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摊牌
段故寒眸光微眯,待要深思他话里的意思时,眼角余光却瞥见几个有着外国人样貌的男子从人流中走来,为首的顶着一头金灿灿的卷发,嘴里叼着根烟,脖子上戴着条大金链,在人群里十分有辨识度。
段故寒刚扬起笑容要迎上去,就见江玺从他旁边经过,径直朝那几个男人走去,二话不说就堵住他们的去路。
克里汀两指取下嘴里的烟,说话时有烟雾跟着从口中吐出,说了句你是谁的英文。
江玺听不懂他在说什么鸟语,掰着指关节道:“少废话,乖乖跟我走一趟。”
克里汀在商业界沉浸了四十多年,各种各样的人都见过,所以能敏感地察觉到江玺身上有一股非比寻常肃杀之气。
这人要么是混黑社会的,要么就是军人出身。
总而言之就四个字,不是好人。
克里汀眼神瞥向离他最近的保镖,保镖得到示意,上前要去推开江玺,手却在离他肩膀的三尺距离处被抓住,江玺唇角微挑:“我现在不想打人,别找死。”
保镖脸色当即白了下来:“……。”
不打人为何还抓得那么用力?手腕都快要断了好吧。
江玺嫌弃地甩开他的手,双手插着兜。
外国人大多都是威猛雄壮,艾雨看了眼比自己高一个头的克里汀,仗着江玺在旁所以有恃无恐道:“我家董事长有请您到公司一趟,所以请跟我们走。”
话落,段故寒已经走了过来:“你们什么意思?”
此时此刻,他脸上还能维持住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
克里汀见到熟人出现,嘴角扬起热络的笑,说汉语时口音带着独特的腔调。
等他们打招呼好了,江玺上前揪住克里汀的后衣领,视线锐利地扫过那些保镖和段故寒,带着土匪的架势:“祖宗让你走你就得走,谁敢拦我,我就当场弄死他。”
这话中气十足,方圆百里的人都听得见,来往路人从他附近经过时,脚步不由加快许多。
克里汀额间隐隐冒出冷汗来,他练过多年的武术拳击,以一敌三根本不在话下,但现在居然一点招架之力都没有。
但好在他是个见惯了大场面的人,于是冷静中带着一丝友好的笑:“有话好好说,不知道是哪个董事长想要见我?”
艾雨解释道:“顾氏集团的董事长,这位是董事长的准夫人,贼能打,所以最好识时务点,是要被我们请着走呢,还是要我们采取暴力手段呢?”
听闻是顾氏集团的人,克里汀当即把疑惑的目光看向段故寒。
段故寒抓住克里汀的手臂,想把人拉过来,但饶是用尽力气也没办法从江玺手上抢人,在周围那些探究的视线下,心里陡然生出烦躁的情绪。
“这是段家长久合作的外企客户,顾氏集团也有自己外企链,无端来这里抢人,景沄这是想干什么?”
顾景沄这段时间表面上看着是在打压其他的公司,但挑的都是那些与他正在合作的客户。
段故寒深呼吸口气,胸腔内像是堵了一块巨石,不上不下难受得很,在外人面前极力维持住绅士的体面,没有发火也没有怒吼,而是带着无奈的笑道:“景沄这么做,太不讲道理了吧?”
这话故意说得让周围的人都听得见。
江玺听着四周的窃窃私语,一个含着杀意的眼神扫过去,围观看戏的人顿时如鸟兽散。
“道理两字怎么写,阿沄比你懂多了,更何况道理是要跟人讲的,跟狗讲了,它又没人性啊,怎么会懂呢?既然不懂,就没必要讲呗。”
江玺一出口,都是说些不给人留面子的话。
段故寒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江玺拖着克里汀目标明确地往自己的车走去,庄瑞瞧着他们越走越远的身影,在段故寒身边低声询问:“总裁,咱们不追吗?”
“追什么?难道你能从江玺手上抢人吗?”段故寒出气般地对他吼了一句,面部线条绷紧,温文尔雅惯了的面庞扭曲起来格外地可怖,碍于现在是暴露在许多人的面前,所以他很快就收敛好情绪,冷着脸道:“去顾氏公司。”
当面在机场抢客户,顾景沄不就是要逼他亲自去捅破那层窗户纸么。
克里汀在一听到顾景沄愿意跟他进行生意场上的合作,欣喜之情溢于言表,但却在顾景沄的下一句话中陷入沉思:“想要跟顾氏合作,从今往后就不得与段故寒有何生意往来,当然,你要选择段氏也可以,但有一点你要清楚,跟段氏合作的公司,都是顾氏的敌人,我都会一个个的清扫掉。”
克里汀被他冷厉的语气顶得怔愣好一会,才试探着询问段家跟顾家之间发生了什么恩怨。
顾氏企业覆盖范围庞大,资金链充足,比段氏发展前途更好,但毕竟是老客户了,突然舍弃好像不太厚道。
顾景沄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说道:“有些人相处久了,一旦变心就是最危险的存在,所以合作久了的客户,我建议你还是换一换的好,不然等哪一天反应过来被吃的不剩骨头后,就太迟了。”
这些暗藏深意的话术,在生意场上虚与委蛇久了的人,都能很快地窥破里面的玄机,克里汀心里的天平逐渐在上下动摇着。
两人全程都是在用英文交流,江玺一句话也听不懂,只得安静地待在门外把守着。
段故寒到的时候,被江玺拦在外头等十几了分钟,直到顾景沄与克里汀达成协议后,他看着原本与自己相熟的老客户用看陌生人的目光从他身旁经过,不禁冷笑一声,拳头握紧了下又松开,走进办公室时,再无往日的热络笑容和儒雅气度。
顾景沄淡漠地迎过去,白妧和庄瑞各自站在自家上司后面,两方形成对峙之势,其中所产生的低气压逐渐在四周蔓延开来。
段故寒边走边拍了拍掌:“顾董好手段啊,众目睽睽之下抢人,也不怕此事传到网上去,有损顾氏的名声。”
顾景沄勾了下嘴角,似笑非笑,眼底却冷漠得很:“幸得段总赐教,我才知道生意场上无朋友,也不需要在意什么名声,一切都以利益为重。”
他着重强调了最后四字。
两人距离拉近,视线定定地直视着对方,身高都差不多,所以不存在谁俯视着谁,在这一刻,比的都是各自身上长年累月而来的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