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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锦衣夜带刀 元灵宇 3690 2024-10-20 02:58

  

  郡王妃今日满腹怨气未散,听闻此言,也只是淡淡一笑,继续扎心道:“坐罢,敢问李大公子今日来这里是为何事啊?”

  李观镜不敢说赔罪,便找了个借口,道:“儿明日下值想顺路去西市走走,阿娘这边有没有需要添置的物什?”

  郡王妃立即深锁眉头,连声道:“去那里做什么?难道有什么是东市买不到的?西市人杂乱的很,你不许去。”

  李观镜沉默了好一会儿,方缓声道:“林姑姑大喜,我还没有准备贺礼呢,寻常贵重物品她定然看不上,倒不如去西市找找新奇的玩意儿。”

  “贺礼不用你操心,我早就安排好了。”郡王妃顿了顿,觉得还是应当全了这两人的师徒情谊,便改了口,道,“你若非要去,须得多带些仆从——云落定要跟着去。”

  李观镜道:“一定会带上云落,阿娘且放心。”

  郡王妃却不放心,向琳琅道:“晚些时候叫陈珂过来。”

  琳琅应声答应。

  经这么一打岔,因李观镜十多日不见人影的怨气倒散了不少,郡王妃自觉此事自己是占理的,便又说回到了数日前的话题:“你如今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我也不想逼你,可现在太妃已经决意带照影回来,此时不定,难道要她回来插手你的婚事不成?”

  李观镜知道这一关绕不过去,却没想到听到此话,不由问道:“二弟要回来?”

  提及此事,郡王妃便是一声冷笑,道:“前几日便来了信,这当口怕是已经在路上了。”

  郡王妃话音落下,好半晌不见李观镜开口,知道自己这个儿子一定是又犯了心软的毛病,便直接道:“你也不必为他们找借口开脱了,去年你父亲几次写信让照影回来行加冠礼,太妃总归有一堆理由,推三阻四地不愿意回来。现在可好,上月夫君刚递了请封世子的折子,这月才开了个头,她便心急火燎地上路了。”

  李观镜轻叹,此时也不能说什么不在乎世子之位的话,否则郡王妃定然又要生气,但他这些年时常会觉得自己鸠占鹊巢,那江南大院里长大的李照影才应该是郡王妃最心爱的儿子,因此便劝道:“二弟自出生便去了钱塘,想来即便心有亲近之意,也无奈身不由己,此番他回来是好事,母子连心,他不会总被太妃摆布的。”

  郡王妃心道李照影若果真心系长安,太妃定不会让他回来争这个位子,再加上这些年江南传来似真似假的消息,让她不得不为李观镜多做些打算。不过这些事经她和郡王商量,还是决定先不与李观镜说,因此只道:“总之世子只能是你,谁也别想在我眼皮子底下夺你的位置。”

  李观镜心里一暖,正待开口,却见郡王妃剜了他一眼,道:“你倒会转话头,我方才要与你说的是什么事?”

  郡王妃这些时日被自己的姐妹们刺激得不轻,眼看着李观镜同龄人基本都定下了终身,尤其是那朗家连孙子都抱上了,她不由得变得暴躁起来,母子俩因为此事不知争了多少次,上次李观镜被逼得狠了,又恰逢知晓了林忱忆的婚事,索性躲在院中多日不出门。

  不过李观镜深知逃避不能解决问题,今日既被郡王拎出了院子,便一并解决了矛盾才好,因此诚恳开口道:“我是想着等身上有些功绩后再谈此事,阿娘莫急。”

  郡王妃道:“郡王府世子比什么功名不强些?你总寻些奇奇怪怪的借口推诿。”

  李观镜只得道:“大丈夫在世,哪能永远依靠着祖上荫佑?且前有阿耶做榜样,我虽不能像他那样从郡公做到郡王,但总归得有些实打实的功绩在身,才好挺直腰板与人说亲。”

  “莫非郡王府世子的身份不能让你昂首挺胸?况且你说的好没道理,照你的说法,难道嘴上说着为国效力,心里却是为了娶亲?还是说你看中的女子连我郡王府也是高攀?”郡王妃刚说完,就自己否定了,“不可能,便是公主,我郡王府也能娶。”

  李观镜想到了林忱忆,不由得手指轻颤,顿时意兴阑珊,轻叹道:“婚娶大事,一辈子只能一次,我不想草率。”

  余杭郡王夫妻伉俪情深,二十年如一日,即便在郡王妃当年生产受损后,郡王也从不提纳妾之言,连个通房都没有,所以劝儿子收入画侍墨等人作通房,或是先娶着,不喜欢再纳妾这样的话,郡王妃是万万说不出的。

  一生一世一双人。

  郡王妃知道这份情谊的深重,再开口时,话语也轻柔了几分,道:“既然如此,你可有心仪之人?”

