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番外八 我的客人不是你吗
段情洗了不到五分钟就从浴室出来了,他胡乱擦擦头发,穿着睡衣走进电梯直奔楼上。
敲柏泽寝室的门。
柏泽隐约听到声音,面无表情地关了花洒,抽出浴巾裹住下半身,走去开锁。
见到发丝还滴着水的段情,他的表情略带丝微诧异,可语气自然到仿佛对方的出现在意料之中:“你来了。”
“我忘了,你澡还没洗好。”段情用胳膊擦了下湿淋淋的额头,因自己的冒失有些不自在,“我能进去坐会儿吗?”
“能。”柏泽给他让开一条道,“你等我会儿。”
“好。”段情点头,走到沙发前坐下身。
柏泽给他取来干净的毛巾,递到他手边,声音温柔:“擦一擦头发。”
段情将其接过,搭在自己头顶。
柏泽进去洗澡了,段情等他的期间,发现桌上一套饮具中有两个茶杯正着摆放,里面都装满了水。
他伸手碰了下,还是烫的。
段情缓缓垂下眼帘,没一会儿又看向门边,可等柏泽洗完澡出来,也没有其他人敲门。
他目光追随柏泽,开口时声音沙哑:“有人要来吗?”
柏泽穿着浴袍坐到他对面,单手用毛巾擦着头发,问:“什么人?”
段情指向桌上的杯子,道:“两杯刚倒的水,你好像打算迎接客人。”
“我的客人不是你吗?”柏泽笑意温柔,他端起其中一杯递给段情,“来,暖暖手。”
“啊?”段情诧异,他小心接过玻璃杯,捧在冰凉的掌心,困惑地问,“你为什么知道我会来……”
“我为自己的猜测做个准备,你应该有话想对我说。”柏泽将毛巾放在一旁,他靠在沙发上,不戴眼镜时气质少了几分斯文,多了几分危险的精明。
这于段情而言有些陌生。
可柏泽唇角的笑意依旧是他熟悉的,他因此暂时抛开了心思仿佛被人洞穿的危险感,缓缓垂下眼帘,开口:“嗯,我有心事。”
柏泽起身,拿过吹风机,将其插上电,走到段情身后。
“你说,我听着。”
对方五指深入段情发内时,段情不解地回头。
柏泽轻轻揉了揉他的头,示意他别动。
段情便立刻坐正,但方才心底油然而生的,针对他与柏泽之间的疏离感已经尽数消散。
他肩膀微微垂落,是放松的姿态。
吹风机是静音款,不会吵到他们谈话。温热的风拂过段情的额头,带来的舒适感远不及柏泽指尖碰触到他肌肤时在心底引起的酥麻与痒意。
如果不是巧合,段情真的会以为柏泽有读心术。
两人刚发生关系不久,段情心里不安,有一点排斥柏泽的靠近,看向柏泽的眼神充满闪躲,却又想抓牢柏泽维持这段友谊。
柏泽便冷了他一天,让段情在排斥与抓牢中,毫不犹豫选择了后者。
晚上偶然相遇,柏泽在雨中拦下狼狈的他。倘若柏泽撑了伞,段情或许没有办法完全卸下心底防备。可是柏泽恰好没撑,这样一个共同点,就这么轻易地让难受了一天的段情笑出来,仿佛他们一直在同一个战线,没有出现一个衣冠整整,一个浑身湿透的强烈对比,如此便守住了段情脆弱时也想保留的自尊——他不想自己显得可怜。
今天晚上,柏泽似乎又预料到段情会出现在他的寝室,甚至为他备好了热水。
在段情觉得自己完全被柏泽拿捏,为了自保而产生疏离感的时候,柏泽选择为他吹头发,轻易把段情的不安融于柏泽给予的温柔之下。
段情捧牢掌心杯子,抿了一口热水,没一会儿他又好奇地仰头看了眼柏泽。
可柏泽今天不理他是因为有事。
相遇也是偶然,否则柏泽身体这么虚弱,不至于冒淋雨感冒的风险。
“我没有去见仇严。”段情选择抛开自己所有的疑惑,敞开心扉,“父亲说他今晚在集中营门口等我,我知道,但是不想去。”
“做得很好。”柏泽支持的声音给了段情力量,“晚上见面,他难免第二次对你下手。”
“我也是这么以为。”段情嘴角浮现丝微笑意,“所以一想到他就觉得难受。”
不过没一会儿,他想起父亲的命令,睫羽又轻颤着坠落,声音闷闷的:“要是仇严告诉父亲我放他鸽子,父亲一定发火。”
柏泽闻言,捋了捋段情差不多干透的发,关了吹风机,走到书桌前。
他没有接着段情的话开口,而是拿起桌上新买的两本书,递到段情手中,声线温和:“幸好我中午回来了一趟,提前将它们放在了寝室。否则淋湿了,我都拿不出手送给你。”
“书?军事还是权术……”段情接过厚厚的两本封皮精致的书,不抱希望地看了眼名字后,瞬间惊喜地抬头,“散文和诗歌!”
柏泽唇角泛出一抹笑意:“虽然没见你看过,但我猜你会喜欢。”
“喜欢!”段情立即给予肯定,迅速翻开扉页,眼睛里有藏不住的迫切。
柏泽目光柔和:“我很少见你这么高兴。”
“在家不被允许看这些,他撕过好几次我的东西。父亲厌恶文人的花前月下,他说这都是无病呻吟,对国家大事没一点作用。武将就该碰武将该碰的东西,娘们唧唧的不像样。”
“你可以带回你的寝室,要是以后你父亲发现,就说是我留下的。”柏泽道。
“你写上你的名字吧。”段情果然还是小心翼翼,“这样父亲才相信。”
“不用。”柏泽摇头,“他责备的话你打个电话给我,我随时为你澄清。”
段情不好意思捏紧手中承载了他今日所有愉悦的礼物,再次道谢:“我真的很喜欢,谢谢你。”
“不客气。”
段情起身想拿着书走了,但是心在紧张中跳得太快,哪怕知道自己身处集中营,根本不会被父亲知道,可还是没勇气把它们带进卧室。
他本都站在门前了,而今又折回来,抬头看向柏泽:“我能在你这儿看吗?现在是晚上八点左右,我到十点就离开。”