
他说着,又顿了顿:“您知道我为什么没能将唤灵渊主当场击毙吗?”
君寻默了默,忽然轻嗤:“我猜,大约是因为他手中有传送石吧。”
世间唯有一人掌握制作传送石的方法,所以为神殿走狗提供此物之人,只有可能是云星夜。
归一神殿做的,就相当于圣宫做的。
加上却亭舟也曾言,圣宫五绝曾各自收到一块传送石,相当于直接将这个信息摆在了师徒二人面前。
云星夜,已在圣宫许久了。
无论是自愿还是被迫,他都已然被圣宫囚禁数年,非但没有人身自由,甚至连长明宗主信物都被取走。
容华将发带最后一个结系好,又将长辫松松搭在红衣美人肩头,旋即绕到对方面前,微笑道:“师尊不想去救他吗?”
君寻从第一个字就听出来对方又在给自己下套,当即扬眉反问:“那你希望我去救他吗?”
二人僵持半晌,容华镇定自若的神情终于一垮。
他堪称挫败地执起师尊搁在桌上的双手按上胸口,垂首不语。
良久,青年有些沉闷的嗓音才幽幽传来:“若我说不想,师尊便会留在这里陪我,哪都不去吗?”
君寻轻笑一声:“你不好生求求我,怎知我会不会答应?”
容华猛然抬头,青碧色眼眸蕴着光,瞬时将所有汹涌暗流驱散,唯余一派纯粹温柔。
“我——”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知为何,将已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君寻眉梢一挑,暗地里却稍稍松了口气。
容华若真再次开口求他留下,他大约真的会彻底心软。
——面对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爱人,怎么可能一直如此铁石心肠呢?
即便是他,也做不到。
不,应该说……君寻从来都做不到。
双手再次传来牵引的感知,将他胡乱游走的神思引回。
君寻望着垂首将面颊埋在自己双掌之间的容华,感受着对方纤长羽睫颤抖着扫过双手掌心的触感,便闻对方轻叹一声,低低开口。
“——罢了。”
容华闭着眼,嗅着师尊袖间缱绻熏暖的柔软香气,近乎虔诚地喟叹一声,不知是说给君寻,还是在自言自语,试图说服自己。
“这样……就够了。”
容华捧着那双修长消瘦的手,似乎在通过掌心温度,感受着对方令人难以琢磨的心绪。
他分明可以用最直接的方法,神识侵入师尊识海,读取他一切思想,一如昨日将他引出心魔之梦般轻而易举,甚至不会让对方察觉。
可容华舍不得。
这是他的珍宝,他此生唯一的挚爱。
容华甘愿咽下一切痛苦,也舍不得让他被伤害分毫。
“只要师尊愿意看着我……”
只要您一直看着我——
容华愿意永远伪装本相,一生做您面前最干净温顺的少年。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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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唐·白居易《问刘十九》
**有诗有酒有高歌,春色年年奈我何。——唐·司空图《有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