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前世番外(二十二)
承惠帝百思不得其解,自己把那么大一个温泉让给他们小两口,父爱之情不言而喻,太子为什么出来后却跟吃了火药一样对他怒目而视?
朕怎么你了这是?
承惠帝拉住江玺的胳膊,紧张兮兮地问:“泡澡不愉快?”
江玺眉开眼笑,心情很好地吹了声口哨:“愉快啊。”
承惠帝愁眉苦脸:“那他干嘛火气这么冲?”
江玺笑意加深,说道:“那是跟陛下耍小性子撒娇呢,您真不了解殿下。”
承惠帝当即受宠若惊:“是吗?”
江玺哼笑道,很肯定地说:“恃宠而骄呗,这需要陛下您用心去感受他的……傲娇。”
承惠帝恍然地点点头,在江玺的忽悠下,即便一整天被顾景沄当空气冷眼相对,也乐在其中当舔狗属性,用心感受出太子这冷淡的小性子简直又独特又可爱。
顾景沄则怀疑他父皇脑子里的坑变大了,那浓浓热情和慈爱目光简直让人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没看见自己一脸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吗?为什么反倒像条赖皮狗似的一直凑上来?
顾景沄看向江玺,很肯定是这小子又进了什么谗言蒙蔽圣听。
江玺正在庭中专注地滚着雪球,滚到一定程度时,又把它捏成扁圆的身子,再从雪地里滚出个圆脑袋装上,用指尖捏出一对尖耳朵来。
江玺从承惠帝手里拿走两颗冬枣,安在脑袋上作为眼睛,雪兔形状便栩栩如生出来,江玺拍拍手看向顾景沄,兴冲冲地炫耀他的成果:“怎么样,它是不是跟我一样可爱?”
顾景沄在“它比你可爱”和“都不可爱”之间来回徘徊,片刻后放弃挣扎,在小狼崽虎视眈眈的目光下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
岂料小狼崽听完这回答眉头一皱,危险地眯起眼睛表达他的不满。
嗯是几个意思,这雪堆起的玩意能有他可爱?
顾景沄转过脑袋不去看他,抱起胳膊靠在梅树下。
承惠帝蹲到他旁边撸起袖子,学着江玺心灵手巧的模样从地上拢了一捧雪,笑道:“朕给你捏个别的。”
言罢仔细雕琢起来,约两盏茶的功夫后,捏出他自认为是老虎形状的雪雕塑,像献祭似的举到顾景沄跟前。
顾景沄盯着那歪歪扭扭四不像的玩意,在承惠帝求表扬的视线下,伸手过去,微一屈指,雪做的脑袋嗖地飞了出去,砸在对面树干上,又扑通落入雪地里。
承惠帝:“……。”
看着捏了半晌的老虎被无情地弹掉脑袋,承惠帝强颜欢笑走回廊下,亲自烧火煮水,决定给他的宝贝太子泡一壶香喷喷的茶。
顾景沄虚虚抓了把雪在手心里,看似在端详着什么,等江玺毫无防备地挨到他身边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将它塞进江玺衣领里。
顿时遍体生寒的江玺嘶嘶地眯起眼睛。
好家伙,这要是别人的话,等会的下场一定是被他滚成雪球拿来踢。
红梅落雪纷纷然然,有一瓣擦过顾景沄的鬓角悠然落于其上,江玺嗅见一股淡雅冷香,心念陡转间拉住顾景沄的胳膊把人扯进怀里。
顾景沄感到有微凉的指尖划入发中,极温极轻的动作引得头皮发麻,极近的距离间,江玺丰神俊朗的面容尽数落进顾景沄的眼底。
廊边华灯摇曳,随风摇晃时映得光影明灭,江玺模样生得极好,既能信手拈来天真可爱的神态,又能摆出纨绔子弟痞坏的形象,扮起风流倜傥温润如玉的少年郎也丝毫不显违和。
顾景沄知道潇洒不羁的作风才是他真实的一面,而且还是只随时随地游走在黑化边缘的小狼狗,之所以没彻底黑透,那是因为自己对他好,这份好能让他在做每件事之前都先思量一番。
哪一天自己对他不好了,江玺肯定扑通一下跌入黑化的深渊,彻底成为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这就是宠一个孩子太过的后果,导致自己现在明知道他在扮猪吃虎把所有人耍得团团转,却不敢跟他正面撕破脸皮。
顾景沄看着面前这个从骨瘦如柴的矮小子到如今身形挺拔的少年郎,无端生出股老来欣慰感。
顾景沄不禁敛眸笑了声,抬手摸上江玺的脑袋,江玺见状把头低下,乖巧地由着顾景沄揉他脑袋扯他脸颊。
顾景沄虽然不知道养成过程中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以至于这小子变成一颗黑芝麻,但起码对他挺忠心耿耿的。
毕竟除了自己之外,再没人敢扯江玺的脸,就连那四个师父,连揉他脑袋都得被追着打。
承惠帝跟卢奉坐在廊下看着他们温情脉脉的氛围,一个肚子里酸水咕咚直冒,醋得不行,一个则乐呵呵地捧着茶杯,满脸欣慰。
几人在郊外别院住了一天,翌日回去时正好赶上早朝,江玺无官无职, 上朝跟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便径直回到东宫,睡了个回笼觉醒来后,严修远忙不迭告诉他一个大八卦:“今日朝上,有大臣说楼兰要来朝拜我国。”
江玺抱着枕头打了个哈欠,不是很感兴趣:“哦。”
严修远有股皇帝不急太监急的神色:“哦什么,你现在可是内忧外患啊,不仅满帝京的女人想要取代你的位置睡在这张床榻上,连异国的女人都有这心思了!”
江玺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目光如刀:“嗯?”
严修远盘起双腿道:“楼兰要将其王女许配给殿下,联姻事关两国邦交,轻易拒绝不得,现在仪仗队已经过境了,再过几天,你就要收拾东西离开这座寝殿了,要是以后那王女给殿下生个一儿半女的,殿下就不会再把你当小孩子宠了。”
最后一个字落下,他立马撒丫子溜得飞快,生怕自家徒弟听完后直接走火入魔拿他开刀。
顾景沄在御书房帮着批阅奏折忙到黑夜深深才回来,却发现寝殿里空空****的,一个人影也没有。
周宁听见顾景沄的传唤,忙不迭小跑进去。
顾景沄问:“小玺呢?”
周宁指了指屋顶,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他说要在上边数一夜星星和对月独酌,让殿下您别管他,天一亮自然会下来。”
也不知道抽的什么风,深更半夜不睡觉上屋顶挨冻,还对月独酌,这是心中诗意盎然,想举杯望明月吟诗作赋不成?
顾景沄:“……。”
这崽子又想搞什么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