  李观镜笑道:“大家闺秀都是足不出户的,我哪能见到?”

  郡王妃不死心,琢磨道:“按理说,你们儿时一群孩子玩得很好,其中也有不少小娘子,你就没看中的?”

  李观镜扶额,若他那时果真是个孩童,或许会培养出一些青梅竹马的情谊来,可惜在当时的他看来,周遭都是烦人的小娃娃,他自然不会对这些小孩动心,因此道:“那时候年纪小,如今已经忘得七七八八了。”

  “所以这次七夕你需得注意了。”郡王妃终于想到了解决方案,心满意足地笑道,“七夕那日,便是大户人家的小娘子也会出来乞巧放灯,到时候你留心去看,看中了哪家的姑娘,我择日便去寻人保媒。”

  李观镜:“……”

  郡王妃挑眉:“嗯?”

  “是,儿记下了。”李观镜应付道。

  郡王妃至此终于满意了,又留李观镜吃了午食,才将他放了回去。

  进兰柯院时,入画正指挥着侍女晒书,见到李观镜回来,忙走近问道:“郡王没生气罢?”

  李观镜摇了摇头。

  入画见李观镜兴致不高,便示意其他人继续摊书,她则陪着李观镜回到屋里。

  侍墨正在榻上叠衣服,回头看见李观镜,哼了一声,抱着衣服便走向外间。

  李观镜大感莫名,疑惑地问入画:“谁给她气受了?”

  入画道:“在生年欢的气呢。”

  李观镜一阵无言:“生年欢的气,撒在我身上?”

  入画给李观镜脱了外衣,无奈道:“公子又不是不知道她,她生气的时候可不管是敌是友,逮谁炸谁,且不用管她,气完了就好了。”

  李观镜有些心累,强撑着精神,道:“话虽如此,若是不去哄她,她定然气上加气,平白气坏了身子。”

  入画看李观镜疲倦地站着,便柔声笑道:“公子出了一身汗,不若先去沐浴,我去劝她便是。”

  李观镜得了入画的话,这才放下心来,自行去水房,待回到卧房时,屋里一人也没有,李观镜盘腿坐到榻上,一边擦头发,一边翻阅着《玄怪录》,忽然手中干布被抽走,他抬头,只见侍墨鼓着嘴,虽然仍旧是满脸不高兴,到底还是上前来给李观镜擦头发。

  入画进了屋子,趁侍墨不注意,偷偷冲李观镜笑了笑,李观镜欣慰地点了点头。

  侍墨既消了气,话自然就多了:“今早琳琅姐姐过来叮嘱我们好些礼节的事,公子可知是为何?”

  李观镜略一思量便明白了琳琅的用意——太妃此番来者不善,若是叫她抓住什么把柄,自然会借机发作,不管是为了保护李观镜还是保护兰柯院的侍女,这段时间小心谨慎着总不会错。思及此,李观镜便将太妃将回一事说了出来,入画有些惊讶:“二郎要回来?”

  侍墨大惊失色,道:“太妃去年不是说二郎要在钱塘加冠么?”

  入画小声道:“公子和二郎是孪生兄弟,加冠礼自是要一起的,这件事说出去,原也没什么错。”

  “说的倒也是,不过……”侍墨弯下腰,歪着头打量李观镜。

  李观镜摸了摸自己的脸,问道:“怎么了?”

  侍墨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道:“我不高兴,他们说走便走,让公子受这么多苦,这么多年更是问也不问,此番回来他们定是要……”

  “嘘。”李观镜道,“琳琅早上刚叮嘱,你便忘了?”

  侍墨满脸不高兴。

  李观镜淡淡一笑,道:“我不是有你们么?说不定二弟还要羡慕我呢。”

  入画笑道:“我们管什么用?”

  李观镜笑而不语,暗道身边人对自己的关怀,才是他在这个时代最大的财富。

  侍墨和入画又讨论了几句,转而问道:“二郎长什么样啊?真的和公子一模一样么?”

  入画道:“应当会有些区别的,不过总体来说,肯定差别不大。”

  李观镜一边翻书,一边听她们俩讨论,想起自己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孪生弟弟,他其实也没有多深的印象,当年他沉浸在前世的记忆中,对身边的事不闻不问,等慢慢接受自己变成婴儿的事实时,王府太妃已然带着李照影去了钱塘。后来李观镜多方打听,总结出的结果似乎是他出生时,长安刚经过一场动乱,朝局初稳,王府面临着重重危机,太妃不愿意自己的孙子留在这看似繁华实则暗流湍急的长安,执意之下,便带走了活泼的李照影,留下了呆滞的李观镜。

  在太妃的眼中,他是被放弃的那一个。李观镜嘴角的笑意不由淡了些许,若说浑然不在意,那自然也是不可能的,毕竟这么多年来,李观镜光要保住性命,便已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好在还有李璟,还有这么多爱护自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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